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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他的话入耳,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突然而至,席卷了彼此,元婉蓁俯在他怀里痛哭起来,苻啸一遍遍抚摸她的头,嗓音低沉:“痛不痛?”

    她惶然地的摇头:“对不起···”

    她的哭声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肺,他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吻住了她,这个吻带着思念,咄咄逼人的爱意。

    元婉蓁用力推开他,大口呼吸:“你走开!”

    “我不走。”苻啸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没有他,你还有我,我爱你。”

    元婉蓁默默摇了摇头,即便她忘了慕容策,从他的阴霾中走出,她也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段刻骨铭心到生死之痛的深情。

    “苻啸,我承受不起。”她的声音沉沉的愁绪和坚定,“我不想再经历任何痛苦,我累了···”

    “你不是说,下辈子会爱我吗?”苻啸的面容僵凝,端起她的脸:“我和他换,好不好?”

    元婉蓁迟疑地盯着他,“你走吧,我想静静。”

    苻啸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半响,没再说话,只叹了口气离开了内室。

    一一一

    三月以来,每个日日夜夜尽是在悲伤与无奈中度过,如今她的情绪缓和了许多,偶尔一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染着风尘的花朵。

    此时已是夏日炎炎,莲池送来阵阵淡淡怡人的诱惑清香,一片片翠色欲滴的荷叶随波飘动,翠绿清幽。

    她恢复了婉妃的身份,虽然苻啸日夜陪伴在侧,但却从未让她侍寝。

    临近午时,她独自坐在凉亭里,望着莲池中倒映的影子发呆,紫宫内侍快步朝她走来,福身道:“娘娘,陛下在找您了。”

    她回神‘嗯’了声,便起身朝紫宫去,苻啸一见她就迎上来,神色淡淡地焦灼:“天这么热,你去莲池做什么,小心中了暑气。”

    “我随意转转。”她垂着眸子,始终没看他,苻啸暗自叹了口气,握起她的手:“慕容之找来了。”

    她听着一惊,抬头看他:“他入宫面见你了?”

    “并没有,只是他派来的使臣,还带了信让我转交给你。”苻啸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信笺,元婉蓁犹豫地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霜记王府当日事,写向榴花夜月前,轻香四溢多堪赏,梦绕月心切惜霜。盈苏。】

    她心慌意乱地合上信笺:“我竟忘了盈苏,俞丞相已经去了,如今只剩她一人在燕国···”

    “盈苏是谁?”他疑问道,元婉蓁微微红了眼圈:“她是慕容策的正妃,与我姐妹情深,如今慕容策走了,我伤心的都忘了她···”

    慕容策的正妃?如此妻妾相系,苻啸目光定在她脸上,怎会姐妹情深?!

    元婉蓁心慌地不知所措:“她身子不好,知道慕容策死了,肯定伤心欲绝,如今身边怕是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你别急,我以为此事有蹊跷。”苻啸揽着她的腰肢,边走边说道:“这信由慕容之转交,证明盈苏在他手里,他想以此作为要挟见你,所以,还未见到你之前,他会好好对待盈苏。”

    她沉稳下心绪,盈苏不会知道我的下落,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陷我于危难,这样想着,她又翻开信笺仔细看了一番,恍悟道:“当年有一夜我曾陪她在王府后院的石榴花前赏月,我明白了,她为霜,我为月,她想告诉我,她如今还在北墨王府里。”

    苻啸拿过信笺看了看,问她道,“还有说什么?!”

    “轻香四溢多堪赏,多堪赏,应该是她身边有很多守卫或者说暗卫看守。”元婉蓁的手涔涔发凉,向前走两步:“梦绕月心切惜霜,切惜霜,她应是想告诉我,她在我心中就好,切莫相救。”

    苻啸惊讶地看着她,元婉蓁扭头抓住他的胳膊:“不行,我一定要救她,我不能置她不顾!”

    “毕竟守卫森严,不是说救就能救到的,让我部署一下后,再行动好吗?”

    “好。”她声音微微发颤,想起盈苏的身子,心里就是难受的一疼。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三日后,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花开如醉,漫天盈地,她的心底却哀凉如斯,默默良久,听得苻啸的脚步走到身后,感觉他的手自腰间将她揽住,他说:“已经部署好了,明日就去燕国。”

    “我能去吗?”她转身,目光锁在他脸上,苻啸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陪你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怎么能离开了?”她眉心皱起,苻啸温和地挑了挑眉:“我常常狩猎,也没留在宫中,太傅与王孟自会制理朝政。”他说着揪一揪她的脸:“再说了,我若不离宫,怎么会救到你呢?太子妃娘娘?”

    元婉蓁一怔,忍不住抿唇笑起:“还拿这事笑话我呢?”

    “总是让你笑了。”他微微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低首将唇贴近她,亲昵的试探,元婉蓁小心偏了偏头,他便只微微一笑,回了半身道:“我陪你用午膳,待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抿了抿唇,并未在意他说的地方是哪里,只点头道:“好。”

    午膳过后,他牵着她走到莲池边,池水中小小的一只不系舟,在上船时轻微摇晃漾开水波,侍卫解开了系舟的绳子,划动船桨,小船缓缓慢慢前进,周身全被翠绿的荷叶与粉嫩的荷花包围,淡淡的清香萦绕其中,水中不时传来几声蛙叫,为这片清美的景色增加了几分和谐,她心底不由升起许久都未曾涌上的欣喜与陶醉···

    苻啸靠在船沿上,看着被碧绿荷叶映衬的她,那样极致的绝美容颜,宛若落尘仙子。

    “这水真凉。”她趴在沿上,手在池水里不停的拨动,苻啸伸手摘了一朵莲花,递到她面前:“你与它很像···”

    “啊?”她接过花眨了眨眼,苻啸凑到她脸前:“都这么美。”

    元婉蓁将花捏在手里,微微别开了脸,忽而看向荷叶,伸手便摘下来递给他:“它与你也很像···”

    苻啸抬一抬眉,“哪里像?”

    她将荷叶盖在他头上,“都这样大的脸。”

    “哈哈哈···”他仰天朗笑,拿下荷叶揪眉看了一番,“哪里有这么大的脸。”

    “逗你呢,还真信?”她忍俊不禁,苻啸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耳垂:“你说的,我都信。”

    元婉蓁挣开了他的手,“别扰了我赏景的兴致。”

    他又抱她回来,将头靠在她头上:“我陪你赏。”

    “不要。”她挣扎。

    他死死抱着,“我非要。”

    熬不过他,她只能靠在他怀里,而他脸上窃窃一喜,手伸出去沾了点水弹在她脸上,元婉蓁顿时皱起眉头:“你做什么?”

    苻啸‘噗’一声笑出来,又沾了水弹在她脸上,她下意识闭了闭眼,旋即手也沾了水弹在他脸上,“你堂堂帝王,怎么像个孩子?!”

    “哈哈哈···”苻啸大笑,一只手挡在脸前,一只手沾水洒在她脸上,元婉蓁气急:“你都弄湿了我的衣裳。”

    “无妨,晒一晒就干了。”他趴在船沿上笑得肩膀发颤,元婉蓁不服气,直接捧了一手水浇在他的衣襟里,他立即就被凉的叫起来:“好凉,别浇了,别浇了。”

    她咬牙切齿:“无妨,晒一晒就不凉了。”

    他佯装发怒,元婉蓁将手里的荷花丢在他身上,苻啸强行将她撸在怀里,“你越来越调皮了!”

    “走开!”她的手撑在他胸前,苻啸邪恶地挑起眉峰,手一紧她就趴在他身上了,两人的鼻子靠在一起,苻啸勾唇笑了笑,稍稍伸头唇就啄了她一下,“你喝了茉香酒的?”

    “你!”元婉蓁推开他,转身不理会。

    苻啸却没有再逗她,只看着她的背影哧哧发笑,这时,侍卫回头说一声:“陛下,到了。”

    上了岸,她任他牵着手穿过一片小树林,当走到一丛灌木后时,他突然转身拿起一条手帕,元婉蓁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他笑而不语,将手帕系在她眼前,旋即牵着她的手向前走,没多久,他便停住了脚步,拆开她眼前的手帕···

    眼前的景象让她顿时愣住···

    “。”

    她心中百味杂陈,一步步缓缓走去,茅屋,梨树,小溪,栏栅,屋内的木桌,床上折叠整齐的衣裳,所有的一切都和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她皱眉看向苻啸,他走到床边拿起衣裳道:“我是谁?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他低头轻笑,其实也是上次听她提及过,后来问煊绍才知道的有这么个地方,他便煊绍让画出样子,然后再修建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这衣裳是···”她走近他,苻啸将衣裳放在她手中:“我让人在北墨王府寻来的,只有这一件还没弄脏。”

    “慕容策的···”她轻轻抚摸衣上的金丝,发现上面少了一颗紫祤宝珠扣,她顿时想起来,这应该是慕容策当年诬陷慕容之时所穿的那件衣裳,皇后亲手绣的宝珠扣子,而这遗失的珠扣就在慕容之手里。

    眼泪蜿蜒而落,浸湿了衣裳的襟子,苻啸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走出屋子,在梨树下等待···

    她因思念慕容策而伏地痛哭,直到晚霞红了天空,她才将衣裳折叠好走出屋子···

    苻啸拍了拍身边的木凳子,她走近他,他便抬手拉她坐下,声音温和如暖阳,“什么都不要说,也不用问,陪我坐会就好。”

    漫天漫地晚霞晖落下来,暖化了她心底的冰霜,她绽开笑容,“谢谢你留给我这么美好的念想。”

    他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掌纹的触觉,是温暖而蜿蜒的,他说:“想他了就来,我陪你。”

    元婉蓁低头莞笑,心中最柔软处划过一丝痛楚:“你不觉得难过吗?”

    他灿烂的笑,霞光流转在他脸上泛出滟滟柔金,“我会等,等你心里的晚霞照映我。”

    她嘴角微微上扬:“我原本不信,现在突然有点想信了。”

    他取笑道,“难辨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