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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白水正欲逗弄自家呆鱼,却发现这呆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昏倒在自己怀里。

    白水看着如今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卢鱼,担心起来,这几天确实是累坏了卢鱼,卢鱼的身子骨本来就差,但却因白水的到来养好了不少,如今这么一累,万一累出些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思及此,便抱起卢鱼小跑着去了村口的老郎中家里。

    因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家家户户都锁好了大门,在家安生过夜,就连老郎中家也不例外,白水抱着卢鱼前前后后敲了好一阵子,直到把老郎中敲了出来。

    “白水?这又是怎么了?”老郎中一个手里攥着核桃来回摆弄,另外一只手开着门,看着白水惶急的神色也跟着正色起来。

    “老先生,您看看我夫郎,他跟我走着走着就昏了,我怕这两天把他累出毛病,就连家都没回来找您了。”白水虽然嘴里对着老郎中说着话,眼睛却从未从卢鱼身上离开过。

    老郎中闻言,立刻找了张床,让白水将人放下,捋着山羊胡,用食指给卢鱼摸脉,期间还一直查看卢鱼其他身体部位是否有异状。

    白水就这样看了老郎中好一会儿,也不见这摸脉摸出了什么结果,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过了一会儿,老郎中撤回了手,拿着桌上的茶盏开始品茗。

    白水看着老郎中闲适的模样,再看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卢鱼,着急得上前询问,“老先生,可查出我夫郎有什么毛病?”

    老郎中放下茶盏,颇为凝重地点点头,冲着白水沉声说着,“这毛病大着呢,主要还来源于你。”

    “我?”老郎中的话让白水的小心脏跟着直打颤,自己哪有做什么伤害卢鱼的事儿,唯一说能伤害的那就是每天晚上他最爱干的那档子事儿,难道是自己纵欲过度害了卢鱼,想到这白水脸色“唰”的一下子白了。

    第60章

    老郎中看着平日精明果断的小年轻被自己唬得像个小孩子, 心里乐开了花,复又觉得自己一个老头儿拿人家小年轻取乐有点说不过去,便说清了真相, “就是你把你夫郎宠得, 连困急眼了自己睡过去都当成病,还来这让老夫看, 是存心折腾老夫?”

    老郎中看白水仍是懵懂无知的模样,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你夫郎就是太困了, 这一直没空睡, 稍微一闲适下来,自己就睡着了,不是毛病, 把他抱回去好好睡吧!”

    白水听明缘由,站在原地傻乐了一会儿,冲着老郎中道了谢,并在那抓了几副补药, 随后就抱着卢鱼离开了。

    到了家,白水怕卢鱼这一天忙活得没吃饭,半夜再饿坏了, 便给卢鱼喂了一小半碗的米糊糊,米糊糊属于流食,方便喂给昏睡或者久病不起的人,以便为身体提供能量。

    自己这两天忙活得也有些累, 如今看着卢鱼躺在床上打起酣来,跟着就打了个打哈欠,索性脱了衣服,倒在火炕上抱着卢鱼呼呼大睡。

    人都说,累久了就会一夜无梦,但这句老理在白水这显然失效了,白水起初睡得还算安稳,可到了后半夜,似虚似实的梦折磨着他仿佛被千斤巨石压在了胸口上,连喘息都难。

    梦中的他无数遍地重复着从岸上掉进水里的动作,每一次刺骨的冷水仿佛要将他浑身的骨骼冰冻麻木,他的身体在水里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重力沉入水底,淤泥将他的手脚黏住,不让他离开,他拼命挣扎,却每一次都难逃这可怕的循环。

    “帮我报仇,救救我。”

    白水讨厌极了这说话者的声音,他想反驳却仍旧无力,他一直重复着从岸上坠入水池,再体验着那他如今已经无比熟悉的彻骨寒冷。

    他想逃避却无能为力,他开始求救,直到在岸上正要继续循环掉进水池的情形,却不料被一个从天上飞来的雪白团子砸中了自己的肚子,打破了他一直循环的噩梦。

    “唔。”白水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用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回想着梦中发生的诡谲场景,奈何肚子上传来的沉重感迫使他回过神。

    用如今身体最灵活的手臂,垫着自己的头,往下一看,自己的心都跟着软掉了,自家鱼此时正蜷着身子,将头枕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安然地睡着,脸色不再像昨日那样的惨白,如今活泛起来,嘴角还有可疑的口水痕迹。

    白水宠溺一笑,也许这一次是自家鱼救了自己也说不定。

    见卢鱼睡得欢快,白水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任由自家鱼用小手这扣扣那拍拍,一直到了卢鱼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白水?嗯?咋回事?”卢鱼醒来,满头竖着呆毛,看看白水,看看周围,再看看自己如今的动作,猛然间清醒了,眼睛里的朦胧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愧感,“我就这么睡了一夜?你快活动活动。”

    “无事,我好着呢,你再躺会儿。”白水看着卢鱼一下子从自己身上起来了,恍惚间心里有些失落,其实他真不介意卢鱼这么趴在他身上。

    卢鱼起身后一不小心瞟到白水肚子上的腹肌脸红了,再看到白水腹肌上的口水印儿,更加无地自容,但本着对白水负责的态度,仍是红着耳朵尖儿,伸出小手,把白水肌肉块儿上的口水擦了干净,嘴上唠叨着,“我昨天睡糊涂了,以后若是还这样,你就把我弄起来。”

    白水没有理会卢鱼的话,全身的感官全部放在了卢鱼的那双手上,带着薄茧子的手,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腹部,就好像用羽毛搔着自己,勾引着他想入非非。

    再者早晨对于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如今自家呆鱼又再一次把这考验升级,让白水一时没忍住扑向了卢鱼。

    这几日,白水哪都没去,仅是在家陪着卢鱼吃好了睡,睡好了吃,补足了睡眠也养足了精神,方扛着农具去了田里。

    早上刚下了一场春雨,泥土是湿润的,天色灰蒙蒙,带着雾气,衬托着新绿色的杨柳颇有一种江南水乡的美感。

    纵使天气不是特别好,但上地干活的人不在少数,自打白水与卢鱼出了门,已经和不少路人打过了招呼。

    自从卢大一家子离开了荆川,不仅卢二家能够安生过好日子,就连荆川的乡亲们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不少人更是感激白水帮忙铲除了卢大这糟心的一家子,纷纷对白水家热络起来。

    白水在田埂上看着自家这片黑土地,被雨水浸润得漆黑软绵,去年家里种的是包谷和高粱,白水在考量着今年应该种植的作物。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的卢鱼看透了白水的心思,提议道,“这地以后种葵花吧,还可以卖瓜子。”

    白水也曾想过在这片地里大面积种植葵花,但在没有其他温饱作物的保障下,鲁莽地种植葵花,着实不是一个保险的做法。

    白水摇摇头,“少种些包谷,把剩下的地种上谷子,咱家都爱喝小米粥,再多种些土豆,你以后想吃就吃。”

    白水想的东西都是卢鱼爱吃的,毕竟这片地里种植的食物不是为了卖钱,最重要的是能够满足自家吃货的需求。

    “那为啥不种葵花了?上回不卖了不少钱,我那次出去还遇到戏坊老板,还问咱们卖不卖瓜子了。”

    卢鱼这话里的意思,白水听得明明白白,但他有他的考虑,遂即说,“谁说不卖了,我们把葵花种到自家后院就行,况且山上又不是没有。”

    听话的卢鱼明白了白水的用意,便不再多说话,开始用锄头翻地,一冬天的积雪融化进了土地里,再加上早上的春雨,浸润得土地松软好耕作。

    翻了一上午的土,白水弯腰除掉了刚发芽的野草,接过卢鱼送过来的水壶,就着卢鱼喝过的位置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咱下午把该干的活都干了,明天就去一品斋,顺便买些种子。”

    “那啥,白水,我想要棵桃树。”卢鱼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桃树?”

    “对,把院子里原先留的夹竹桃换掉,那树果子还不能吃,倒不如换成桃树。”桃树多好,不仅开花好看,还能结大桃子,大桃子吃了也不会中毒。

    卢鱼的话令白水想起院子里的夹竹桃,那树是之前就留在院子里的,好像有些年头了,那树除了春夏开得满树的夹竹桃花之外,当真再无其他作用,白水也不喜欢别人留下的东西,索性听从了卢鱼的建议。

    两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白水时不时说两句话逗弄卢鱼,卢鱼则是傻傻地任由白水调-戏,有时还会快走两步不理会白水,却又在走了几步后回头等着白水,生怕白水走丢了。

    在路过河滩的时候,白水忽然发现这河滩沙洲上零零星星长着芦蒿,风一吹过左右摇曳,晃得白水的心也跟着荡了起来。

    芦蒿亦是一种野菜,通常长在河滩沙洲上,有句老话这样讲,二月芦,三月蒿,四月五月当柴烧,这味野菜一旦错过最佳食用时间,便成了迟暮美人,再也吃不出那鲜味了。

    因这荆川地理位置原因,散布在沙洲上的芦蒿并不多,白水采完了也就没多少了,剩下的都是还未长开的幼苗,看着满脸不解的卢鱼,白水仅是笑笑,知道这吃货又是犯傻了。

    “这不是用来烧柴的?你拔它作甚?”

    “回去你就知道了。”

    白水没多做解释,只是一手抱着芦蒿,一手拿着农具,带着卢鱼回家,路上恰巧遇见了文月。

    眼前的文月带着两个陌生女子笑着说话,看这两个女子的样貌,显然不是荆川土户,凡在荆川生活的人白水差不多都认识了,不可能凭空出来两张新面孔。

    文月看见卢鱼之后,就带着那两位陌生女子走到白水和卢鱼的面前,文月笑着为那两位女子作介绍。

    “喏,那个是我跟你们说的二哥,而旁边那个最好看的则是我二哥的夫君。”文月说起话来带着骄傲。

    而文月旁边的两位女子,一位年纪小的看了白水一眼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另一位年长的则看了白水好几眼,似乎没看够似的想要走上前继续端详,却不料被文月一手拦住了。

    文月看得出自家二哥有些不悦的脸色,想必是又吃醋了,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二哥,这二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恩人。”

    文月拽着一直低头,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孩,向卢鱼他们介绍,“这个就是小结巴,我能跑出来多亏她了。”介绍完小结巴,又看了一眼仍在看白水的女人,将人拽过来,“这位就是那日收留我们的李大姐。”

    白水和卢鱼纷纷向那两位点头致敬,期间,白水说道,“感谢二位救了我夫郎的妹妹,在下感激不尽,以后若有吩咐的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小结巴仍是低着头不敢说话,而旁边稍微年长的女人则不同,看着白水越发眼熟,笑着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只是那日恰巧撞见了,哪有不管的道理。”

    卢鱼看着那女人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水,越看越不是滋味,想要拽着白水走,却感觉这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唯能自己生闷气。

    素来机敏的文月,又哪能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白大哥长得本身就出众,自然会招来其他女人的垂涎,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领来的朋友也这样,她再淘气也不能给自家二哥添堵。

    “李大姐,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白大哥看,我白大哥已经有我二哥了!”

    李兰儿一听面上挂不住了,也开始解释道,“文月妹妹,瞧你说的,我都已经成亲的人了,哪会偷汉子哩,只是我看面前这汉子眼熟着,就是想不起来。”

    “那你早说嘞,别把我们吓坏了!”文月松了一口气。

    李兰儿皱着眉毛,围着白水左右观察了好一阵,忽而灵光乍现,拍着巴掌说道,“你就是白府的大公子白水吧!”

    第61章

    眼前说着认识自己的女人, 白水并不熟识,他的大脑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敢问大姐我们在哪里见过?”

    那女人显然是因为白水说的话有些受伤, 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但仍旧说着,“哎, 都说贵人多忘事,当真是这个理儿!你还晓得明珠不?”

    “明珠?李明珠?”

    白水虽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但对这女人口中的明珠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原主的记忆里记得最多的莫过于相关李明珠的种种往事。

    依靠原主的记忆, 白水自是知道了,李明珠是原主曾经的未婚妻,因原主当时不擅交际也不懂得讨人喜欢, 直到最后被二姨娘用计谋把李明珠抢了给白玉做老婆,如今李明珠已经是白府的少奶奶,自然与他白水再无瓜葛,白水乐得清闲。

    那女人见白水还记得李明珠, 便继续说道,“还好你不是个寡情的人,还记得我们明珠, 明珠如今过得哪是人过的日子?”

    “你认识李明珠,你是?”白水实在想不出面前这女人是谁。

    “我就是她家表姐,你们小时候一起玩儿,我还带过你们呢, 你小时候长得就精神,所以我才记得你。”

    白水轻轻点头,并不想再继续和她们聊下去,他看得出卢鱼那越来越黑的脸,这若是因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得罪了卢鱼,这晚上还有好果子吃?

    不巧的是,面前那李大姐并没有看出白水不耐烦的表情,自顾自地讲着李明珠在白府的事情,“我们明珠也是命苦,被白玉骗了做少奶奶,却哪料这半年之内,白玉就现了原形,到处沾花惹草,还整夜不归,任由他那丧天良的母亲欺负明珠。”

    按照原主的记忆,李明珠家知道了白水不得宠,便在二姨娘的建议下,把李明珠许配给了白玉,这其中李明珠也是自己拿了主意的,在白水看来,这李明珠并不是真爱原主,不然怎么会说嫁给别人就嫁给别人?白水又何必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白水依旧毫不在意地说道,“木已成舟,何必再谈?人各有命罢了,如今我只想好好与我家夫郎过日子,前尘往事且让它随风去吧!”

    说完,白水便挽起自家鱼的小手,告别了文月一行人,朝家里走去。

    一路上卢鱼很是安静,见白水也不说话,心里更加没底儿,虽说白水已经和之前的白水换了,但他不确定白水见了那口中的李明珠会不会不再喜欢自己,他如今混乱极了!

    到了家白水看着卢鱼一脸惆怅,猜想这呆鱼肯定是又乱想了,看着手里的芦蒿,冲着卢鱼说道,“这芦蒿打算怎么吃?”

    卢鱼见白水贴过来,便往旁边让了让,嘴里咕哝着,“我哪里吃过这东西,你问我怎么吃,是在难为我?”

    “我哪里会难为你,你怎么忽然这样欺负我啊。”白水装作很受伤地又往卢鱼身边贴近了许多。

    只见卢鱼继续往旁边儿退去,就是不与白水挨在一起,嘴上轻声说,“谁敢欺负你,就你会欺负别人。”

    卢鱼那张气鼓鼓的脸,把白水弄的差点没笑出声,但想着这件事不说明白,自家鱼恐怕晚上都不会再理会自己,便唉声叹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你讨厌我,既然这样,我还是找萧澜上他那过夜吧,免得某人看着我心烦。”

    说着,白水就将手里的芦蒿放在了菜板上,转身就要离开厨房,卢鱼这厢一看更生气了,这次是生自己的气,他从未跟白水闹过小脾气,也从未那样说过白水,这一次他竟然学会了欺负白水,明知道那些烂事与白水不想干,却仍把这罪责扣在白水头上,确实是有些不讲理了。

    如今一看白水真要离开,卢鱼快步走上前,把白水拉了回来,委屈着,“我什么时候因看你心烦过,只是害怕。”

    白水反手把卢鱼抱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卢鱼的头顶,柔声说,“你害怕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些人,如果非要说认识,只能说是原来的白水,你想我,放着清闲自在的日子不过,管那些烂事干嘛?”

    卢鱼从白水怀里仰起头,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点点头,又窝进了白水的怀里。

    白水终于把卢鱼安顿好了,眼看着就到了晌午,白水开始准备午饭,被安放在菜板上的芦蒿,散发着清涩撩拨人的清香味,闻了味道就让人想起河滩上摇曳的芦蒿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