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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阮冬青忍不住抬手扶额,还不够输一局的!

    皇帝看阮冬青那表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阮半夏的赌术,皇帝是见识过的,就是那次在大殿上跟艾拉赌的时候,可他觉得阮半夏怎么也不会对他耍心机吧。

    偏偏不信这个邪,皇帝把阮冬青使劲的按在凳子上,“坐着别走,你输的银子算我的!”

    “好!”阮冬青瞬间来了底气,伸手拿过那张银票,潇洒的拍在桌上,“来,姐,输了算他的!”

    阮半夏勾起唇角,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那就来吧。”

    第一局发牌,皇帝手上拿了三张顺,阮半夏手里拿了三张顺清,这皇帝底气足,跟着阮半夏不停的叫牌,就是不看底牌,他不看,阮半夏自然不看,这一两银子翻倍,就是二两,二两翻倍就是四两,一来二去,直接喊道了几百两。

    皇帝这心里终于是有点受不住了,喊了开牌。

    结果看见阮半夏的牌,他真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忍了忍,他赌品极好的双手奉上了银子。

    一局,两局,三局,这阮半夏局局胜。

    皇帝不高兴了,“我来洗牌。”

    古代没有那种纸,阮半夏便用木头做的,很薄很薄,但也不像纸那样薄。

    皇帝费力的洗了一会儿,便开始发牌,阮半夏笑了一声,连牌都没看,直接叫了牌。

    皇帝就是一对小三,跟着阮半夏叫了几局,他便跟不下去了,阮半夏没看牌,他每叫一次,就比阮半夏多一倍,叫了这么多次,他是叫不下去了。

    最后想了想,也没看阮半夏的牌,便自己弃了……

    结果翻开阮半夏的牌一看,我去,就是十最大而已……

    皇帝郁闷的摁了摁眉心……

    玩到最后,皇帝自己不玩了,就玩了一会儿,他就输了快一万两银子了,而且没赢过一局!

    他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困了,我先去睡了。”

    看着他郁闷的背影,阮半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哈哈……估计这是要哭晕在茅房里吧!”

    夏钧尧无奈的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你啊,就知道欺负他!”

    “我不这样还能怎么办?”阮半夏撇了撇嘴,“这老头玩上瘾了,不治一下,指不定他赖在这,都不想回京城了!”

    一提到京城两个字,夏钧尧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阮半夏也知道自己提到了敏感话题,叫阮冬青收牌,她拉着夏钧尧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阮半夏算了算皇帝来的日子,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尧哥哥,老头都来了四天了,你确定他不在京城,没有关系吗?”

    这事,夏钧尧最清楚不过,他皱了皱眉,伸手拉住阮半夏的手,“夏夏,如果再过两天他还不回去,恐怕这事要瞒不住了,怕只怕……”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阮半夏,“夏墨言这个时候已经穷途末路,如果丞相知道皇上不在京,恐怕会起造反之心。”

    造反?

    阮半夏愣住了,这丞相还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对啊!”她拧眉,“夏墨言不是成了太监了吗?而且吟月和孩子都死了,即便现在他登上皇位,又有什么用?”

    “呵……”夏钧尧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当然有用,用处还大了!如果夏墨言登上王位,没有子嗣,丞相就可以把自己的孙子过继给夏墨言当太子,如果是这样,还算那个魏经年有点良心,如果没有良心的话,他就会直接借口把夏墨言拉下皇位,他自己取而代之!”

    “天!”阮半夏吓得惊叫一声,“他有这样的胆子?”

    夏钧尧睨了她一眼,“怎么没有?恐怕魏经年觊觎皇帝之位已经很久了!”

    这事……关于朝政,阮半夏不知道,本来也不想知道。

    但是听夏钧尧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明白,现在政局不明朗,皇帝要是长时间不在京,这对大祁不利!

    她拧紧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才好?老头连回京这两个字都没提过……”

    她转头看向夏钧尧,“该不会,咱们不跟他回去,他就真的不打算走了吧!?”

    第106章 :君无戏言!

    夏钧尧勾起唇,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别想了,睡吧。”

    皇帝不走,这阮半夏想到京城里的局势,自然就睡不着了,一晚上,她翻来覆去的,在想怎么把皇帝给弄走。

    翌日,阮半夏不像之前那样早早起床准备早饭,而是天都亮了,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夏钧尧睁开眼睛,看着阮半夏睡得香甜的容颜,微微勾了勾唇,昨夜……他是知道,她几乎整晚未睡。

    下床起身,把被子在阮半夏的身边摁紧,夏钧尧才不紧不慢的穿衣裳。

    因为在京城的时候,夏钧尧就看出阮半夏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即便连七月这样关系的男人,她都不喜欢,每天都是她自己亲手为他更衣。

    所以,现在,夏钧尧早就养成了不需要人伺候自己穿衣的习惯。

    穿好衣后,他回头又看了眼阮半夏的被子,见她盖得很好以后,他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先去了一趟厨房,已经有小丫鬟在准备早饭,夏钧尧便转身,朝着皇帝的客房走去。

    很奇怪,以前的几天,皇帝都是睡到要阮半夏亲自叫他起床,而今日,皇帝却起了个大早,正站在门边的一颗树下,是有所思。

    “爹……”

    这一声寻常人家的称呼,在皇帝的耳里确实难得,他转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儿子,嘴角扬起了笑容,“起来了?”

    朝着夏钧尧的身后望了两眼,他皱眉,“丫头呢?”

    夏钧尧走到皇帝身边,抬手抓了一下面前的树叶,扯下一片,把玩于手指间,垂眉轻笑,“睡觉。”

    “还在睡?”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像个鸡蛋黄一样的太阳,蹙紧眉,“不应该啊,以前这个点都该吃早餐了。”

    “呵……”夏钧尧扔掉手里的叶子,抬起头,看向皇帝,“昨晚,她一夜没睡。”

    “……”皇帝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他用力的抿了抿唇,转身对着树,唏嘘的笑了一声,“赢了我的钱,她睡不着?”

    “倒不是。”夏钧尧也没扭捏,他今日来,也是想问问皇帝的想法,不止阮半夏担心得睡不着,就连他……心里也甚是紧张,“爹,你打算何时回京?”

    闻言,皇帝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敛去,他抬起头,迎视着天上那道晦暗不明的阳光,悠悠的道,“尧儿,朕的心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当初为了保全你,不得不立墨儿为太子,但在朕的心里,能够继承大统的只有你。这些年,朕为你铺路,为你做的一切,难道你当真都不在乎?”

    夏钧尧垂下眼眸,凉薄的唇轻轻的抿紧,要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他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不就是为了不辜负皇帝的一片心意,他也承认,他是想为母后报仇,也是对自己的自保,可更多的,他是不想让皇帝失望。

    可如果没有遇见阮半夏,他可以不畏生死的去做任何事,现在……他有了阮半夏,皇位他不在乎,太子他也不稀罕,他只是单纯的想陪在阮半夏的身边,看她笑,看她快乐。

    “爹……”他慢慢抬起头,望着那一片绿色,嘴角慢慢勾勒出幸福的弧度,“如果当年,让你在母后和皇位之间选择,你会如何选?”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皇帝一下怔住了,夏钧尧的话就像一把刀子轻轻的割开了皇帝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那种痛心疾首的遗憾,痛苦,刹那间将他整个人笼罩。

    满是鱼尾纹的眼眸中氤氲着一层厚重的水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嗓音凌冽得仿佛夹着岁月的沧桑一般,让人一听,心就碎了,“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了这皇帝,却失去了你母后!”

    他闭上眼,任由眼泪顺着他苍老的面容流下,“尧儿,可后悔归后悔,如若当初朕不要这皇位,你觉得朕和你母后真的能安然的过一辈子?那些觊觎皇位的人,怎会不斩草除根,怎会不除了我这个后患?”

    这一声反问又让夏钧尧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夏墨言和魏经年有多想除掉他,那不是他说不想当皇帝,拱手让出皇位,他们就能饶的了他的。

    除非他排除万难,站在最高的位置,才能永享一世太平!

    皇帝这时候睁开眼眸,转头看向夏钧尧,见他脸上愁容,皇帝轻轻的叹了口气,“尧儿,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如果你登上皇位,尚能保住五儿的命,如果是墨儿当了皇帝,恐怕……连五儿都不能幸免!”

    五儿就是皇帝那个小儿子,如今只有五岁。

    他现在小,虽不能威胁到夏墨言,可皇帝太知道夏墨言那个人的品性和魏经年的野心,如果真让夏墨言当了皇帝,别说夏钧尧,就连五儿都不能逃过生死。

    而夏墨言又是一个扶不起的太子,一旦等他继位,就等于是魏经年掌握朝政,改朝换代那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夏钧尧抿着唇不说话,皇帝又道,“尧儿,如今形势日渐明朗,你现在在军中的威信已盖过镇北侯,推翻魏经年,搬倒太子只在你一念之间。”

    是啊,只是一念之间。

    可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夏钧尧却为了阮半夏在江南滞留这么久,皇帝怎么可能不亲自前来?

    “咳咳……”他们身后,一声长长的咳嗽声突兀的响起。

    两人循声回头,便见阮半夏懒洋洋的倚在拐角处。

    对上两人的视线,阮半夏没好气的白了他们两人一眼,“都不饿吗?几点了,还不去吃早饭,还让我亲自来请?”

    夏钧尧见到阮半夏那一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将她眼底的黑眼圈看在眼里,低声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阮半夏撇了撇嘴,“就连睡觉都能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怎么睡得着?”

    睨了眼夏钧尧嘴角的笑意,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夏钧尧身后的皇帝,故意抬高了音量,“老头,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人背后说人闲话,真是为老不尊!”

    也不等皇帝有什么反应,脸上有什么颜色,她拉着夏钧尧就走。

    到了堂屋,阮冬青早已饿得不行,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早饭,吃了几口,便把手里的包子扔在桌上,就低头喝着碗里的粥。

    一路上,阮半夏就没有再说一个字,夏钧尧也沉默不语,刚才他们的对话,想必阮半夏听了大半,他不知道阮半夏现在是怎么想的,只能等着阮半夏自己跟他说。

    他们走到堂屋,才坐下没一会儿,皇帝就来了,阮半夏夹了一个包子给夏钧尧,然后自己又夹了一个,拿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咬着,抬眉见阮冬青只在喝粥,她也把手里的包子扔在了桌上,“看来偷一天懒都不行!”

    桌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阮冬青喝完了粥,站起身,阮半夏这时候叫住他。

    “青儿。”

    阮冬青回身,等着她后面的话。

    阮半夏低头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去准备四匹马,一辆马车。”

    “呃?”阮冬青愣了一下,“四匹马?”

    阮半夏抬起头,“对,四匹马,王爷一匹,七月他们三匹!”

    “夏夏。”夏钧尧皱眉,“今日我不打算出门。”

    “嗯!”阮半夏镇定的点点头,“我这庙小,住一个王爷就已经了不得了,现在又跟来一个皇帝,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再伺候你们了,趁着今天天气好,都走吧。”

    “夏夏!”夏钧尧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你赶我走?”

    阮半夏掀起眼皮看向他,“不然呢!?你在这算什么?王爷不是王爷,皇帝不是皇帝,全部跑到我这里来蹭饭的是吗?”

    她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银子有限,养不起你们这么多闲人!”

    这句话委实是扎在了夏钧尧的心上,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搁在桌上,他双手撑在腿上,沉声拒绝,“我不走,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

    阮半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眸看向皇帝。

    皇帝脸上实在是尴尬不已,他看了看夏钧尧,又看了看阮半夏,他能不知道,阮半夏这逐客令其实针对的是他。

    他垂下眼睑,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这么不受欢迎,吃完饭,我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