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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还是林雪开口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去安市吧,我有个姑嫁到那边了,先过去再和家里人联系。”这个家里人说的应该是张家人。

    林雪有些奇怪,“当初致远不是给你哥打电话说了情况了吗?你怎么?”说着又不说了,显得自己多爱管闲事似的。

    却见对面的人陡然抬头声音提高,“什么?”她似是不敢置信,“你说我哥知道徐建国的情况。”

    苏致远按了按林雪的手,“我前年在县城医院偶然听到的,后来听说你要成婚了打到村支部找你哥说明了情况。”

    林雪看张芳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青白交加,“怎么会?”她一直觉得这是她赌气虚荣活该,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本来可以逃过的,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推入了火坑。

    林雪看着她的脸色都灰败起来,也有些同情,被亲人卖了的滋味估计不好受。如今火车上不提供热水,都是自己拿着热水壶在站点打水,林雪拿出自己的搪瓷缸子,白色搪瓷上印着牡丹花簇拥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倒好水递过去,“还有点烫,先暖暖手。”

    张芳茫然地接过缸子,茫然地道谢,还是呆呆的样子,林雪也不再说话,拉开被子裹住她和苏致远,卧铺很小,睡不了两个人,她在苏致远肩上趴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闹了一场,真心累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火车到了一个站台,车里有些嘈杂,林雪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看到苏致远还是保持着下午的坐姿,林雪连忙给他捏了捏肩膀压低声音说,“你傻呀不会叫醒我,”说着又心疼了,“难受了吧?”

    苏致远拉住她的手,“不难受,反正我也不困。”

    林雪看张芳不在,问道,“出去了?”

    “嗯,到站了,下车打热水去了。”估计是看她睡得香苏致远走不开就自己去了。

    起来活动了下身子,上铺两人也不在,估计也是出去了。林雪让苏致远睡铺上,“我睡饱了,一会儿和张芳挤这边聊聊天。”

    苏致远不愿意,林雪给他脱了鞋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快躺好闭上眼睛,要不我生气喽。”说是威胁,更像是撒娇,苏致远就贴了贴她的额头,乖乖躺下了。

    张芳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虽然刚开始嫁给徐建国也有他是城里人出去有面子的原因,可是她不贪心,她想要的,就是这样和和睦睦相濡以沫的感情。怕被林雪看出来她哭过,张芳拿着水壶在车厢待到火车启动才进来。

    苏致远已经睡着了,上铺两个人也回来又躺着了,林雪正坐在车窗边朝外头看,听见张芳进来对着她笑了笑,拍拍身边示意她坐下,张芳看到桌子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搪瓷缸子,倒了杯水递给林雪,林雪接过去,“倒两杯吧。”

    张芳又倒了一杯,林雪示意她捧在手里取暖,两人一时无话。

    张芳想了想还是开口低声道,“徐建国有个亲戚在火车站上班,我不大敢去那边坐着,不过你放心,到了宁县我就下车。”

    林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宁县是那张票终点的前一站,还是怕被抓回去呢,“住着吧,咱两也能说说话。”又是沉默,两人实在尴尬,就像前任与现任,实在没啥好说的。

    张芳起身,“我出去走走,待得人身体都僵了。”这是让出床铺让她睡觉呢,林雪下午睡饱了,如今也不困,“别出去了,外面冷得很,我也不困。”

    直到阳光照进来林雪才把苏致远叫起来,草草拿手帕擦了擦脸,就着温水漱了口,三个人就着家里带的咸菜,热水泡馒头喝下去,身上也渐渐热起来。林雪胃口不大好,火车上味道重,她吃不下,苏致远看着心疼,下一个站点带着她下去坐在小面馆里吃了碗面才放心。

    坐车的时间枯燥乏味,林雪拿出带回来的课本看,苏致远也有军事书,就张芳一个难免无聊,可两人也都带了一本,也没适合她看的,她大概也待不下去,宁县前一站就再三道谢离开了。

    到了京市火车站,一出站门就看到对面挂着的大幅宣传画,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小女孩,三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下面一行字“只生一个好”,说好的“一个少,两个好,三个多,四个错”呢。哼,想着自己规划中的两个宝宝不成了,林雪不开心了。

    等摇回家里强撑着累意洗了澡林雪就再也撑不住了,苏致远把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就着桶里的水自己也洗了洗,又把两人这次带去的衣服都拿出来洗干净晾好,这才打着哈欠钻进被窝里也睡了。

    这一觉从下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得舒坦。苏致远这次请假时间有点长,他把早饭给林雪打回来就去营队了,等林雪刷好碗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雪妹子起来没?”是唐嫂子的声音,把唐嫂子迎进来,林雪一边倒水一边问道,“嫂子啥时候回来的?”

    “嗨,别提了,压根没回成,杨梅怀孕了超生,这些天乱着呢。”唐嫂子摆摆手让她别忙活。

    杨梅是许副营长家嫂子,唐营长是许副营长的顶头上司,可不得管,“去年就说许嫂子咋带着孩子回去了,原来是怀孕了。”林雪把玻璃杯给唐嫂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也坐过去道。

    “可不,那两口子想生个儿子,听说杨梅躲在老家的家里都不出门,也不知咋的就被计划生育的人知道了,孩子虽然早产但也保住了,是个姑娘,就是老许的职位估计不成了。”唐嫂子有些惋惜,许副营长的职位都是拿军功换来的,难怪她觉得可惜。

    “现在已经这么严了?”不是才开始宣传吗?

    “出了文件了,”唐嫂子叹了口气,“老许这是撞枪口子上了。”

    又坐了会儿,林雪说了些老家的事儿,唐嫂子端起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喝完,“壮壮估计快起了,我回头再来找你说话。”说着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要不是桌上杯里的水没了,林雪还当自己没睡醒,做梦呢。

    第16章 许家

    等苏致远回来林雪就给他学这事,苏致远就道,“底下有个兵和老许是老乡,也是今儿探亲回来,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

    真看不出来,这些当兵的还挺八卦,“那是怎么说的?举报的人到底是谁啊?”

    苏致远的神色就有些奇怪,叹了一句“是他家大嫂。”

    “啊?”林雪有些难以置信,“亲的?”

    苏致远也没想到,“一个爹一个娘,亲得不能再亲了。”

    “那总得有个缘由吧?”无声无息地坑自家人有啥好处!

    “这倒是听了一耳朵”,苏致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接着说道,“好像是这家大嫂就见不得人过好日子,一定要身边人比她过得差才行,当初在娘家就见不得自家姐妹好,她大姐到城里上班买了件衣服都被她偷偷给剪了,嫁过来老许大哥是个本分的农民,老许是副营长,她就受不了,天天嚷着老许只有一个闺女要绝户头。”

    这真是没想到,可别说,这样见不得人好损人不利己的人还挺多,窝里横刁蛮不讲理的也不少。

    苏致远喜欢林雪,之前为了让她高兴也为了夫妻和睦让着她,她说不给大哥钱就不给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当然最后也给了,要让苏致远说,林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如今再一想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家属楼里为了钱闹腾的事挺常见的,男的要供养老家几口,女的也想照看娘家爹妈。为了这个打架吵架的不在少数,之前一营一个连长因为偷着把钱寄回家,脸都给嫂子挠破了,不过这连长也太过,太听家里娘的话,钱都寄回去了,妻子孩子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逼得嫂子去食堂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子,还是炊事班班长好心,一天给留一点说丢也能丢,说不丢也能不丢的菜,这才算能填饱肚子,后来楼里吵架有时候还能听见“实在不行我也捡菜叶子去。”的威胁。

    这是苏致远没说出来要不林雪也能和他说道说道,这事唐嫂子也给林雪说过,说那家女人能拉下脸,会来事儿,那个连长把钱全寄回去,人家也不吵也不闹也不说借钱,天天去捡菜叶子,连长觉得没脸在家说了两句就被挠了,得了,你那没了的破脸也挠了,老娘该咋咋的继续捡,多余话一句没有,借回来的钱转头就还回去,你说一次没脸我挠你一次,后头工资不是乖乖交出来大半!

    到什么人跟前说什么话,那连长就爱面子,在老家人面前装冤大头,架没少吵也没少打,没用,怎么办?让你更没面子!事情也就解决了。

    下午唐嫂子又偷偷摸摸地过来,搞得两人跟地下党交接似的,连声音都不由降了下来。

    说的就是苏致远中午回来说的情况,又说许副营长爹娘做主给家里分家了让各自单过他们不管了,得,明白了,和稀泥嘛,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跟做法。林雪见不得这个,说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其实就是暗示受害一方爹娘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你还想怎样?要说血缘关系,血和缘都必不可少,血亲变不了,可得讲究缘分,有缘处好自然皆大欢喜,无缘被害了不能还回去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道理。唐嫂子又说之前许副营长也没少补贴老家人,那家人不是个好的,这林雪还真不知道,可是这样一想就更憋屈了,吃了你的喝了你的如今害了你还有人护着不让你追究劝你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典型的谁弱谁有理呗。

    许副营长这兵是铁定当不成了,转业唐营长给活动了也没成,人大概也有些心灰意冷,还没等这些人再使劲给试着往工厂里塞呢,包袱一卷回老家当农民去了,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些热血、追求、抱负,大概也只能在夜里辗转反侧时忆甜思苦了。

    许副营长这事在家属院里热闹了一阵子也就罢了,换上两三字断章取义鲁迅先生的话放在这很合适,最多不过给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人看笑话的根子,要说影响,有限但也有,生二胎的心思肯定歇了不少。

    林雪不管这些事,她今年是要参加高考的,每天看书看得都有些暴躁,毕竟她放下书本好多年了,先不说脑子灵不灵光,这心里杂七杂八的心思就能烦死自个儿。

    这不,天刚回暖,林雪就搁这跟着唐嫂子种菜呢,撒了点草木灰也算肥地了,先用小锄把地给翻上一遍,冻成结块的得打碎了,然后掏出一个个小坑,种子扔进去再埋上,也不用特意浇水,春雨贵如油嘛,淅淅沥沥的雨下过去就冒出了小苗,等长大了,黄瓜西红柿这些得给搭个架子,时不时去地里除除草也就成了,等结出菜了看着绿的红的青的紫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

    如今说这些还太早,翻了一天地回到家洗了澡林雪是真的啥也不想干只想睡觉,可这晚饭还没吃呢,煮了两碗挂面,一人一个荷包蛋,就着泡菜将就了一顿。

    苏致远看林雪累得不行给她捏肩膀哄得她睡了,直接去把地给翻好了,大半夜才睡下,林雪第二天看着翻好的地就笑,看不出来她家致远还是个田螺小伙。

    打头苏致远就不让林雪干,可林雪心疼他训练累得慌哪里舍得训练完再让他下地,再说嫂子们都是一起下地,林雪也就随大流,唐嫂子就揶揄她还是苏营长会心疼人,林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倒是把唐嫂子给噎住了。

    不过这各家嫂子回去也就有对比的对象了,人家苏营长就能给老婆翻地,你们咋就不成,一样的训练,一样的强度,就你累得慌是吧?苏致远不知不觉中把弟兄们差点没坑死。

    弟兄们看他的眼神是控诉的,和他说话的语气是委屈的,跟他格斗的态度是拼命的。

    苏致远:会疼老婆怪我喽。

    第17章 高考

    天越来越热,苏致远不知从哪儿淘换了个风扇回来,本来是给林雪摆书房的,可实在太吵,这年头的风扇纯铁打造,真材实料,厚重得厉害,声音也大。这东西放在哪儿大家基本就不挪动了,倒不是扛不起来,就怕损坏电器不是。

    最后这风扇摆主卧了,主卧朝阳,本来就晒,倒是刚好。也不敢对着人使劲吹,有点风就行,林雪就趁着苏致远不在对着风扇啊啊地喊听那颤音,被苏致远逮住教育了一通这才好些。

    没在学校抢人家预选的名额,团部开了张证明去招办把名给报上了,林雪听这个年代过来的人说过,一次预选就能剥夺很多人高考的资格,教室从拥挤到空旷,能参加高考的人不到半数,自己明明有办法就不用夺取别人的资源了,这年头考上大学可就吃商品粮了,是改变命运的大事。

    家里定了牛奶,价钱挺贵的也就院里有余钱的人家会给孩子定,每天晚上林雪和苏致远一人一杯热牛奶,天越来越热,苏致远也越来越不爱喝这玩意儿,林雪也不强求,自己早上一杯,晚上一杯,也不用担心添加剂,美容养颜,帮助睡眠,个子直接窜到一米七往上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进了七月,林雪空前紧张起来,动不动就在家里发脾气,今个儿嫌饭菜太咸,明儿个说洗澡水太烫,不管多无理取闹苏致远都哄着她,其实有时候发完脾气自己就后悔了,可就是心里躁得不行,火气忒大。

    苏致远早请好了假也定好了学校附近的招待所,7月6日两人离家。前几天薛甜甜拿来一份压题卷让林雪做完背会,说是一中名师出的。中午唐嫂子拿筷子串了两个鸡蛋让林雪吃,非说这样能考满分,林雪哭笑不得一一应了,这考试弄得跟打仗似的。路上苏致远一直给林雪鼓气,“雪,别紧张,你这一年多刻苦啊,肯定能考上。”考不上我养你呗,可这话苏致远不敢说,怕被林雪打死。

    到了招待所,林雪反而平静下来,能考上就去上学,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再考,实在不行就算了,反正她也能养活自己,报纸上登的第一部 连载小说去年就完结了,反响还不错。这样一想林雪只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花儿也香了,世界都美好了,和苏致远吃完晚饭还在路灯下散了会儿步,如今流行街头舞会,大家用口琴,笛子,二胡伴奏,公园里,广场上,到处都是,跳的人扭腰摆臀,看的人鼓掌喝彩,四周围满了人,两人挤进去看得新鲜,也没上去试试的意思,早早回去睡下了。

    两天半的考试,中间都是在饭馆吃面,等考完最后一门林雪交卷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在考场外等待的苏致远心里一暖,有他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考试这几天艳阳高照,考完就乌云密布,瓢泼大雨顷刻间落满天地,林雪和苏致远还没来得及深情对望呢就得狼狈避雨,这么大的雨今天估计是回不成了,周围避雨的考生不少,有那年轻的顶着帆布包就冲进雨里消失在雨帘中,也有那周到的拿了雨伞找同路人一起离去,苏致远占据了有利位置:墙根 ,把林雪牢牢护在里面挡得严严实实,等回了招待所看到自己身上的衬衫林雪这才反应过来,衬衫里是个小背心,此时里里外外早已湿透,曲线显露无遗。

    拿了毛巾擦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看着窗外暂歇的雨,两人连忙往家赶,到了家一个火热滚烫的身躯就附了过来,两人都有大半个月没亲热过了,都很热情,一时满室春意。

    高考就这样结束了,林雪彻底闲了下来,摘了根黄瓜切片敷脸上,这天林雪和薛甜甜坐在自家沙发上听着录音机里邓丽君甜柔的嗓音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薛甜甜就笑,笑得黄瓜片都掉下来了,“你说咱两这算不算资产派。”

    林雪白了她一眼,“敷个黄瓜听首歌就资产派,咱两这叫敷社会主义黄瓜,听社会主义歌谣!”

    “就你一天能胡扯,”说着凑到林雪跟前,“政府可出台政策了,手表,闹钟,胶卷,彩电可都要降价了,明天抢购呢,”说着撞了下林雪,“你去不?”

    林雪把掉下来的黄瓜贴她脸上,“去,我想买个彩电,致远去年弄的彩电票,听说要降价我可一直没买搁这儿等着呢。”

    “彩电!”薛甜甜兴奋地喊了一声,“以后就能看彩电了!”全楼上下只有李指导员家有个17寸的黑白电视,熊猫牌的,什么《敌营十八年》,《加里森敢死队》,半大小子学人家酋长从房梁上跳下来勒住德国兵脖子的帅气,相互间招呼也不好好打了,都是搁儿后面勒脖子。更小的孩子们则是抢着要看《铁臂阿童木》,整天哼哼“

    “掠过辽阔天空

    啦啦啦飞向遥远群星

    来吧阿童木

    爱科学的好少年

    我们的好朋友

    无私无畏的阿童木”

    林雪都跟着学会几句,有时候无意识就哼出来了。不过这《加里森敢死队》当初播到15集就显示全剧终,据说是因为观众有人效仿玩飞刀出事了,就今年还全国严打呢。

    林雪一脸淡定,“别说出去,就你和唐嫂子知道,其他人我可都没说,等买回来大家再一起看。”这电视买回来估计自家就热闹了,不说大人,孩子们就会可怜兮兮地上门,“阿姨可以给我们借电视看会儿吗?”李指导员家一到电视里播动画片的时候就是个托儿所。

    等苏致远回来林雪正放着音乐做饭呢,嘴里哼着歌儿,手下麻利地捞面浇臊子,看见苏致远回来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端饭呀!”

    吃完饭收拾好往常都是去院里乘凉的,今天苏致远磨磨蹭蹭地不动弹,林雪怒了,“你能不能快点!”

    苏致远哼哧哼哧了半天道,“你还记得那舞会吗?”

    “怎么不记得……”林雪说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你想跳舞?”

    苏致远恼了,这多不好意思的事儿,喊出来干啥,看着苏致远黑中透红的脸林雪笑了,打开录音机把人拉起来,两人搂在一起,林雪下巴搭在苏致远肩上,跟着节奏轻快地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