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奶奶拿出一快天蓝色的布，“妹子，这是我刚买的布，留着给重孙做衣服。”

    苏云秀拿起来摸了摸，点点头说：“这布好，摸着软乎乎的，给孩子做衣服正合适。”

    “我也这么觉得。”谢奶奶扯过另一个包袱说：“还有这些，都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尿布。”

    “大姐，我也给孩子准备不少尿布。”苏云秀从墙角的一个矮柜里拿出个包袱，让亲家大姐看。

    谢奶奶笑了，“咱俩扯重了。没事，尿布多了更好，有替换的。”

    两人讨论那块布给孩子做棉袄，哪块不给孩子做兜兜。

    周娇想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怪不得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家里两个奶奶，都不用她给孩子准备东西，奶奶们就能准备齐全。

    没多大会儿，谢怀谦就把谢爷爷接到家。

    周娇看谢爷爷进门，赶紧跟他打招呼：“爷爷，您来了，累不累啊？”

    “不累，这点路，照两万五千里长征差远了，再说还坐车来的，一点不累。”谢爷爷说着话，比较隐晦地打量一下孙媳妇的肚子，随即移开眼睛。

    想到马上就要抱重孙了，再累也高兴。

    “那爷爷先进屋坐着，我这就上菜，赶紧让爷爷奶奶吃饭，应该都饿了吧？”周娇问。

    谢怀谦接上话茬：“我们中午在饭店吃的面，现在还真有点饿了，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他跟着进了灶房，闻着浓浓的鸡汤香味，看着丰富的菜色，忍不住笑着说：“娇娇，这都是你做的？看来今天下了功夫，谢谢你。”

    周娇瞥了他一眼，娇嗔：“咱俩还用得着见外？

    “不是跟你见外，是看你用心招待爷奶，我很高兴，当然要谢谢你了。”

    周娇反问：“你对我奶奶也好，我是不是还要经常谢谢你？”

    谢怀谦闻言哈哈大笑：“对，咱俩不用客气，谁也不用谢谁。说真的，娇娇，我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温馨又踏实，过得又舒服，咱俩再生几个孩子，这辈子就圆满了。”

    上辈子谢怀谦婚姻生活不如意，到死连个孩子都没有，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

    忙碌一辈子，却心无归处。

    前世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今生就算警局没了他，也不会带来太多改变，总会有人顶上去。因此，他这辈子想换个生活方式，体验另一种生活。

    周娇催促：“你快点把菜端过去，爷爷奶奶应该饿了。”

    谢怀谦端着两盘菜，在临走之前，偷偷在媳妇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灶房门。

    周娇转头只看见丈夫的影子，“真是，越来越随便了。”她摸摸被突袭的脸蛋，笑意萦绕在心间，久久未能散去。

    小夫妻把饭菜端上桌，加起来也摆了满满一八仙桌。

    谢奶奶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禁不住夸奖：“这是娇娇做的吧，看着就好吃。怀谦找了她，可算是有口福了。”

    谢爷爷也在一旁点头，算是附和老伴的说法。

    主要是他们的儿媳妇不会做饭，一辈子没福气吃儿媳妇做顿饭。所以每次能吃上孙媳妇做的饭，总有点中了奖的感觉——惊喜。

    谢怀谦愉悦地笑了，“我比我爸有福气。”

    苏云秀自然听孙女说起过谢家的闲事，不过，她可不会当着亲家的面揭短。她笑着招呼：“亲家，快吃菜，尝尝娇娇做的菜好吃吧。”

    谢爷爷尝了口香椿芽炒鸡蛋，“新下来的香椿芽就是香，也就在乡下能吃这么新鲜的香椿芽。”

    他们家的乡下亲戚都很远，很少有人跟他们送乡下新鲜的野菜、野味。现在能吃到，非常怀念其中的味道，有对年小时的回忆，有对亲人的思念……

    谢奶奶尝了尝豆腐菌菇汤，“这个豆腐汤不错，鲜香味美，好喝，娇娇手艺越来越好了。”

    周娇弯起嘴角笑了，“爷爷，奶奶，你们别光吃素菜，尝尝鸡和鱼，这是奶奶提前做好的。”

    苏云秀马上接过话茬，“娇娇闻不了鱼腥味，我就帮着做了，亲家，你们多吃点吃。”

    谢奶奶和蔼地对孙媳妇说：“娇娇，你别管我们，你也多吃点。怀谦，娇娇喜欢吃啥，你多给她夹点。”

    谢怀谦忙给媳妇夹了鸡蛋放到她跟前的盘里，随后又动手剥虾皮，把剥出的虾仁放到媳妇碗里。

    周娇看谢怀谦在爷奶面前秀恩爱，又羞红了脸，“我自己吃就行，你也快吃。”她忍着羞意给丈夫夹了他爱吃的菜。

    苏云秀和谢家爷奶看小夫妻这么恩爱，自然是笑意满满，心情舒畅，巴不得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饭桌上气氛好，大家吃得都很尽兴，就连周娇都多吃了点，感觉有点饱。

    幸好今天吃饭早，等下可以消消食。

    饭后，谢奶奶和苏云秀还想帮着洗碗，周娇挡着没让，“奶奶，我怀孕了又不是不能干活，洗个碗可累不到我。”

    谢怀谦可不想让媳妇蹲在地上洗碗，蜷着肚子里的孩子咋办。他直接把碗收到一个盆里，“你们都坐着别动，我来洗就行。”

    周娇哪好意思在谢家爷奶面前让丈夫洗碗，谢怀谦也不希望累着媳妇，干脆两人一起出去洗碗。

    谢奶奶看着院子里黏糊在一起忙活的小夫妻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想当初丈夫在外打仗，她一人在家伺候公婆，拉扯孩子，还得忙活地里的活，可是没少受累。不过，还好丈夫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没有因为升成部队的军官就把她甩了，还把她和孩子接到了城里。

    听说有的军官嫌弃乡下的糟糠妻，跟妻子离婚后，又找了有文化的女人。谢奶奶摇着头，一副不想往下想的样子……

    谢爷爷来到孙子的新家，还到处新鲜，忍不住到处看了看。

    小院收拾的干净整洁，一看主人家就是立整人，就连木柴都劈成长短差不多的样子，一根根码在院子角落里。鸡都剪了翅膀养在后院的围栏里喂着，也不会到处屙屎，看着让人心烦。

    看来孙子过得小日子不错，从来下乡，就没见怀谦脸上丝毫有过委屈的样子，相反，他还乐在其中，也不跟别人似的非得让家里找关系回城。

    怀谦还在乡下建了院子，一副要扎根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未来有计划，谢爷爷说不得要找孙子谈谈心。虽然他想让孙子想乡下历练，不代表愿意让孙子一辈子窝在这里。

    天刚擦黑，苏云秀就回到自家去住，临走前让亲家赶紧歇着。

    周娇给爷奶准备了洗脚的脸盆和水，好让他们解解乏。

    谢奶奶一看孙媳妇拿着暖瓶，忙说：“娇娇，你赶紧放下，别拿太重的东西，省得抻着腰。”

    因为周娇看上去骨架纤细，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又知道她从小没干过农活，跟乡下女孩不一样。所以，谢奶奶生怕累着周娇，累及肚子里的孩子。

    “奶奶，都跟你说了，我身体好着呢，没有那么娇气，你真不用担心我。”

    “我和你爷爷在这里住的时间长着呢，哪用你天天伺候？你以后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跟你爷爷。我俩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扯你后腿的。听话，娇娇，这洗脚水我自己来端就行，我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了。”

    “那奶奶和爷爷早点洗漱歇着吧。”

    第93章

    此时，乡下还没有通电，都是用煤油灯照明，为了省灯油，家家户户吃完饭就歇着，要不就是趁这月亮地儿在街上唠嗑。

    谢爷爷躺在硬邦邦地炕上，“怀谦在这里混得不错，今天走在路上，好多人跟他打招呼，看着挺受欢迎的。”

    “是吗，孩子有本事，在哪里都混得开。”

    谢奶奶好多年没有睡火炕了，乍一躺下还觉得硬，身上盖的被子却是又软又好闻，带着一股子太阳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刚晒过的被子。

    现在天气转暖，已经用不着烧火炕，谢怀谦来时就带了自个用的被褥，眼下谢家爷奶睡的被褥，还是在小两口结婚时，苏云秀帮周娇做的嫁妆被子。

    当时苏云秀用攒下的棉絮，给孙女做了两铺两盖；谢怀谦又找人买了些，也做了两铺两盖，被褥暂时够用的。

    “好多年没在乡下住了，还挺怀念的。”谢爷爷感慨。

    “想住就多住几天，反正这是孙子家，随便住。我是想着他俩年轻，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咱在这里住下，先不走了，等娇娇生完孩子再说。”

    “住着吧，我都退下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帮忙看看重孙也行。”

    谢爷爷已经退休，部队上基本没他什么事了，在家时整天找老战友下棋聊天，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也不知道娇娇这回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老两口乍换地方，暂时睡不着觉，聊到很晚才睡下。老人家到了晚年觉少，第二天都早早起了。

    周娇和谢怀谦都要去给孩子上课，没法谁懒觉。况且婆家爷爷奶奶来了，周娇不好意思睡懒觉，早就起来做早饭。

    苏云秀还是照常过来帮忙，谢奶奶也想早起做饭，三人先后都进了灶房。

    苏云秀还是心疼孙女，怕她睡不够觉，“娇娇，要不你再去眯一会儿，等等我做好饭叫你。”

    周娇摇摇头说：“奶奶，不用，我都起来了，再睡也睡不着了。”

    既然如此，苏云秀没再劝她。她是寻思娇娇婆家来人了，第一天就睡懒觉面上不好看。

    倒是谢奶奶进来，看周娇也在灶房忙活，“娇娇，以后我起来做早饭，你多睡会儿。多吃多睡，孩子长得好。”

    “奶奶，我等下吃了饭就去上课，也多睡不了几分钟，我晚上早点睡觉就是。”

    话是这么说，可在谢奶奶眼中，周娇肚子里可是谢家的重孙，她自然是愿意孙媳妇好好养身体，让孩子好好长。要不她特意跑到乡下来干嘛，还不是为了照顾孙媳妇和她肚子里的重孙？

    谢奶奶可没放弃，继续劝说：“娇娇，听话，以后我来做饭，你回来吃现成的就行，我这趟来可是专门来照顾你的。”

    周娇眼弯成月牙状，高兴地笑着说：“那我就谢谢奶奶了。我真有福气，有两个奶奶照顾我。”

    苏云秀和谢奶奶对视一眼，都笑开了，“这丫头！”

    吃过早饭后，谢怀谦拿着备课本和课本，跟媳妇一起去教书育人。

    因为谢怀谦要到大队仓库去给大孩子们上课，他和媳妇并不同路。但自从知道媳妇怀孕后，谢怀谦不放心，每天早上都要送周娇进校门口，才转身去村委。

    两人走在路上，很多上工的人都跟小两口打招呼，有的还打趣他们：“小谢，又去送媳妇上课啊！”

    “小谢，你可真是疼媳妇，这么近的路，还送她去上课。”

    “是啊，媳妇娶回家，当然得好好护着。”谢怀谦厚着脸皮说。

    他早已习惯乡亲们的说话方式，他们就是爱打趣人。

    周娇很少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她每到这时就害羞，想加快步伐都过去。偏偏都是一个村的熟人，有的还是亲戚，周娇若是不跟人打招呼，回头就会有流言传出，说她嫁了城里人就高傲看不起人。

    所以，她每次都红着脸跟人打招呼。过后，周娇说过：“怀谦，你不用每天送我，就这几步路，又出不了事。每天让人看着跟瞧西洋景似的，多不好意思。”

    谢怀谦愣是没听媳妇的话，还是坚持送她，“怕啥，他们习惯了就不问了。咱俩现在可是夫妻，我送送你怎么了。”

    等小两口走过去，剩下的人议论纷纷。

    “瞧人家小谢和周娇，感情多好。周娇也是好运气，找了个好婆家、好丈夫。”

    “这人啊，不认命不行。人家周娇从小就没受过累，婶子疼得她跟什么似的，从没让她下地干活。长大了还嫁给这么有能耐的丈夫，给人疼着，多好的命啊！哪像咱这样的，从前在娘家不闲着，嫁到婆家伺候完老再伺候小，天生就是劳碌命！”

    “就是，你看咱这脸，晒得黑乎乎的，手磨得粗拉拉的，再看看人家周娇，那脸那手，脸上一个麻子没有，手上一点茧子也没有，白嫩嫩的，跟豆腐一样，多稀罕人啊，怪不得能找个好婆家。”

    村里的女人大多羡慕周娇的好日子，甚至也有心眼小的女人嫉妒她。嫉妒也没用，她这辈子就是命好，岂能白重生一回？

    到了学校门口，谢怀谦笑着说：“快进去吧，放学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