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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这下谢明江意料之中地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谭以星倒是睡得很香,等回归黑暗不久以后,他还偶尔冒两声呼噜。

    谢明江顶着两个黑眼圈,心想:这小子真是自己命里的克星。神宫寺为什么不把他射墙上?莫竞航怎么早没找着他把他给毙了?他怎么就全须全尾的砸自己手里头了呢?

    谢明江不止步于想,干脆一抬脚,把人给踹了下去。

    谭以星迷糊着,咣当一声落在地毯上,突然一阵恶心涌上来,他蹭地一跃而起,冲出卧室,直奔洗手间:“呕——!”

    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秒钟,谢明江先是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等谭以星如离弦的箭一般蹿走之后,他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谢明江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了,挪到床边,脚踩在触感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上,伸长脖子望向洗手间的一点灯光。

    谭以星吐了个翻江倒海。

    谢明江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拉好睡袍走出来,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你是吃了多少?半天吐不完。”

    谭以星趴在马桶边上,脸皱成一团:“我睡得好好的,你踹我干什么?”

    谢明江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肩,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本来没好话,语气却也不自觉放柔和——

    “你要是少吃点儿,至于这么不禁踹吗?”

    “刚才那个奶油意面里肯定有紫苏,我吃紫苏就容易吐,再让你一踹……算了,我懒得理你。”

    谭以星吐完了,摁下抽水马桶,转身洗脸漱口,再不说话,谢明江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谭以星洗完脸,心眼动了动,想到个主意,于是掬了一大把凉水,小步追到谢明江背后,哗啦一下全部泼到谢明江的脖子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谢明江前面没了影。

    谢明江的后背马上湿了一大坨,顿时炸锅,吼道:“喂!欠揍是不是!?”

    谭以星嗖地溜上床,把被子卷了卷,咕噜噜滚到床左边,满意地打了个口哨,闭上眼睛。

    谢明江长腿几步迈过来,看谭以星已经像个卷的规整的寿司,一动不动。

    不动手是不行了,谢明江胳膊挥起,真想在那巴掌大的脸上来两下,打扁谭以星的鼻子,估计他那个脸皮厚度应该也感觉不到疼。

    可看月光里谭以星小脸惨白,谢明江抡圆了的膀子又重新放下来。

    谢明江憋着一股气,往床边一坐,对着空气道,“把你这个爱偷袭的毛病改改!凡事能不能光明正大正面来,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谭以星应该不算是个男人,因为他没吭声,只是把那卷好的寿司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又滚了滚,给他让出一块还算宽敞的地方。

    谢明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脱掉没法穿的真丝睡袍,裸了九分,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睡了。

    几近凌晨四点,谢明江才睡着,飞机是早上十点,提前两小时就可以托运行李,百惠七点就来敲门:“先生,先生!”

    里面无人应声。

    百惠把敲门改成高频率擂门:“起床了!!先生!!”

    过了两秒,门终于打开,谢明江只穿着一条内裤,眼窝发青:“你鬼叫什么?”

    百惠脸唰地红了,又白了:“先生,你的睡袍呢?呃,阿星他昨天晚上没有——”

    谭以星也醒了,揉着眼睛走到门口。

    百惠看他睡衣穿着整齐,动作敏捷,长出一口气,拉住谭以星的手:“阿星,快点收拾了,咱们到机场得花一个小时。”

    谭以星抓紧时间抱怨到:“昨晚睡得太不好了,基本没有睡着,我认床!”

    “……”谢明江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百惠很配合地一脸心疼:“怎么会这样?先生的床应该很舒服的。阿星再坚持一下,你到了飞机上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睡着。”

    好一个主仆情深的画面。

    谢明江冷眼观看片刻,拨开他俩,从中间横穿过去,走进洗手间。

    一番洗漱后,下楼简单吃了早餐,佐藤已经派车来送他们,八点五十分到达机场,九点办理完取票托运安检,谢明江坐在vip候机室里读报纸、喝咖啡。

    他先是翻到经济版浏览,读着读着,感觉身边的人慢慢倾斜过来。

    谢明江别过头,“干嘛?你也要看?”

    谭以星坐在他旁边,堆起一抹假笑:“不,太高深了,我看不懂。”

    文盲。谢明江心里刻薄地批评,在报纸中翻找了片刻,抽出几页:“娱乐版,拿去看吧,别凑得这么近,我头疼!”

    谭以星立刻喜笑颜开地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大标题,深感震惊加惋惜:“啊,山田美子同时劈腿三个男人!”

    谢明江忍不住问了一句:“山田美子是你偶像?”

    “不,而是这新闻我上周就在同学的娱乐杂志那里看过了,报纸怎么才登?”

    谢明江头嗡嗡作响,放下报纸:“百惠呢?”

    谭以星伸手,给谢明江指了个地方。

    谢明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十米开外,百惠在自助区取东西。

    “我想吃铁板烧、乌冬面和冰激凌,她帮我去拿了。哦,对了,我忘记问你想吃什么?”

    谢明江听的胃都抽搐起来:“不了,我没有胃口。”

    谢明江换了个姿势,报纸也没心情看了,从包里拿出kindle放在膝头,打算结束这段无聊的对话,可谭以星是个不会读空气的,哗啦啦放下手中的报纸,又绕到他前面。

    谢明江把腿偏过一点:“让开,你挡光了。”

    谭以星非要把脸凑到kindle跟前:“中文的?我也懂中文。”

    谢明江真是不想理他。

    谭以星自顾自地打开话匣子:“真的,佐藤给我请了中文家教老师,我主动要求的,我得懂点普通话,以后见了我妈不至于语言不通。”

    谢明江抬头白他一眼,心想:可惜你妈不在世了,就算她活着,搞不好也不懂普通话,只会说粤语。

    “我中文水平好着呢。信不信,你找一段我给你读一读。”

    我信不信的重要吗?

    但是……算了,姑且陪他玩一会儿吧。

    谢明江散发了一点爱心,随便找了本旅游杂志,挑了篇短小简单的,把kindle推过去:“来,用中文读一读。”

    谭以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目十行扫了遍,然后很自信地大声道:“九月,这里的风景美极了。”

    说中文的他,听上去比说日语时小了好几岁,说出了一种港台初中生风范,读完一句,还停下来,以期待的眼神望着谢明江,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谢明江点个头:“嗯,继续。”

    谭以星清清嗓子:“从这里鸟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还……什么约?可以——”

    鸟敢……谢明江眉头皱了皱,也懒得纠正了,只问:“慢点,什么约?”

    “呃。”谭以星脸颊微红,把kindle举得高一点,越读声音越小,“急约?还可以……什么见阿尔,呃阿尔比斯山的影子。”

    “……”

    谢明江一把把kindle抢过来,瞄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从这里鸟瞰,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还隐约可以窥见阿尔卑斯山的影子。”

    谭以星不确定地冲谢明江又笑了一下:“唉,这是本地理书啊,太专业了。”

    “哼!”

    谢明江气的偏过脸,再也不说一句话。

    谭以星憋红脸,讪讪地摸摸鼻梁,重新在旁边坐下,幸好百惠及时回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他一声不响地赶紧吃东西,谢明江听他把乌冬面吸的哧溜作响,脸越来越沉,站起来到走别处去。

    百惠看谢明江走远了,低声对谭以星道:“昨晚一切都好吧?”

    谭以星边吃冰激凌边想,想起一件事来:“谢明江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百惠大惊:“你怎么知道?我本来以为先生只喜欢女的,不过他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

    百惠说了一半,不说了,摇摇头:“没什么,和你没有关系。阿星,你放心,先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你太小了。”

    “他睡我?”谭以星指着自己,挑挑眉毛,“我借他三个胆儿。”

    整趟行程,谢明江读书睡觉,吃饭看电影,始终拒绝和百惠、谭以星交流,等回到家,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趟行程中被折磨地散了架,一言不发地拿了套干净衣服躲进浴室,打算泡个澡。

    谢明江倒了点洗发水揉揉脑袋,半躺在浴池里盯着电视昏睡,心里越想越来气:其实神宫寺的葬礼自己完全可以不去,倒底是哪根筋搭错,让自己放着好好的家不待,跑去惹这一通麻烦呢?

    糟糕的是,他马上就想起来是为了什么,这令他更添几分不快,把自己完全埋进水里。

    近一个小时,谢明江出来了,百惠正在厨房准备烧晚饭,而谭以星则坐在餐桌旁边玩手机。

    谢明江喝了半杯凉水,平和心情,百惠探出头来问:“先生,我先把阿星的行李放在衣帽间了,可以吗?”

    “嗯。”谢明江嘴都懒得张,从嗓子里发出一声。

    “不过,阿星晚上要怎么睡?”

    谢明江有套别墅在江边半山,周围几间高校,环境非常好,但离工作的地方太远,平时他基本不去住,只是住在离公司较近的这间复式楼房里,房是四室两厅,一间自己住,一间百惠住,一间做书房,一间是衣帽间。

    谢明江眼睛在客厅转了一圈:“沙发或者地铺,随他挑。”

    “我不睡沙发,也不睡地铺。”谭以星立马站起来,走到谢明江面前,“我可以和你凑合凑合睡一间,反正你的床那么大。”

    睡他的床还睡上瘾了?岂有此理。

    “不睡就滚!”谢明江拨开他,去到客厅沙发上一坐,“我不是佐藤、山下、藤原,由着你来。”

    “……”

    “先生,让阿星睡沙发或者地板,恐怕……”

    “做你的饭去,再多说一个字,你也和他一起滚。”谢明江打开电视,拧起眉头看着屏幕。

    “你也太过分了吧!”

    谭以星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向客厅走,被百惠一把拉住,朝他使眼色。

    谢明江充耳不闻,调到新闻频道,了解起国际局势。

    第6章 劝饭

    谢明江轻巧的“无视”把谭以星彻底激怒,挣脱百惠的手,几步腾腾腾走到谢明江面前:“谢明江,佐藤山下他们没有给你一笔管我的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