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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节
    铃声响了几下停止了。可是门外面的人还没走。那人操着上海话喋喋不休:“陈师傅,是我呀,陈师傅。你不是这么早就睡觉不拉。我实在受不了啦,我们家煤气真的有漏气。我可没有骗你的呀,你要是不相信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喂,你不是真睡着了吧?人命关天,可不是开玩笑的,你醒醒……”说着又按门铃。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宋玉茵心里一阵阵起急,居然碰上这样一个黏黏糊糊的磨人精。她真想开口把他骂走,可又不敢。但有这样一个年糕堵在门口,她就别想离开。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但她又无计可施。

    她转跑到窗前,发现外面有铝合金栅栏。她又跑到里屋,窗外同样有铝合金栏杆。大门是唯一的出口,却又被人堵住了。她一时间有些傻眼,无意间看到,躺在地上的陈光正在冲她阴测测的笑。

    猛然间,陈光攒住力气一声高呼。“救命——杀人啦——”

    尸体收藏家 第七章 犯罪方程式 14

    这声闷牛般嘶哑的吼叫震得宋玉茵耳朵嗡嗡响,她的心更像是被一只手抓起来用力掷下。

    完了。一瞬间,她脑子里只闪过这个词。

    紧跟着下一刻,她已经举起扳钳,在陈光第二声“救命”刚喊出口时砸在他头上。陈光顿时哑了,脖子却还支楞着。她紧跟着第二下砸下,陈光的脑袋如同一个破瓜,发出沉闷的回声,摔在地上又弹起来。头顶撕裂的皮被翻起,一汩汩的血从凹陷的伤口冒出。他彻底瘫在地上,四肢不住的痉挛。

    宋玉茵飞快的举起扳钳又给了他一下。看一眼他不动了,扔掉扳钳,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如果有人听到了呼救,赶过来看个究竟,那她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透过门镜向外张望,她心头一喜,幸好没有人。那个上海人已经不在了,也许是被陈光的叫声吓跑了,但没准儿他正操起电话给喋喋不休的向110报警呢。或者很快就会有附近的邻居聚拢过来。不管怎样,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宋玉茵拉开门锁,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使出全力飞跑。现在不需要任何智谋和胆量,现在需要的只有运气。从管理员公寓门口到楼梯井门不到十米,她花了不到两秒钟。在这两秒钟里,两扇电梯门随时可能打开……公寓楼大门随时可能走进人……楼梯井里也随时可能有人……这两秒钟对她而言却是那样漫长,充满了未知的惊恐。

    这两秒钟就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她无瑕去想,

    假如自己被人捉住会是什么结果;

    假如陈光没有喝那杯茶会是什么结果;

    假如她不采取今晚的冒险会是什么结果;

    假如她没有发现木乃伊的真相会是什么结果;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跑,跑,跑——

    她一把推开楼梯井的门,假如里面站着一个人,她就会一头扎进那人怀中。她现在精疲力竭,手里没有毒药也没有凶器,如果再遇到一个陈光那样的变态男人。那她就只有认命了。

    楼梯井里黑沉沉一片。她从楼上下来时,光彩熠熠,花枝招展,现在却带着一身的伤和血腥,惊弓之鸟似的踉踉跄跄、摸索着爬上楼梯。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她又回来了。

    听到门锁在背后咔嗒一声锁上,她靠在门上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滑到了地上。全身针扎一样疼,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像具尸体一样寂静无声的休息着。

    透过水泥地,隐隐约约听见这栋楼房里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的嘈杂。

    是陈光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吗?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当时没来得及仔细确认,不过挨了那三下重击,想活过来也不容易。因为带着胶皮手套。作案凶器留在了现场影响不大,甚至可能误导警方,通常扳钳都是男性的作案凶器。脚印有点儿麻烦,不过,在她回家拿扳钳返回陈光那里前,她有意在腰间绑了两个加重分量的哑铃,又换了一双男士皮鞋,这让她的脚印瞬间变成了一位健壮的男性。再加公寓管理员的房间本来就经常有不同的人出入,想在这些脚印中把一对男性脚印和另一对女性脚印联系起来简直不可能做到。这样看来,她虽然作案匆忙,但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等等……不对啊……

    她猛然坐起,顾不得青肿的下身火辣辣疼痛,四下摸索……什么都没有。

    她心头一沉。

    居然忘了这个。

    尸体收藏家 第八章 一百年前的谋杀?1、2

    第八章一百年前的谋杀?

    7月16日,星期二,20:12

    遍体鳞伤的宋玉茵躺在家中的水泥地上心神不宁的盘算,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同样寂静的法医室里,慕容雨川正用解剖刀切开木乃伊干枯萎缩的头皮。

    慕容雨川的视力不仅仅能透过女孩撑开的衣扣、在春光一瞥之际判断出cup的号码和样式,也能在观察尸体时注意到一些不易觉察的细节。

    他的刀子无意中划过木乃伊头皮,忽然瞥见了一个稍显不同的细微黑点。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刀子在发现黑点的周围,把头皮一点点旋掉。这在法医工作中是一种不太常用的切割方式,偶尔只用在处理高度腐烂的尸体时,切取细碎的骨渣。对于慕容雨川来说,这颗木乃伊的头不比旋骨容易多少。好在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之前的解剖让他掌握了一些技巧,他左手按住头,右手刀飞快的转动起来,由于刀法得当,一片片干硬的头皮像薄木片似的被剥起……那个黑点也渐渐变长,到最后完全伸出了凹陷下去的头皮,即便这样,不仔细看仍然不容易注意到。

    那是一根头发。

    这种在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物质却是法医工作中至关重要的检测对象。尤其对于死亡时间久或者损毁程度严重的尸体,即便只有一根头发,也会忠实的保存着准确无误的证据。

    从生物学的角度解释,在自然界中,动物的羽毛、毛发、角、蹄、指甲、皮肤等物质含有一种学名角蛋白(keratin)的化学物质。角蛋白中含有丰富的胱氨酸,形成了广泛的二硫键交联,从而赋予了角蛋白紧密的结构,使其不溶于水且不易被分解。同时,角蛋白按其硫含量可分为软角蛋白和硬角蛋白。软角蛋白由于硫含量较低而形成的二硫键较少,其质地比较柔软,存在形式主要为皮肤等;硬角蛋白由于其硫含量较高而形成大量的二硫键交联,其质地比较坚硬,存在形式就是毛发,而且毛发中水分占有比例极少更含有大量化学状态十分稳定的磷,使得毛发极难被自然界中的弱酸弱碱腐蚀,也很难被微生物分解。因此,在科研人员发掘古墓时,很多历经千百年的古尸即便外表也破败不堪,头发却依然坚韧如初。

    不过本案中这具干尸由于经过了木乃伊化处理,毛发几乎不复存在。唯一残留在头皮下的,被慕容雨川幸运的发现了。

    法医取头发通常不是用镊子拽,那样会损坏根部的毛囊。尤其是慕容雨川面对的这具干尸。他按照植树的原理,用解剖刀把头发毛囊附近的皮肤一并切下,就像在干尸的头上凿了一个小洞。

    他用镊子轻轻夹着取下的毛发,刚在玻璃器皿中,来到隔壁的实验室。这样一根细微的毛发能带给慕容雨川什么呢。大致分为三类——血型、dna和毒理检验。

    第一部以法医学角度研究毛发的书籍诞生于1857年,由法国医生约翰?格莱斯特(johnglister)撰写,名为《从法医学角度看哺乳动物的毛发》,时至今日仍被作为法医工作的标准参考书。其在书中解释,除非遭受火焚或遭酸碱腐蚀,毛发在肉体腐烂后仍能保持很长时间,而且可以依附在谋杀凶器上。存活的头发以每星期2.5毫米的速度生长,死亡时生长停止了,但是皮肤,尤其是头部和面部皮肤的收缩会使得毛发更加突出,使之被误认为时候死后仍然继续生长。

    慕容雨川首先把那根毛发至于显微镜下观察。主要观察它的损伤程度,以此来判断死者生前是否遇到过暴力袭击。他倒并非觉得这根毛发有多大价值,主要是打算用这些例行公事的化研结果往尸检报告上凑字数,这就跟写研究生论文差不多。

    不过,当他把眼睛凑到目镜上,不由得吃了一惊。

    通常亚洲人的头发在显微镜下显现出红色偏黑,形状像一条表面凸凹不平的绳子。但慕容雨川看到的这根头发却是炭黑色,而且严重蜷曲,断裂,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罕见的气泡。这说明这根头发曾被火烧过,而且是在死者生前,或者在刚死不久。

    慕容雨川记得木乃伊化的过程里并没有需要火烧的步骤,而且尸体身上也没有发现明显烧伤的痕迹。难道这不是个意外?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枚被缝在木乃伊口中的手镯,还有塞进**里的纸条。尽管他一心想淡化这起发生在一百年前的古怪事件,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科尼利尔斯的做法已经超过了爱情的范畴。没有一位男人会把定情的信物缝在心爱人的嘴里,更不会往爱人的下体中塞东西。现在,他又发现这位奥地利大使故意把爱人的头发烧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