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佛光寺的人还是没有找到这里,南风心头略轻,隔了这么久,对方并没有找过来,就说明对方并没有发现很大的疑点,也就是说对方没有发现此事与他有关的直接证据。
第四日傍晚,前厅的伙计唱堂,“两位大师,里边请,你们是吃饭还是打尖儿。”
伙计的声音很大,故此南风能够听到,通过伙计的吆喝声,他知道来了两个和尚,但那两个和尚说的什么他就听不到了。
“外面好像来了俩和尚。”胖子说道。
“不用管他。”南风随口说道。
等了片刻,不见伙计的声音,南风知道外面来的是佛光寺的僧人,原因很简单,寻常的和尚不管是住店还是吃饭,伙计随后都会高声唱出来,伙计没吆喝,就说明这两个和尚既不是住店又不是吃饭,而是有别的事情。
又等了片刻,伙计跑到了后院,“两位客官,外面有两个大师想见你们,你们是见还是不见?”
“哪儿来的大师?”胖子瓮声问道。
“是宿州佛光寺的僧人。”伙计说道。
“不见。”胖子被佛光寺撵了出来,心中有气。加之不晓得南风已经得手,故此自以为清白,底气也足。
“请他们进来吧。”南风接话。
伙计见南风同意,便回到前厅,带了两个僧人过来。
这是两个中年僧人,南风并不认识,二人到来之后自报家门,然后问了胖子几个问题,先问胖子之前为什么被撵了出来,又问胖子近期的行踪,再问胖子与南风的关系。
二人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很沮丧的,一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神情,有例行公事的意味。
胖子被佛光寺撵了出来,自然对他们没有好脸色,反问对方凭什么审他。
那两个中年僧人对他也很客气,便告诉他佛光寺丢失了重要的东西,他们正在苦苦寻找。
胖子很惊诧,就问对方丢了什么。
那两个中年僧人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南风,摇头过后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也没有再逼胖子回答他们的问题,唱了声佛号,起身告辞。
眼见对方要走,南风就假装责怪胖子待人无礼,随后代替胖子回答了对方的后两个问题,他是胖子的朋友,二人之前本来住在宿州,八天之前离开宿州前往别处讨生活,走到这里他染上了风寒,就一直滞留此处,至今已有五天了。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舍利子失窃之后佛光寺炸了锅,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在被追查之列,胖子此前曾在佛光寺挂单,被逐出山门,也有偷盗报复的动机。
但二人并不认为眼前这两个半大小子有本事偷走舍利子,这满屋子的药味说明南风真的病了,加之伙计对二人住店时间的描述,二人也有不在场的证据,如此一来便打消了对二人的怀疑。
出门之后,其中一个僧人蹲下身,捏起少许胖子倒在门旁的药渣,看了看,扔掉药渣,与另外那个僧人一起走了。
南风自然知道那僧人为什么看药渣,对方在确定那些草药是治什么病的,那药没问题,就是治风寒的。
二人走后,胖子凑了过来,“那东西是不是让别人半道儿给截了?”
“什么东西?”南风反问,此前他只告诉胖子事情并不顺利,却没有告诉胖子出了什么变故。
“那个啊。”胖子压低了声音。
南风躺了下来,没有接话,这时候那两个僧人可能还没有走远,得提防他们折返回来听墙根儿。
眼见胖子急的抓耳挠腮,南风便冲他使了个眼色,“我饿了,你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吃的,让他们送点过来。”
胖子见南风眼神有异,立刻会意,起身出门去了前厅。
没过多久,胖子回来了,反手关门,“他们走远了,快说,快说。”
“东西我给你搞到了。”南风笑道。
“真的呀,那你这几天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一样,敢情是戏弄我呀。”胖子骂道。
“我若跟你说了实话,你刚才还能这么硬气?”南风笑问。
“你也太小看我了。”胖子这话没什么底气,他虽然也不蠢钝,但跟南风比起来,他的确算不得机灵。
“东西呢?”胖子追问。
“在安全的地方,等风声过了,咱们再去拿出来。”南风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胖子将茶壶拿给南风,自炕前搓手踱步,兴奋的语无伦次,“哎呀,哎呀,没想到啊,好东西呀,哈哈,好,好,真好。”
“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南风郑重叮嘱。
“好好好,你放心吧,”胖子凑了过来,“你也真够大胆的,你就不怕他们找来呀,还敢住客栈。”
“该来的早晚会来,咱们一直住在这里,说明咱们不心虚。”南风对着壶嘴喝水。
“还是你想的周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胖子问道。
南风将水壶还给胖子,“他们前脚刚走,咱们后脚就离开有点不妥,再住两天,两天之后再决定去处……”
第一百零八章 如虎添翼
“好,那就再在这里待两天。”胖子现在对南风佩服的五体投地,南风说什么就是什么。
“般若神功是一门什么样的功夫?”南风问道。
“龙空寺的般若神功?”胖子反问。
南风点了点头,“是武功绝学还是练气法门?”
“这两种怎么分?”胖子不明所以。
“武功有招式,练气法门没有。”南风说道。
“有,般若神功有招式,十八招。”胖子答道。
南风点了点头,短时间内是无法取回舍利子的,眼下又无事可做,与其消磨时间不如趁机帮胖子再把般若神功搞到手,八部金身只是与金钟罩相似的防御功法,行走江湖单是不怕挨打还不成,得攻防兼备才行。
胖子猜到南风想干什么,摆手说道,“还是算了,咱们的运气不可能一直这么好,别去了。”
“我靠的可不是运气。”南风笑道。
“龙空寺离这里好远啊。”胖子说道,龙空寺在西魏西南,而二人眼下在东魏地界。
南风没有接话。
胖子又道,“有这一样儿就够了,你就别惦记着我了。”
南风还是没有接话,胖子这么说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实则他是想学的,若是能将八部金身和般若神功都学到手,胖子这辈子就有了安身立命,叱咤风云的本钱。
“你想吃啥,我让他们做去。”胖子站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回西魏。”南风答非所问。
“真不用,有什么适合你练的功夫,咱们找去。”胖子推辞。
“你只有学会了八部金身和般若神功,才能帮我找到我想练的功夫。”南风说道,十年之后他就要重回太清宗,届时单靠太清宗的太玄真经是没有胜算的,只能寄希望于龟甲天书,他虽然知道龟甲天书分散在什么地方,却没有能力前往获取。要想前去寻找,自身必须具备居山以上修为,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胖子就是最佳人选。
“你想练什么功夫,说说。”胖子好奇的问道。
“我要学的那门功夫藏宇宙之妙,罗天地之理,乃万法之源。”南风借用天元子当初说过的话,“但这门功夫很难获得,需要跋山涉水,四处搜寻,靠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够,届时还得靠你帮我,你不学般若神功怎么帮我?”
“好,听你的,你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我先上。”胖子拍着胸脯。
“走,吃饭去。”南风笑道,胖子是个实诚人,受人恩情并不止于嘴上道谢,而是迫切的想要报答,感恩只是下品,报答才是美德。
二人去前厅吃饭,南风身上还带有不少银钱,但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胖子饭量又大,他便不敢太过大手,只要了些充饥抗饿的火烧。
饭后,南风打坐练气,胖子也闭眼坐着,这是他在龙空寺养成的习惯,动辄就闭眼坐着,美其名曰冥思,说白了就是出神发愣,思不了多久就会打呼噜。
次日,二人无所事事,胖子让灶下烘了些干粮,准备次日早上动身西行。
当日傍晚,店里来了两个武人,三四十岁,身形高大,一个拖着熟铜大棍,一个扛着斩马大刀。
这两个武人住在了二人隔壁,也没有去前厅吃饭,而是叫了饭菜在房中吃,二人随身带了酒囊,吃喝之时也有交谈,先是说北国天气寒冷,二人耐受辛苦。再说北国女子虽然身形婀娜,肌肤却没有南国女子细腻。随后又说幽州离此还有两千多里,路又不熟,要走快些,若是过了六月。天蝉就脱壳,怕是逮它不着了。最后说的是些粗言秽语,酒后无德动了婬心,便离开客栈寻娼亵妓去了。
“可算走了,吵的头疼,咱也早些睡吧,明天还得赶路。”胖子打了个哈欠。
“这两人是自梁国来的。”南风说道。
“管他打哪儿来。”胖子不以为意。
“千里迢迢渡江北上,捉的那蝉必不是寻常之物。”南风缓缓摇头。
“管他呢,跟咱们有啥关系。”胖子扯被躺倒。
南风吹灭了灯烛,却并没有闭眼休息,去年冬初在太乙山中他遇到了诸葛婵娟,那时诸葛婵娟的师父师娘正在捕捉龙齿天蚕,与诸葛婵娟在一起时诸葛婵娟曾向他提过包括龙齿天蚕在内的五大奇药,其中就有一味虎皮天蝉。
据诸葛婵娟所说,那虎皮天蝉可以强壮身躯,大力开山。先前说话的那两个武人身形高大,用的都是重兵器,那虎皮天蝉对他们最为有用,这二人翻山越岭的赶往幽州,极有可能是冲着虎皮天蝉去的。
想及此处,南风就碰了碰胖子。
胖子睡觉打呼噜,南风晚上经常拨他踹他,他也习惯了,也不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南风又用力推了胖子一把,胖子睡的迷迷糊糊,含混嘟囔,“干啥?”
“你又有造化了。”南风说道。
胖子闻声睁眼,“啥?”
南风低声将虎皮天蝉一事简略告知,随后说道,“那东西对你有用,我想去碰碰运气。”
胖子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般,“不去,不去。”
“你不想要?”南风问道。
“好东西谁不想要?但这事儿跟佛光寺那事儿不一样,这事儿知道的人多,咱去了就不是偷了,这可是明抢,明抢咱俩抢的过谁呀?”胖子说道。
南风点了点头,胖子的顾虑不无道理,那两个武人虽然长的高大,却不是高手,他们都知道的事情怕是别人也知道,赶去幽州极有可能是磨脚费鞋,白跑一趟。
“去也行,”胖子忽然改变了主意,“波若神功是龙空寺的,总偷东西也不好。你说的那东西是没主儿的,得了也就得了,不过咱可说好,就算搞到了也是给你,我不要。”
“我要它干嘛?”南风摇头。
“我要它干嘛?”胖子曲臂,展示粗大的胳臂。
“你先睡吧,容我仔细想想。”南风说道。
“好。”胖子瞬间找回了睡意,躺倒就睡,那叫一个快。
胖子睡下之后,南风起身去了趟茅房,回来之后发现隔壁房间落了锁,估算时间,那二人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便捅开那锁,闪身进门。
房中酒气很重,桌上是残羹冷炙,二人的兵器带走了,但包袱留下了。
解开其中一个包袱,发现里面是几身换洗衣物,没有银两,也没有其他事物。
解开另外一个包袱,里面还是衣物,也没有银钱,不过在其中一件衣服的内兜里南风发现了一张布条,布条很窄,还打卷儿,想必是飞鸽传书,上面字也很少,不过二十,“已查明奇物蛰于麒麟山,早到共图之。”
看罢布条,南风将布条放了回去,将包袱恢复原样,轻声出门,挂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