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什么后顾之忧，西尔维娅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开始集中精神，回想那一刻的感觉。

    由于现在她格外清醒，要找对感觉并不容易，就像一个人身负巨大的宝藏，却不知道开启锁头的钥匙在哪里一样。

    ——精神倒是集中了，努力的方向却有点不对。

    复仇者们眼睁睁看着托尼实验室里的这些东西，什么大榔头大铁锤机械零件什么的，纷纷像是被什么力量拍扁了一样，一个个的都成了虚拟投影一样的小片片。

    原本高处的重物落下来，悠悠扬扬的在空气中瞎几把飘。

    托尼完全不在意那些精密零件原本有多昂贵、价值几个零，一个字都不说——因为他发现西尔维娅像是渐渐找到了感觉，身上隐约开始发光，那种他们在监控视频上曾经看见过的、暖黄色的光晕。

    和之前看见的毫无章法的光晕不一样，似乎由于姑娘本人无意识的控制，那光晕在空气中颇有规律的缓缓流淌，并飞溅出细碎耀眼的金色光屑。

    ——像是有什么力量将大气挫开，狠狠摩擦出金色火花。

    娜塔莎和克林顿对视一眼，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旺达微微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瞳孔中映出黑发姑娘周身那一圈光——已经有隐隐约约类似玄妙图腾的细微纹路印刻在那光上。

    她下意识的呢喃出声：“这不是……”

    史蒂夫拍了拍她的肩膀，食指比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旺达转头看他，果不其然，在对方的蓝眼睛里看见了类似的“猜测”与“了然”。

    那光越来越亮。

    图腾愈来愈清晰。

    西尔维娅的身体在光里化成虚影，每一根蜷曲的黑色发丝都浸透了那种金，前两次的灼烧感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只感觉到母胎中蜷缩的那种温暖。

    众目睽睽之下，光把这姑娘吞为了一体。

    以托尼摆在操作台上的手机为圆心，那金光一闪完全进入，却又在下一刻，无声爆炸一般，顺着整个实验室里的所有电路管道——埋在墙体里的裸露在墙外的——闪电一般蔓延开来。

    如果现在是夜色漆黑的晚上，那处于基地外的人大约可以看见整个基地都闪过一层暖金色光线组成的罩子。

    根本不知道其余众人已经发现了什么的小蜘蛛：“……西娅？”

    没有回应。

    担心小伙伴的彼得就把有点惊慌的目光投向托尼。

    “星期五？”托尼看了眼屏幕上的数据，眯了眯眼睛。

    如果不是已经向x教授确认过西尔维娅可能的能力源头，他大约也会像彼得这样不安。

    “boss，全体数据流被触动，包括加密以及封存部分。”星期五一向优雅镇定的女声里居然也带了一丝惊奇，“任何程序对西尔维娅小姐的力量都起不到阻碍。”

    “她怎么样了？”

    星期五回复：“目前正处于探索阶段，西尔维娅小姐似乎在数据流里没有找清方向，需要我帮忙引导吗？boss？”

    简称迷路了。

    复仇者们：“……”

    托尼：“……拉她一把，星期五。”

    很神奇了，在数据里迷路，谁能有这种经历呢。

    ……

    西尔维娅正在科学的海洋中徜徉。

    这句话完全不是小学生作文里的比喻，而是她现在看见的事实。

    仿佛现实版本的《黑客帝国》或者《超体》，因为这场融入，西尔维娅得以窥见庞大的科技维度世界。

    细细密密光点流转的光束充斥着整个空间，晶透的正方形和没有厚度的数据流串并列而行，代码和暗语贴合在每一段光上，高速运行之下似乎根本无法辨认数据的细节。

    ——但西尔维娅可以。

    西尔维娅能够看见这个维度的每一处，每一处都有她的眼睛。

    她像是被完全打散了的躯壳，每一个细胞都转化成了晶体光束中的一缕。

    她仿佛已经不再是“她”，而是不再具有实体的“它”。

    她不再需要弥补饥饿感的力量，这整个维度里都是“食物”。

    当伸“手”拽出一串流窜的光体的时候，不需要操控或者引导，无数庞大的信息、自发的复刻在她的“脑”中。

    枪械，导弹，智能程序，马克装甲……乃至一些本该存于各国政府内部的机要文件……

    无数的声音在她耳廓里回荡，远的近的，虚的实的，空耳的回音的……仿佛已经没有了差距，对此刻的她而言，它们是没有区别的。

    这一刻，西尔维娅突然明白，《超体》中与世间万物化为一体的斯嘉丽·约翰逊的那句台词——“我无处不在”——究竟有怎样可怕的意义。

    她甚至有了另一个可怕又兴奋的想法：

    “所有生命的核心要素，不是火，不是温暖的吐息，不是什么[生命的火花]，而是信息、词语、指令。”

    代码是由“0”和“1”组成的，但“0”和“1”也仅仅是虚拟的代名词。

    而，这整个世界，都有着“0”和“1”。

    美国……英国……加拿大……中国……

    她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癌细胞。

    ……

    “boss，西尔维娅小姐似乎拒绝与我交流……”

    抱臂站在实验室中央的托尼拧了拧眉毛。

    “她已经扩展到了全部的系统，就像是……病毒一样。”

    幻视比托尼还要先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是当初和奥创一对一硬杠的那一个——拥有着和超级ai相似能力的西尔维娅，如果她想，她就可以是下一个奥创。

    “斯塔克先生，是否需要我将她带出来？”在她迷失于维度之海前。

    托尼摆了摆手：“她是个人，幻视。”

    和奥创是不一样的。

    星期五提议：“也许您可以联系一下professor x.”

    “我已经来了，你好，星期五。”

    一个温和的男声突然响起——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但复仇者基地内的所有通讯器都连接不上……我刚刚感应到西尔维娅再度消失。”

    小蜘蛛一边收住脸上的震惊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

    ——确实连信号都没有了。

    “你能找到她吗？教呃……教授？”

    不知道怎么回应脑子里的声音，彼得只能出口问，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那个温和的男音回答他：“我会的，spider-man.”

    彼得·天天在掉马·帕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每一个评论，蜻蜓都看过去了。

    怎么说……没想到会炸出这么多长长的思辨和讨论。

    很多都写的很好，特别好。

    最开始，发文之前，我有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写内战的剧情，比如直接按照返校季的时间线之类的，内战过都过了。

    但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太遗憾了，内战太遗憾了。

    如果稍微改上一点时间，双方稍微冷静一点点，那整件事都会不一样。

    会写上一章，不是想虐或者什么的，而是因为，英雄都值得更好的对待。

    第38章 谁的托尼

    #

    “西尔维娅小姐。”

    这个呼唤如同山间隐隐约约吹过的风, 听不清风里的声息, 一啸而过, 不便入耳。

    她在维度的每一个角落徜徉，创造是人类的天份，这也是为何耶和华在第六日创造了亚当。

    承袭了主的能力，有时候人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创造出怎样的造物。

    他们也不会知道，当这无限的造物集合在一起, 科技维度的里世界, 有着怎样……怎样辉煌到可怖的瑰丽。

    当你亲身经历的时候，你会觉得, 这之前的整段人生, 所窥见的不过人世一角, 不过沧海一粟。

    在可以窥探并汲取这些知识的时刻，浪费每一秒都是罪过。

    “西娅。”

    谁在叫她？

    “西娅。”

    有些恼人。

    “西娅……”

    可是很熟悉，温和的让人想要哭泣。

    无数静止的光束突然提速, 如流淌的光子一般往她身后俯冲而去，这种后退让人无法分辨究竟是它们在后退还是她自己在光速前行。

    她看见尽头有一道光门——又仿佛是一片海。

    她冲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