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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哦……”夏疏桐一听有些失望,又坐了下来,不过,一诺哥哥找完爹爹,应该也会来看看她吧?

    “小姐,我跟你说,二少爷的样子很不对劲!”茯苓凑过来,“我看二少爷像是有事,那个脸很沉重!总之他今天的样子跟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

    夏疏桐歪头,有些想不通是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小姐,我去探探什么情况?”茯苓提议道。

    夏疏桐想了想,悄悄点了点头,“你小心点啊!”

    “好咧!”茯苓一溜烟儿就跑了。

    过了一小柱香时间,茯苓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喊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夏疏桐一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迎了出来,“怎么了?”

    茯苓着急道:“小姐,我看到二少爷给老爷下跪了!二少爷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老爷听了他的话那个眉毛都快皱成八字形了!”茯苓还比划了一下,“老爷好像很不开心!”

    “什么?”夏疏桐又惊又忧,以一诺哥哥的性子不可能会无端端给人下跪的,哪怕那个人是她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夏疏桐忙问,“你可有听到什么?”

    “没有!”茯苓说到这就来气,“我正想仔细听,谁知道秋墨突然就冒了出来,把我赶走了!他一定是故意的!”茯苓气得直跺脚。

    夏疏桐咬唇,犹豫片刻后道:“他们在哪?”

    “书房里!”

    夏疏桐一听,忙往书房赶去了。她觉得她爹平时挺喜欢一诺哥哥的,或者说是很欣赏他,她爹性情大方,不可能会生这么一个优秀晚辈的气,难道真是一诺哥哥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错事?

    夏疏桐赶到书房后,却见秋墨笑嘻嘻地守在书房门口,一见到她就上前来拦她,“大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夏疏桐有些担忧,“一诺哥哥呢?”

    “在跟老爷谈话呢!”秋墨笑嘻嘻道。

    “他们谈什么啊?”见了秋墨这模样,夏疏桐的担忧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姑娘不懂!”秋墨故作老成道。

    夏疏桐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茯苓对此嗤之以鼻。

    不一会儿,秋一诺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面色如常,不喜不悲。

    “一诺哥哥!”夏疏桐忙迎了上去,笑问道,“你今天怎么过来啦?”她暗暗打量着秋一诺,却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异常。

    秋一诺淡淡道:“嗯,我过来找姑父有点事。”

    “什么事啊?”

    “很重要的事。”秋一诺正色道。

    “哦……”夏疏桐见秋一诺没有要告诉她的打算,也不好往下追问,便不问了。

    二人默默往外走着,夏疏桐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一道平安符来,递给他道:“一诺哥哥,这是我昨天跟娘去白马寺求的,你带在身上吧?可以保平安的,跟定魂丹放一起好不好?”

    秋一诺垂眸看着她手中的平安符,微微一笑,将系在腰间的她送的佩袋解了下来,拉开开口。

    夏疏桐小心塞了进去,边塞边道:“有了平安符,一诺哥哥一定会平平安安归来的,也不会受伤。”

    “嗯。”她放好后,秋一诺收紧了佩袋口,这佩袋口夏疏桐还是编的有护身寓意的金刚结,编得结实漂亮。

    书房里,夏知秋隐在窗台后,透过窗缝静静地看着这二人,沉默不语。

    二人很快便出了院子,身影消失不见。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秋墨忽地叹了口气,一脸羡慕道:“真好。”

    “好什么啊?”茯苓没好气道,还有些生他的气。

    “有平安符啊!”秋墨不以为然道。

    茯苓撇了撇嘴,一会儿道:“我也有。”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佩袋来,佩袋上也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摆尾小鱼,只是佩袋缝得不太好,形状有些别扭。茯苓从扁扁的佩袋里摸出一道平安符来,当着秋墨的面抖了抖。

    秋墨眼前一亮,“要不你这个佩袋给我吧?我正好也缺个佩袋!”

    “那要不……平安符也顺便送你咯?”茯苓一脸温柔道。

    秋墨想了想,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我呸!你做梦去!”茯苓瞬间变脸,狠狠啐了他一口。

    “啧!你这么小气做什么?”秋墨皱眉道,想来是为了那天野花的事,记仇到现在。秋墨心道:女人果然得罪不得。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茯苓一脸不高兴道。

    秋墨拧了拧眉,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求你了。”他服个软哄一下就是了,毕竟明天都要走了,他可不能跟个小女孩计较。

    “哈哈!你求我我也不给你!略略略!”茯苓笑嘻嘻的,朝他做着鬼脸跑开了。

    秋墨额上直冒黑线,这小丫头真是……气死他也!他可是先服软了啊!给她台阶她还不下?

    第52章

    次日一早, 负坚执锐、精神抖擞的将士们从宫前出发, 声势浩大的军队斗志昂昂地往北门去了,百姓们夹道热情相送。

    夏疏桐在约定好的悦丰酒楼二楼雅间看着他们, 领头的是她舅舅秋君霖,身穿金色的铠甲将服,在战马上威风凛凛。

    秋一诺和秋墨二人不过十四岁, 之前从未上过战场, 穿的是最普通的小兵服,跟在队伍后面持长-枪步行。

    夏疏桐知道, 秋一诺回来的时候军功卓越、铠甲加身, 她真希望, 秋墨也能这样风光归来, 一定会的,夏疏桐双手合十。

    秋墨在还没到悦丰酒楼的时候就开始东张西望了, 远远的,便看见夏疏桐和茯苓在雅间窗口站着,忙冲她们招手,还用手肘撞了一下秋一诺, “少爷, 你看!”

    秋一诺早就注意到了夏疏桐,直到离得近了些才冲她微微一笑。

    夏疏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眸中忍不住流露出不舍, 一诺哥哥真的要走了吗?她心中忽然好舍不得。

    就在他们经过窗下时, 一旁的茯苓忽然丢了个小东西下去, 秋墨抬手接住,见是昨日的那个佩袋,秋墨打开,里面装了一包糖,还有一道平安符,秋墨仰起头来,冲茯苓咧嘴直笑,茯苓朝他做了个鬼脸,“要平安回来啊!”

    秋墨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少年的身影终是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中,夏疏桐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像是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走了。

    北梁军队出征后不久,夏馥安也回了江南,夏疏桐一天天长大,性子越发活泼跳脱了起来。

    两年后,夏疏桐在定安城已经呆不住了,耗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说服了夏知秋和秋氏让她去游山玩水。为了让他们同意,夏疏桐可是在文武方面都下了苦功夫的,首先在他们面前小露了一把琴棋书画,让夫妇俩知道她诗词歌赋方面不输定安城里大家闺秀们,已无需再留在家中上学;另外,夏疏桐还秀了一把女红厨艺,只道是在长生药铺的掌柜夫人那儿学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夏知秋夫妇俩才发现女儿竟是这般深藏不露,再加上随行的海东青与茯苓二人武艺过关,木棉也会照顾人,夏知秋这才松口,同意她去外面游历个小半年,增长一下见识。

    这在定安城里,可是破天荒地头一回,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名门世家的姑娘是不可能有机会像男子一样出去游历四方的,尤其还是个未婚的豆蔻少女。定安城里的人知道后,有说夏知秋夫妇俩开明的,也有说糊涂的,就这样叛逆的姑娘,将来回来了哪家敢娶啊?还是他们觉得自家女儿不愁嫁,或是已内定好亲家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不出半年,夏知秋就后悔了,因为自家女儿说话不算话,一去就是两年,虽然每个月都有寄书信回来,却是没有半点想要归家的念头。

    最后,夏知秋无奈,派了一队亲卫去将人给“请”了回来,归家的时候,夏疏桐已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十四岁的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这个年纪最是尴尬,没事不能独自出府,只能由长辈们带着参加各种宴席。

    夏疏桐有时也会偷偷出府,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呆着,一年下来,原本在外游历两年时瘦下来的身段又变得丰腴了起来。夏疏桐有些不满,那些夫人居然一个个都用珠圆玉润来形容她,好听点叫有福气,直接点这不就是胖的意思吗?

    她其实就是脸蛋圆润了一些,身段也不算很胖的,就是胸部鼓了一点。

    夏疏桐这会儿立在雕花全身镜前,按压着胀鼓鼓的胸脯,前世她长到二十岁也就鼓起了那么一点点,像个小花苞似的,可今世……才十五岁就胀得跟那些奶妈子似的了,难为情得很。不过值得高兴的,她比起前世已经高了有差不多半个头了,现在她才十五岁,估摸着还能再长高呢!这世真的很不一样,就说癸水吧,前世她十四岁才来的,这一世十二岁就来了,一来癸水,整个身子都跟着发育了起来。

    “茯苓!你看这套衣裳怎么样?会不会显瘦些?”夏疏桐拿着一套鲜红色的石榴裙放在身前比划着,这套是半个月前新做的,还没穿过呢。

    “小姐你试试呗!”茯苓盘腿坐在窗台啃着瓜子。

    “那好吧!”夏疏桐利索地解着自己的腰带,木棉上前帮她换上。

    茯苓看得连连点头,小姐身材真好啊,她要是小姐未来的夫君,那就有福咯。

    木棉最好帮夏疏桐收了腰,夏疏桐立在镜前一看,乍一看倒蛮显瘦的,显得腰身盈盈一握,可是这胸脯,夏疏桐一侧身,却发现是前-凸后翘的,不仅胸脯看起来饱满欲裂,连臀部也是浑圆挺翘。

    “小姐,这套很漂亮啊!衬你肤色!”茯苓连连点头,“好看!”

    夏疏桐看向木棉,木棉也点头道:“很好看。”

    夏疏桐摇了摇头,不满意,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桃红色的留仙裙,这套是前不久她入宫参加宫宴的时候穿的,可是这套好像又太隆重了。

    “小姐,要不这套?”木棉给她挑了一件淡紫色的及胸襦裙,这是半月前锦绣阁出的嫦娥奔月款,夏疏桐在前几日仲秋节刚穿过。

    “不行不行!”夏疏桐摇头,“这件显胖!”显得胸脯太大了,整个人圆滚滚的,她就是穿了这件才被那些夫人一个个连着夸有福气的。

    夏疏桐挑了整整一个下午,六个衣柜的衣裳都让她翻出了大半,在贵妃榻和罗汉榻堆积如山。

    最后,夏疏桐穿着一套白色中衣,垂头丧气地坐在堆成小山似的华裳中头疼喊道:“没衣服穿啊!”

    “小姐,要我说啊!”茯苓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就你刚刚试穿的第一件石榴裙,最好看了!你放心,你明天要是穿这个,二少爷一定会就此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

    夏疏桐一听茯苓这么说,顿时有些难为情,“你胡说什么!”

    “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啊!翩翩公子拜倒在石榴裙下……”

    “你、你少胡说!一诺哥哥怎么会拜、拜……”拜在她裙下呢?她又不是为了一诺哥哥才……

    “小姐,难道你挑了半日的衣裳,不就是因为二少爷明日要回来吗?”茯苓点明道。

    “才不是!”夏疏桐抱起满满一堆衣裳挡住自己发烫的脸,欲盖弥彰地将它们胡乱堆入衣橱内,道,“一诺哥哥回来就回来,他回来是他的事。我……我只是想我明天穿得好看一些!我每次出门不都会挑衣裳穿吗?”

    “哦!是这样啊!”茯苓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姐每次出门最多就挑三五套衣裳,可今天是挑了三五十套都不止啊!

    “就是这样,不然你想哪去了?”夏疏桐嘟囔着。

    茯苓也不逗弄她了,笑道:“那小姐你穿这件不是正好?明儿他们大军归来,那么多人,小姐你一定要穿个颜色鲜艳鲜艳的,这样二少爷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啊!哦不对不对,是护国公爷、您的大将军舅舅,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最想念的外甥女啊!”

    茯苓是故意这么说的,夏疏桐哼哼了几声,不理她了。

    这夜,夏疏桐有些睡不着,一诺哥哥自四年多以前离开,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一封信,信中话很少,一般也就寥寥几句,有时甚至一个字也没有,就夹着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或是几片不知名的花瓣、树叶。

    前几年还算正常,就今年年初开始,他的书信内容变得有些奇奇怪怪起来,有时信上是几句朦胧的情诗,有时是一幅画,画上画着交颈鸳鸯,或并蒂莲,或比翼鸟,或连理枝……就上个月的信,无书无画,直接装了一把相思豆。

    她的心思,也被他撩拨得静不下来,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下了细碎的小雨,这雨帘连绵不断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着,荡漾着……

    翌日午后,大军班师回朝,自城门外,便有欢喜的百姓们夹道热情相迎,宫门外,也有文武百官盛装相迎。

    这战打了四年零两个月,史称戎狄之战。北梁大军用了三年的时间收服西戎所有大小部落,不过在收服西戎的过程中,北狄部落曾趁机落井下石,于是,大军在收服西戎后直接北下攻打北狄,经过一年的厮杀后,北狄终于投降,北梁军队大获全胜。

    这一战,可以说奠定了北梁在中原的地位,至少在未来五十年内,不会再有他国敢来触犯北梁。而五十年的平和,已经足够一个本就国泰民安的国家彻底繁荣昌盛起来。可想而知,五十年后,北梁国力将会达到一个空前强盛的境界。

    戎狄之战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护国公的义子秋一诺,他从一个普通斥候做起,到孤身深入敌营,斩下敌军将领首级;再到鬼离坡一战,率领一支不过数十人的亲兵埋伏敌军五百精兵,以火攻将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毫无疑问,此次归来,将士们若论功行赏,秋一诺定会封侯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