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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节
    顾盼盼用手比划比划,“哦,好像个陀螺,估计不会有男人喜欢这种形状的女人。可是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凶手凭空就写了三个数让咱们猜意思,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不能很盲目的去想,一定要与案件联系在一起。我还不知道在童幂的尸体现场有没有类似的数字,但现在这三个数字至少与娄雪莉的案发现场有关……”罗炎麟说着,发现仿真娃娃身边那摞奇怪的书摞位置跟照片相比有些偏了,他走过去,把书摞重新码好,还不忘了在上面放一个空玻璃杯。

    他心里却在想,这些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与墙上那三个数字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耐不住沉默的顾盼盼忍不住又说:“你刚才不是说凶手喜欢误导我们吗,你怎么知道这三个数字就不是凶手写在墙上误导咱们的?也许6、8、1.3本来就是他信手写在墙上的呢,你觉得我分析的对不,罗老师?”

    罗炎麟没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絮絮叨叨,他只是在注视那个空玻璃杯微微发呆,似乎想从空杯子里悟出什么深意。

    “又或者,假如凶手真有某种暗示。你刚才说他是仪式性罪犯,那其实就是说他把犯罪现场当做一个舞台,那咱们就都成了他的观众呗。说不定那些数字就是咱们的座位号呢,哎呀,还是不行,没有1.3这个座位,真是的,这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等下,”罗炎麟忽然打断她,“你刚才说咱们都是观众……”

    “你觉得我这个比喻恰当不?”

    “观众……”罗炎麟眼中突发异光,“说的对,咱们都是他的观众。”

    他抓住这个“要点”,继续分析,“他留给我们的暗示,其实是让我们以观众的角度观看他‘舞台上的表演,’现在舞台有了,道具也有了。我们依然无法理解,不是因为他的‘剧’有多么深奥,而是我们的……‘角度’不对。6、8、1.3这三个数字就是指代我们观看的角度。”

    “6度,8度,1.3度?好奇怪的角度……”

    “不是这么理解的,假如我没猜错,这三个数字代表一个空间坐标。去,找一把尺子来,什么样的都行。”

    在大学校园里想找一把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顾盼盼实在没辙跑到传达室才打听到数学系在什么地方,借了老师办公室的钥匙,好容易弄来一个三角板。等她拎着三角板,独自一人穿过黑漆漆的校园小路往回走时,耳边听着夜风刮动枝叶发出耳语般的声响,之前的兴奋不知不觉化作了颗颗冷汗,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然冒出了一个之前未及想过的可怕念头,三天前娄雪莉不就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被杀害的吗?现在,谁又能猜到那个残忍恐怖的家伙究竟在哪里,说不定他已经潜回这里了呢,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黑暗中回忆着那天晚上亲手做过的一切……偏偏这个时候,有个胆大包天、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闯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顾盼盼性格再大咧,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她佝偻着身子,支楞着耳朵东张西望,踮起脚尖试探着往前走,整个儿一只外出觅食的小老鼠。

    牵线木偶 10. 犯罪现场三维透视(4)

    她脑子里却不安分的急速分泌着荷尔蒙,充满天分的想象着各式各样与凶手遭遇的情形。罪犯手里的凶器从刀子,斧头,电锯到手枪、步枪、冲锋枪,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她比较接受的作案手段是对方狞笑着慢慢逼近,这样至少她还有机会开动脑筋想主意应对,最担心就是对方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头一棒子把她砸倒……

    她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心里不住咒骂罗炎麟……

    等到她跌跌撞撞跑回教室,终于见到了罗炎麟。她扶着门框,吃力的向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罗炎麟见状吃了一惊,“你怎么不进来,受伤了吗?”

    顾盼盼痛苦的说:“我……我腿抽筋了,快来扶我一把……”

    ……

    罗炎麟扶着她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狐疑的问她:“别告诉我你遇见凶手了,是被凶手追成这样的?”

    顾盼盼不好意思说是被吓的,随口答道:“是呀,幸亏我跑得快。”

    “不可能啊,凶手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

    顾盼盼顿时火了,“合着凶手就能看上童幂、娄雪莉,看不上我呗?”

    “你不是他的style,”罗炎麟从她手里拿过三角板瞧瞧,“虽然小了点儿,将就着能用。”

    顾盼盼不依不饶。“喂,你说明白点儿?我身材不够好,还是我个子不够高,还是我长得丑了?”

    罗炎麟发现想要给顾盼盼解释清楚,比猜凶手的数字还难。千万不要比较女人的相貌,对她们来说,那简直比耍流氓更不能容忍,前提是——你不小心忘了赞美她们。

    罗炎麟不耐烦的回答:“你不是凶手的目标类型。这跟长相外貌没有关系,这是由于凶手的病态心理造成的,可能源于童年的心理创伤,或者犯罪的目的性。”

    “哦。”这样的说法顾盼盼还比较能接受,她这才回到案件上:“罗老师,那你打算怎么测量那个坐标呀。”

    罗炎麟拿着三角板,看着已经“复原”的案发现场,“应该是在三维空间中的一个点。测量的基点,我选择‘从左到右,从前到后’的习惯来测量。”

    说着,他拿着三角板走到左面墙根,把三角最短一边抵在墙上,在垂直的一边的地上用粉笔画了一道,以此向右一段段的延伸线段,直到量出了6米的距离。画了粗重的记号。然后走到教室最前端的黑板前,以同样的方法,从墙壁向后一段段延伸线段直到8米的长度,再做一个记号。他把两个记号延长,在教室前端偏左的位置交成了一点。他接着把三角板垂直于那个点上,向上大约量出了一个1.3米高虚拟的空间‘点’。

    他回头招呼顾盼盼:“你过来。”

    顾盼盼正在揉抽筋的小腿肚子,一瘸一拐不情愿又好奇的挪过来,“干嘛?”

    “站在这个点上……对,就这儿,站直了别动……别弯腰,腿疼忍着点儿,站直……”

    罗炎麟用记号笔在顾盼盼身上1.3米的位置画了一道儿。顾盼盼惊呼,“我这是上周才买的新衣服!!!”

    罗炎麟没有反应,全然忘我的半蹲着身子,从顾盼盼身上那个“点”向悬吊的仿真娃娃望去。

    那个点的位置偏巧在顾盼盼胸部附近,罗炎麟近的鼻子都快贴到她身上了。顾盼盼尴尬的瞅着他,小脸儿腾一下红了。

    牵线木偶 10. 犯罪现场三维透视5、6

    罗炎麟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只是专心的观察着凶手精心布置的“舞台”。顾盼盼悄悄向后微倾身子,跟罗炎麟的鼻子拉开点儿距离。罗炎麟忽然说:“站直了,别乱动,我没法定位了……”

    顾盼盼委婉的说:“我怕挡住你视线。”还有意把凸起的胸脯拔了拔。

    罗炎麟说:“站直了没事儿,根本挡不住。”

    顾盼盼脸色从红一下变紫了,差点儿没忍住给罗炎麟一顿猫挠。

    “别动!”罗炎麟忽道。他的眼睛正以画在顾盼盼身上的标记为水平支点,不断改变着角度扫视着现场。就在其中一个位置,一个幽灵般的人影突然从眼前闪过,令他大吃一惊。

    他重新调整角度,慢慢校对,就在刚才那个角度,那个诡影出人意料的再次出现在眼中,仿佛是从干涸的血迹中浮现出来的。

    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其实是由许多块血迹在某一个角度巧合的组成了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形图案。不,那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巧妙设计。他忽然弄明白了之前的一个疑问——为什么现场的血迹看似被清理过,却没有清理干净?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想清理现场,他其实是在用被害人的血来作画。这也同时解释了他为什么会乱刀把被害人刺得千疮百孔,他要的就是血。

    案发现场出现的书本、桌椅、血迹以及尸体的吊姿果然都是凶手刻意布置的“舞台元素”。不过这次作案真正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凶手隐藏“暗示”的神奇本领——只能通过空间中特定的一个位置才能看到有意义的图像。除此之外,看到的只是一堆凌乱的血斑和书本、桌椅。

    此时此刻,从罗炎麟的角度观察,仿真娃娃身后一张书桌上的血斑、旁边一把椅子上的血斑、地上书本的血斑、甚至几米外黑板上的血斑,恰好连成一线,拼接成了一个暗红色的巨大人形。这个人伸出双手,给人错觉好像一只手抓着的仿真娃娃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双脚,而他的胯间居然支出一截邪恶的东西抵在娃娃反弓形身体的小腹上。这个场景的含义表达的再清晰不过,如果把逆吊的仿真娃娃替换成娄雪莉,凶手所描绘的正是一幅充满暴力气息的凌虐情景。

    顾盼盼发现罗炎麟表情古怪,不禁扭头看看,没看出什么来,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怎么没看到啊,是什么呀,你快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