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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丫鬟低下的眼中,闪过一股怒气,僵硬着脖颈,半天都没抬头。

    墨菊哼笑了声,道:“下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明日你就在留下看家好了,呵呵~”

    次日一早,县城的城门刚打开,就涌入了无数百姓。他们大多都是附近的乡民,听说城里办了大集还要闹花灯,且今日又不收各种费用。心痒之下,到底没忍住看热闹的心。

    当他们进城后,发现城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一路上都有官兵引导,人群也没有乱七八糟地散开,而是都被直接引到了举办大集的四条主道上。

    此时,集市中,之前租好了摊位的商家早就把自家的摊子都摆了出来。而没租摊位的小贩,也赶紧找好空位,占一块小地方。

    也许是整个湖白府里,今年就卫川县一个地方办大集和灯会,所以十五这天,来县城的人络绎不绝。直到晚饭时间,还有专门来看花灯的人家在赶着进城。

    白日的集市里,并没出太大的乱子。有四大高手坐镇,除了逮住十几号小毛贼,再没什么人来胡闹生事。

    晚间因为花灯就在县衙门前这条大街上办,谢沛的人手就能收缩回来,略休息休息了。

    李彦锦白日坐在县衙守着,晚上就准备和娘子一起在灯市中走走了。虽然也是执行公务,到底还是能借机说说私房话,忙中偷个闲了。

    他们二人吃过谢老爹送来的晚餐后,就一起出了县衙,开始满大街溜达起来。

    灯会与集市不同,集市不用官府出面,各商家小贩自己就会把货物都摆好,招揽生意。

    灯会更多是官府出面,除了专门卖灯笼的几个摊子外。路两边的各色小灯都是县衙出钱,提前做好,挂出来供人观赏的。

    李彦锦为了省钱,原本还想弄点冰灯出来。奈何这里不是北方,冬季倒也有下雪的时间,可那些雪都存不了几天。像冰灯这种玩意,早上勉强做出来,到了中午就化成水了……

    好在没有冰灯,也不妨碍闷了几年的百姓们乐呵乐呵。灯市刚一亮,大街上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彦锦与谢沛在人群中走着,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并没完全放松下来。

    此时,街边一个没什么光亮的暗处。墨菊有些烦恼地小声嘟囔:“怎么就这么点人啊……还想弄个人多挤散了的借口,都没办法!”

    她身边换了个丫鬟,此时一言不发地守在一旁。

    墨菊看了会,道:“白天看到的县尉就是那个略矮一点的吗?”

    丫鬟点头。

    墨菊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道:“行了,等下跟着我。我直接晕倒在他身上。后面的事就由不得他了!”

    丫鬟依旧沉默不语。墨菊翻了个白眼,轻轻“啧”了一声。

    谢沛和李彦锦正逛着,就见前面不远处,两个小娘子走到了一串玉兰灯下面,似乎正在赏看。

    当谢沛他们走过去时,这两个小娘子也看完了,就迎面朝着谢沛二人走来。

    只听谢二娘突然轻轻咳了一声,原本还有些散漫的李彦锦顿时就精神了起来。他不动神色地四下打量了圈,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将走到近前的两个女子身上。

    这两人一主一仆,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二娘既然给了暗号,就说明这二人肯定有哪儿不对……李彦锦脑子飞快转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过来。

    只看那丫鬟,倒也寻常。可那个小姐却颇不对劲。

    在各色灯火辉映下,这位小姐纤腰款摆、步态袅娜,再加上衣衫精美、妆容不俗,使得她刚走到亮处就引来了路人瞩目。

    李彦锦此时也明白过来,像这种打扮的小姐,绝不会是普通小娘子。可此时,这位打扮精贵的小姐身边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丫鬟跟着。且两人脸上也不见什么焦急的神色,就如此安然淡定地逛着灯市。这就太吊诡了!

    李县令脑子里转完这些,对面二人也走到了近前。谢沛和李彦锦面上没什么异常,内心里却都格外留心着这二人的举动。

    果然,就在双方即将擦肩而过时,忽听那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低呼一声。紧接着那位小姐就娥眉紧皱地扶了扶头,轻轻“嗳”了一声,然后双眼一闭,朝着谢沛身上软软地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彦锦:你俩眼瞎吗?为啥要倒我娘子身上?一次两次的无视我,这是吃果果地歧视!我要投诉!

    第102章 小贼的心事

    谢沛见那古怪小姐朝自己歪倒过来,左手就在腰间一划, 然后闪电般地……用刀鞘横拍了过去……

    这一拍, 原本朝谢沛扑来的墨菊就直挺挺地被怼了个仰壳朝天, 向后仰倒进了丫鬟的怀里……

    丫鬟下意识地抱住了墨菊,两人齐齐都是一呆。

    墨菊:去他嫩个腿!怎么还有这种心狠手辣的男人?!

    丫鬟:诶?墨菊这毒娘们丢了个大脸,回头会不会把我灭口了?

    李彦锦:6666!娘子这波骚操作果然biang biang!啊哈哈哈哈~~

    “小、小姐?!你怎么了?”丫鬟为了避免被毒娘们灭口, 只好顽强地把戏接了过去。

    谢沛见那古怪小姐竟真有几分晕厥的模样, 心中念头还没转完, 就看身边的李彦锦微微抬了下手。

    一个细小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撞在了墨菊的麻筋上,强烈的酸麻之意, 让她忍不住想要发抖。

    不过, 墨菊毕竟是常先生手下的得意之人。竟是生生忍住了这股酸意, 把一具尸体演出了几分真实感。

    “哼哼, 想看老娘是不是装晕?没那么简单!我忍!”墨菊凭着强大的意志力,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李彦锦见状, 险些没笑出声来。他那一下还真不是冲着验证真晕假晕去的。

    之前他用暗器撞墨菊的麻筋, 主要是为了整人。因为只要不是个真尸体,不管晕不晕, 被撞到麻筋以后, 都会自然抖动。

    可眼前这位女子,硬是挺着不动,恰恰说明了其中藏着猫腻。

    丫鬟抱着墨菊,还想再说几句, 却见对面的俊美县尉忽然抬起手一挥,冲着巡视的乡勇喊了声:“孟六过来!”

    “诶?!谢老大!咳,李大人也在!”孟六是这一组巡逻队的队长,他刚见到谢沛还满脸欢喜,再看到一旁的李县令,就缩了缩肩膀,老实了起来。

    “孟六,这里有个小娘子突然发病了。你把人送到街头孙大夫那里,看看要紧不要紧。”谢沛为了避免对方在大街上闹出什么乱子,干脆装作没有看破这把戏,想先把人挪出灯市再说。

    孟六低头一看,嚯,怎么这儿倒了个美人儿?他搓了搓手,道:“谢老大,那我先把人扛过去啊?”

    谢沛还没点头,晕倒的墨菊却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道:“我这是怎么了?”

    丫鬟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焦急地说道:“小姐,咱们赶紧回去吧,您刚才又晕倒了。”

    墨菊抬头看向谢沛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对面另外一个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说说你啊,明知道得了羊癫疯的人不好随便乱跑,而且今儿灯市上的人还特别多,你这样脑子有病的就算非要出门,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下人跟着?看你也不像没钱人家的小姐,怎地办事如此糊涂?快回去吧,孟六,你给她护送回去。再对她家大人说说,闺女有毛病千万不能惯着,该治就治,该关就关,不能随便放出来……”

    墨菊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气得话都不想多说,直接转身就走了。

    孟六还跟在后面,自以为小声地对兄弟们叹道:“看着怪好看的小娘子,怎么是个脑子有毛病的?我娘估计不会同意她进门,还是算了吧……”

    “进你祖宗个门!”墨菊在心里破口大骂。

    孟六把人送回家后,就去找谢沛回复。

    “老大,就是坐船来的那家。他们家挺古怪的,就过来一个独小姐,其他都是下人。”孟六此刻脸上的憨笑全都退去,黝黑的脸庞上露出了原本的精明和冷静。

    “嗯,你安排好巡逻的。把他们盯死,也注意看看,这城里有没有人和他们接触。他们要做什么,你不要上去阻拦,跟好了,回来报我就行。”谢沛仔细地吩咐了几句。

    十五这天的灯会热热闹闹地就过去了。来卫川买东西看热闹的人们走时还意犹未尽。更有不少人见识过卫川的防御手段后,也决定到这里来做些买卖试试。

    次日,卫川的县衙也算是正式开衙了。

    开衙第一天,李县令说了几句鼓励大家积极做事的话语后,大手一挥,竟然要发开年的红利钱?!

    这钱是哪儿来的?自然是十五那天的衙门收入。

    元宵节这天,县衙众人包括五百乡勇几乎没有休息片刻,整整忙了一天一夜。而且这次大集和灯会确实因为众人的尽心尽力,才办得格外顺利,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县令大人请示了自家领导后,决定把之前收的摊位费全部拿出来,发给大家,做为奖励!希望来年的灯会,众人能再接再厉!

    这话啊,说得再好听,大家高兴一下也就过了。可这钱就不一样了,发到各人手里,沉甸甸、美滋滋、笑嘻嘻!再多的疲累也被瞬间抚平了!

    于是,十六日一开衙,县城的百姓就发现,这些累了一天的衙役和乡勇好像喝了鸡血啊?怎么走路都颠颠地,好像要抽筋?!

    谢沛此时也腾出手,把昨日抓的那些贼偷都审了一遍。这其中,有一部分是附近有名的混混,谢沛对他们也不客气,直接就送去了公田劳改队。

    这劳改队是李彦锦整出来的。与普通雇来种田的百姓不同,劳改队的成员干活是没有报酬的,且行动都有人盯着,说话做事毫无自由。

    每日好好干活的,能有两顿饱饭,若是表现不佳的,则只有一顿稀粥。白天汗如雨下地吭哧种田,晚上还要回大牢里蹲着,这就让有些懒汉混子苦得吐血了。

    他们不就是因为懒得出苦力,才走了歪门邪道吗?要早知最后还是要天天锄大地,那他们还瞎整个啥啊……

    而这十几个贼偷中,有两个半大小子引起了谢沛的注意。

    这俩家伙都是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一个油嘴滑舌,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可不管怎样问,两人竟是都没把自己的真实来历说出来。

    这可比好些大人强多了,那些成年的混子稍微一吓唬,竟是把自己祖宗十八辈都交代清楚了。可这俩半大孩子竟是硬撑着没有说实话。

    谢沛也不着急,就让这两小子跟着其他人一起,也去公田里干活了。

    如今,乡勇每日操练时,都是在城外公田附近先跑上一个来回。然后再到平地上,跟着县尉习练刀法拳法。

    那些老犯人已经看惯了,倒没什么。可新来的这批是真被吓到了。

    何曾见过如此彪悍的乡勇衙役?何曾见过如此威武不凡的县尉啊?!

    再听那些乡勇们中途休息时,互相吹嘘起,年前上山打猎的经历。谢县尉的威名就越发震人心魄了。

    两个少年,一边拔着田里的野草,一边不时偷看几眼正在打拳的乡勇们。

    虽然看不清被围在中间的县尉是个什么模样,可光看一群精壮汉子能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话,就足以让两个少年对其心生向往。

    在外种田到底比在牢里要自由那么一点,蓝十六趁无人注意,凑到同伴身边小声道:“幺哥,我看这县尉有真本事,咱们要不就求求他……”

    幺哥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眼四周,嘴唇微动,说道:“他信不信还两说,真信了,又凭什么为咱们去冒险?咱俩能给人什么好处?别傻。”

    蓝十六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可咱都好几天没回去了。然妹儿被那老不死地抓在手里,怕是要遭罪……”他话没说完,就见幺哥垂下了头。

    十六知道自己说急了,论起来,然妹儿还是幺哥的亲妹妹。自己都着急,幺哥恐怕心里已经急疯了。

    可如今,他俩始终找不到脱身的法子。且就算脱身回去了,难道今后一辈子就要被那几个老贱狗困着,做尽偷鸡摸狗之事吗?

    就算他和幺哥真的咬牙忍了,可然妹儿眼见这几年就大了,落在那些人手里,结局让人不敢想象……

    两个少年在为自己与亲人而忧愁焦虑时,县衙那头却有人来求见谢县尉。

    县衙门前,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鬟,提着食盒,正笑语晏晏地对门子说道:“大哥,这是我家小姐让送来的。昨日灯会时,多亏了谢县尉相救,才让我家小姐安然无恙地回了家。知道谢县尉不收财礼,为表谢意,我们就送些寻常吃食给县尉好了。还请这位大哥通融一二,让我进去送了就出来。”

    两个门子眉头微动,对视一眼后说道:“这位小娘子,我们衙门不放闲人进去。你这食盒交给我好了,回头县尉回来了,我就给你送过去。”

    丫鬟听了,眼珠一转,道:“谢县尉不在衙门?他什么时候回来?”

    年轻的门子正想开口,年老的那个就截了话头道:“小娘子把食盒留下就离开吧,这里毕竟是公门办事的地方,你一个女流在这里呆着,怕遭人闲话。”

    丫鬟磨了磨牙,笑道:“那我回去问问小姐,下次再来麻烦两位大哥!”说罢就转身走了。

    年轻的门子见人走了,就偷笑着说道:“我就说,咱县令和县尉两个都长得好看,又年轻能干,肯定招小娘子。这不,灯会刚过,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嘿嘿……”

    年纪大的门子看了他一眼,道:“不知瞎乐个什么劲,这找男人能找到衙门口来的,你当就一定是什么好的?嘴巴管严点,别回头县尉要揍你时,才后悔。”

    “王老哥,你是说这女的有问题?”年轻门子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