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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卢广庭的问询基本已经结束,被勒令冷静的锦娘再度被带了上来,看上去精神非常疲惫。厅里几乎站满了人,却非常安静,一个个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骆阑夜与卢广庭低声交流了几句,后者点点头。

    姜尚书坐回椅子上,有些疲惫,“骆大人与卢大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

    “要做什么?”姜夫人有些奇怪,“不是查犯人么?为何老爷你的口气似乎是连我们这种受害人也要被查?”

    “姜夫人请勿见怪。”骆阑夜拱手道,“如果大家都配合我们,凶犯很快就会无所遁形。”

    骆阑夜举止有礼,又口碑甚好,姜夫人心中的不满很快掩下,她点头道:“骆大人要查什么就只管说吧。”

    “谢姜夫人理解。”

    骆阑夜回头对卢广庭示意,卢广庭走到厅中,清了清嗓子道:“在场诸位,除了不满十二岁的公子小姐之外,都配合一下,伸出双手,我们需要查验一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姜灏琛眨了眨眼道:“为什么要检查手?”

    骆阑夜:“为了查出是谁在害你们。”

    姜灏琛还是一脸茫然,柏辰看了看骆阑夜,得到了上司的允许之后,故意提高声音道:“仵作验尸之后发现奶娘的指甲中残留了一些人的皮肤血沫,应当是被杀时她激烈反抗,抓到了凶手所致。所以我们要看诸位的手。”

    “我明白了。”姜灏琛露出笑容,“如果是凶手的话,那么他手上就应当有伤口。”

    柏辰笑了笑,“对。”

    “女眷也要伸出手检查吗?这不大方便吧。”三夫人凌霜弱弱开口。

    姜夫人一听这法子简单明了,非常赞同,她不耐烦道:“你伸出手便可,骆大人他们又不会碰你,怕什么?”

    凌霜低头,“是,大姐。”

    姜夫人是后宅之主,她发话,女眷们就算心中有不满也只能咽下。

    “我先来吧。”姜灏然见大家都不愿第一个让人查验,心中着急,便挽起袖子,伸出手臂。

    他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在他之后,姜灏琛与其他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公子小姐都伸出手。

    小一辈的查验完毕,姜大人让几个年龄小孩子都离开了。

    接下来轮到的就是姜尚书的妻妾们。

    “姜夫人……”卢广庭出声提醒。

    男女有别,女子也不可露出太多皮肤,姜夫人只把袖子挽到手腕上方两寸处。

    “可以了。”卢广庭道,“多谢姜夫人配合。”

    接着便是最大的嫌疑犯,锦娘。

    她神情恍惚,只能由两个丫鬟帮忙。

    她的手背上赫然有两道红印,就像被猫抓过一样。

    “果然是她!”姜夫人拍案而起,“这下证据确凿了!”

    姜尚书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是她,就将她抓走吧!”

    “姜大人,夫人,请冷静些。”骆阑夜道,“奶娘是个粗壮的妇人,在濒死状态下会迸发极大的求生欲,抓挠的力量会非常大,会抓得凶手皮开肉绽。二夫人的手背,只是破皮而已,此事还需验证。”

    姜夫人一听也有些道理,便又坐了下去。

    锦娘暂时被搁置,柏辰走到三夫人面前。

    “三夫人。”柏辰礼貌道,“请。”

    凌霜的脸色有些不好,顿了顿,正准备挽起袖子。

    就在此时,柏辰突然身形一动,伸出右手,朝着站在旁边的通房丫鬟环儿的手抓去!

    他的这一动作,姜家众人皆是愣住了,除了环儿。

    柏辰算是已经有了入门的功夫,身手已经不算慢,但那环儿竟然身子一偏,轻松躲开了这一抓。

    “这位大人,你干什么?”环儿神色有异,她扶住肚子,“我是有身孕之人,你要是吓到我的孩子怎么办?”

    “你恐怕不止有身孕……”柏辰道,“还有功夫呢。”

    此言一出,环儿脸色一白,“你、你说什么?”

    “骆大人,这是何意?”姜尚书已经完全摸不清走向,有些茫然,又有一丝愠怒。

    骆阑夜却温和地笑了,“如无意外,这位环儿姑娘便是凶手。”

    众人又一次愕然,就连锦娘都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环儿。

    姜夫人惊得再一次起身,“她?是她指使奶娘下毒,之后又杀人灭口?”

    柏辰道:“奶娘身型粗壮,锦娘瘦弱,不可能活活捂死她。如若说人是她杀的,那么她就有帮手,既然有帮手,为何还能让奶娘拿到她的头簪,这说不通。”

    “可环儿身材也苗条,还怀了身孕。”姜尚书疑惑道,“一个有身孕的女子,怎么可能杀死奶娘?”

    姜灏然突然出声,“爹,她会功夫,而且功夫不错。方才柏大人那一下没有留力,如果是普通女子,根本无法逃脱他的钳制。”

    “我每日锻炼,也已经练了入门的功夫。”柏辰道。

    姜灏然看着环儿冷笑道,“装得挺好,连我都没看出你居然会功夫。”

    姜夫人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环儿一向温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骆阑夜道:“看看她的手就知道了。”

    环儿的脸色更显苍白,就在此时,她神色一变,捂住肚子,竟然足下一点,朝屋外逃去。

    她的轻功不俗,转眼间就到了院中,正要跳上院墙,却突然冒出几道黑影,将她赶了下来。

    院中传来打斗之声,几招之后,环儿便被秦狱丞拿下,捉了回来。

    姜尚书命丫鬟捞起她的袖子,她的右手缠着手绢,解开手绢,手背上有几道深深的血痕,看起来有些可怖。

    “人是我杀的,毒也是我指使奶娘下的。”跪在地上的环儿面色不改,一口承认。

    姜尚书气得脸都白了,捂住心口,“你为何要这么做?”

    环儿一改之前的怯懦,面色不改:“夫人最疼爱小公子,不知不觉杀了小公子,夫人便会被气死,然后再给她下毒,母子俩一起死。”

    “你这个贱人!”姜夫人气得扑上来啪啪就是几个耳光,“你才进府几个月,胆子就这么大了?”

    她又看向凌霜,骂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丫鬟?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环儿脸色微变,“小姐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没有,真的没有啊。”凌霜眼中带泪,一脸委屈,“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啊。”

    “才进府几个月?”骆阑夜摸了摸胡子,“不是陪嫁进来的?”

    姜尚书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他点头,“不是,前几个月凌霜不小心滑了胎,说想让娘家伺候她的丫鬟过来伺候她,我就准了。”

    骆阑夜道:“姜大人,那我就将嫌犯拿下,带回大理寺审问了。”

    姜尚书点头,满脸沧桑,顿时又老了许多,“带走吧。”

    “来人!”骆阑夜道,“将嫌犯环儿、凌霜押回大理寺。”

    “不!”环儿声嘶力竭出声,“此事不关小姐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杀奶娘的,是两个人。”柏辰道,“一个人是无法如此顺利杀掉她的。杀人的时候需要有人放风,奶娘死了之后,需要有人善后,我猜,奶娘的指甲就是三夫人剪的罢?”

    说这话的时候柏辰特意观察了一下,凌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突变。

    “一石二鸟之计。”骆阑夜道,“成功的话即可杀死夫人公子,又能除掉二夫人。”

    “贱。人!贱。人!”柔弱的锦娘突然暴起,冲过来与凌霜扭打在一起,“你居然诬陷我!我要打死你!”

    凌霜看起来斯文安静,这会儿也变得泼辣起来,一把就将锦娘推开,“滚!”

    “我就是要让你死,让你死!”说着凌霜掐住锦娘的脖子,“你还我孩子!”

    锦娘身子本身就弱,被她死命一掐,眼看着就要翻白眼。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秦尚书气得就要晕厥,连忙叫来家丁将两人拉开。

    “是,是我与环儿做的这一切,但是,这都是他们逼我的!”凌霜似乎是豁出去了,歇斯底里哭喊,“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

    看来,还有内情。

    看着快要心脏病发作的姜尚书,柏辰感叹:娶这么多,这下给自己添堵了吧!

    ☆、第七十四章

    文静的凌霜就像变了一个人, 神情凶悍, 哭天抢地, 整个人似乎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很显然,姜府里的人也都没从见过她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不用提姜尚书与姜夫人,就连之前发狂的锦娘都呆滞当场, 压根没想到之前胆小怯懦,任她捏扁搓圆的老三竟然如此彪悍, 她捂着被凌霜掐疼的脖子, 瞪大双眼, 满脸涕泪地傻看着她。

    “锦娘你这个贱人!”凌霜哭嚎道, “平时仗着老爷宠爱你作威作福我也忍了,但是你见我怀了身孕,便施计让我喝下汤药,导致我的孩子胎死腹中!你好狠毒的心啊!”

    锦娘身子一抖, 眼神滞涩了一分, 撇开脸,不去看她的眼睛。

    “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孩子留不住, 后来我才知道, 是她,就是她这个贱人买通了小翠给我下的药!”凌霜睚眦欲裂,指着锦娘大骂,要不是被两个衙役压着, 怕是要冲上去生啖其肉。

    姜尚书一拍桌子,怒道:“锦娘,可有其事?”

    此事属实的话,死的就是姜家的骨血,姜尚书如何不生气。

    锦娘这一天不但肉体受了姜夫人的刑罚,精神上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被姜尚书这拍桌子的动静吓得浑身发抖,当即就承认了此事。

    “反了,反了……”姜尚书捶胸顿足,“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要受这家宅不宁之苦!”

    柏辰心道还不是你自己整出来的。

    作为一家之主专宠小妾忽略正妻,又放任宠妾骄横无度,可不是就会造成这人伦惨剧么,现在哀怨感叹也是为时已晚,庆幸的是姜灏琛因此得救了。

    “凌霜,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厌恶锦娘也就罢了,为何要给我与灏琛下毒?”姜夫人愤怒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呵呵。”凌霜看着姜夫人,眼中射出一阵寒意,冷笑道:“平时吃斋念佛,端的一副贤良淑德的主母姿态,结果呢,明知道锦娘对我下药却故作不知,任由她作恶扰乱后宅秩序,你平时不是对我们一贯严格么?怎么这个时候不出来主持公道了?”

    “你!”姜夫人第一次见凌霜如此伶牙俐齿,态度如此轻蔑,竟气得一时语塞,半晌后才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