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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宁珊笑道:“日后相处的久了,公主自然就会明白末将其实并不欢迎受宠的公主呢。”继而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唤你‘公主’。这封号又是外人叫的多些,那我便唤你闺名,可会冒昧了?”

    璎华公主面无表情道:“不会。那我也叫将军的名字吗?”

    宁珊微笑,道:“如此甚好。”

    璎华公主干脆的点点头:“那我今后就叫你宁珊,你也叫我璎珞就是了。”

    宁珊忙道:“这个等你下嫁以后再改口吧,在宫中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好些。”

    璎华公主十分听劝:“好,我记下了,定不会出错。”

    这时,远远的有几条人影,摇摇摆摆朝御花园走来,闻着那阵香风便知有女子,宁珊可不想跟其他宫中女人打交道,遂轻轻一拉璎华公主袖口,道:“我们快些回大明宫去吧。”

    璎华公主也不问原因,扭头就走,路线恰好避过了那些女子来的方向,宁珊微低着头,疾步跟上,却不知道,自己嘴角边挂着一缕轻松称意的微笑,这次入宫,最大的收获就是见到了这位让他怦然心动的璎华公主了,想来,日后的生活会值得期待了许多。

    第105章 送礼办事

    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中, 一进门,便见贾赦蹦着高儿的跳过来,一脸急切的追问道:“珊儿,皇上叫你去是做什么?”

    宁珊心情愉悦的推开贾赦伸到面前来的褶子脸,轻轻松松道:“不过是问一问海疆征战的事情。”他隐下了太上皇授意他与璎华公主见面一事,因为这世道对女子要求颇多,便是公主, 也不能行差踏错。宁珊既然对璎华公主上了心,便不想她还没过门就让贾赦起了什么芥蒂之心。只是瞧着那位公主的模样,八成什么管家理事、女红妇容的都没学过, 今日特意被叫来和他见面都是淡扫峨眉, 不施脂粉的,估计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看来, 这个家, 短时间内还得靠妹妹迎春来撑着了。只盼璎华公主口中那位对她忠心耿耿的奶娘会是个有见识的,跟着过来了别生事端就好。

    贾赦见宁珊心情出奇的好, 跟过去每每被皇上叫去, 再回来都是一脸不快完全不同,心中好奇到了极点, 缠着宁珊追问不休。宁珊也不理他, 只喊人把他从海疆带回来的战利品送去后院让大小姐挑喜欢的留下,既然还要多多用到这个妹妹,宁珊对迎春便越来越大方。茜香国临海,珍珠最多, 珊瑚也高,又有矿山,翡翠玉石种类也不少。宁珊作为大将军,带头冲进王宫,搜刮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东西。又因为对两个皇上毫无尊敬之意,故而把顶尖儿的好东西都按等级战功分给将士们了。最后押送回来的那批东西,也就是往年茜香国进贡的水准,什么好玩意儿也没有,倒是汗巾子尤其的多。

    迎春正和惜春、黛玉一道在屋中做女红,因着近日是薛姨妈的生日,迎春念及薛姨妈待她们如自己女儿一般,心存感激,便想着亲手做几样活计以备生辰贺仪。黛玉和惜春便随着她一道儿,三人正做着,忽听外面嘈杂声起,跟着便有小丫鬟一头冲进来,满脸激动道:“前头大爷给姑娘送来了许多好东西,都是从海疆带回来的,那么高的珊瑚树,堆得一匣子一匣子的宝石、珍珠,可真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好东西,姑娘也快去瞧瞧。”

    虽然宁珊之前就说了从海疆带了东西回来,要给她,但迎春也并没有太在意,只要大哥平安归来就是最好的了,那些战利品,她也没多惦记。此时见自己屋中的小丫鬟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心中只觉得好笑:“你才多大,又见过几样好东西?没得闹腾了,且待我出去瞧瞧。”说着,放下针线,一左一右携了惜春和黛玉一同朝外屋走去。

    出去一看,才知道小丫鬟的激动不是没有道理的,外面三间正房里堆满了箱子、匣子,红珊瑚的盆景,南海珍珠串成的链子,匣子里随手堆着的红蓝宝石并大块的翡翠、黄玉,甚至还有解了半开的原石,里面映出澄澈的淡紫亮翡···满屋子叠放的没有落脚的地方。

    迎春也被吓了一跳:“哎呦,这可怎么都送过来了?有没有先送到荣禧堂去给老爷太太挑选?”

    正在清点箱笼的大丫鬟木香挤过来回道:“老爷太太那里另外有东西送去,这些是大爷送来给姑娘挑的。”

    迎春急忙摆手道:“我哪里配用这么好的东西?随手赏我些小玩意儿也就罢了,快给大哥哥送回去吧。”

    另一个大丫鬟木樨也踮着脚从满地的箱子中寻出一条缝隙跳过来,笑着道:“大爷就说了,姑娘必不敢收,因此特特的嘱咐了我,只说若是姑娘不挑,就都留下呢。”

    迎春急忙道:“那我还是挑几样吧,且把那盆景和原石送回去,大块的翡翠也拿走,我这里很用不上。司琪,你去那匣子里捡几条珍珠链子给我,绣橘,你去瞧瞧可有小块的佩饰,捡些个来,其余的还原样装好,给大哥哥送回去。”话未说话,外头又来报,送来了好些外洋的缎子并纱绫,彩绸,让姑娘去瞧一瞧,有喜欢的就留下做衣裳。

    迎春急忙再走到外面去看绸缎等物,又有销过的毛皮料子,跟着是大块未开解的好木料送进来,只说预备着将来做嫁妆打家具,顿时羞得迎春满脸通红。偏生黛玉还追着她笑,闹得迎春越发羞怯了,只匆匆忙忙指了几匹缎子,又让木樨和木香留下了红蓝宝石各一小匣子,便急忙回屋去了。

    黛玉和惜春倚着门瞧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的搬进搬出,心中对迎春无限羡慕,倒不是垂涎那些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却是羡慕她有人疼着、宠着、惦记着,而自己却是孑然一身,有些自伤身世罢了。但此时正是宁珊立功归来的大好日子,黛玉也不敢在人家家里哭丧着脸,便急忙用帕子掩了,生生将快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才拉着惜春回屋去找迎春了。

    惜春倒是没黛玉那么多愁绪,这会儿正忙着看那几匹外洋缎子上的绣纹,花样和中原大不相同,十分好奇,扯在手上摆弄来摆弄去的想瞧出个究竟。迎春脸上的红晕来未褪净,见惜春这样喜欢那绸缎,便道:“你若喜欢只管拿走。”

    惜春用手指在花纹上空虚虚描画着,头也不抬的回道:“这是宁大哥哥给姐姐的嫁妆,我怎么好拿?”一句话,说的迎春脸又红起来,摔了帕子跑进屋里去了。

    惜春伸出小舌头,对着黛玉甜甜一笑:“姐姐害羞呢。”

    黛玉点点她额头:“知道你还说。”一面也进屋去逗迎春了。惜春丢下缎子,紧追着跑了进去,片刻,屋中传来一阵笑闹声,外间忙着整理东西的丫鬟们听到也各个笑逐颜开。主荣仆耀,自家姑娘这么受重视,作为丫鬟,她们的日子也惬意。

    黛玉身边的大丫鬟,名唤紫鹃者本是史太君送过来的,但胜在忠心耿耿,随着黛玉在荣侯府里住了多日,却从不往回报讯,口风严得很。惜春的丫鬟则是东府出来的,虽然有着贾家下人一贯的嘴碎毛病,但却深知东西两府不合,因此就算嚼舌根,也只会往东府里去说,断不会说给大观园的人听。

    因此,史太君虽然猜到宁珊大胜归京,所得赏赐不算,单是海疆打下来的战利品就不会少了,却也不知道具体都有些什么,更因为宫中元春授意她们设法拉拢宁珊,而不敢开口谈及财物。生怕宁珊舍出银子来打发了她们,没法图谋别的利益。

    只是,大观园那边来请迎春等人过去赴宴游园的次数越来越多,饶是有贾赦在前面扛着,四五次里也需得去一两次才好看。迎春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跟大观园里那群人,特别是贾宝玉再见面,便三不五时的推脱,不是称病就是没睡好,再不然就是做针线伤了手,走台阶拐了脚之类的,每每挖空心思找理由不肯过去。

    之前宝玉挨了打,打的又重,因此史太君虽然惦记着算计宁珊,却也分不出太多心神来。但是随着宝玉渐渐好转,她也得了大把空闲,更有贾宝玉躺在病床上也闹腾不休,直嚷嚷着姐妹们都好狠的心肠,一个个也不来瞧他。史太君便打发人去接了史湘云过来,又让住在园中的探春和李纨每日过去瞧宝玉。更以此为借口,频频打发人来请黛玉回园中。

    黛玉因为深恨宝玉那日随口侮辱满朝文武,言辞间涉及到亡父,内心不悦,不肯再见宝玉。可偏偏宝玉就对她最上心,每每见了人就问林妹妹如何了,可是还生他的气等等,闹得史太君那里一天两三次的派人过来,嘴上说着好话,又说宝玉年纪小,不懂事云云,逼着黛玉非原谅他不可。

    史太君这样咄咄逼人的做法,让黛玉心中也有气,特别是在意识到宝玉在史太君心中不可动摇的崇高地位之后,黛玉也不禁暗想,这位慈和的外祖母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越是这么想,便越无法接受带有利用意味的关爱,黛玉索性借口养病,躲在荣侯府中不肯见人。

    先前贾赦过生日,因为宁珊还没有回来,他也没心情操办,史太君等人更想不到要给他贺寿,也就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了。可这一回,为了让迎春等人来大观园,史太君主动提议要给薛姨妈做寿。她是国公府老太君,本来就长了薛姨妈一辈,她开了口,薛姨妈怎么好拒绝,只能答应了。史太君便叫人往荣侯府去传话,说要给薛姨妈过寿,让姑娘们务必到场。还叫贾琏下了衙也过去吃酒,虽然没直接提宁珊的名字,言辞中也带出了希望宁珊一道过去的意思。

    别人还没怎么样,贾赦就先发火了:“老子过生日,老二家的小子一个来磕头的都没有,倒是老二媳妇的妹妹过生日过的这么郑重其事,怎么着,这个家到底是姓贾的还是姓薛的?”

    薛姨妈要是知道会惹翻贾赦,拼着得罪史太君她也不会答应。可惜她不知道,便在不知不觉中让史太君祸水东引了一回,被贾赦给记恨上了。

    家主贾赦一发火,大家就都顺理成章有了不去的理由。故而薛姨妈做生日那天一大早,梨香院里就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丫鬟,先是迎春派去的,送了她和黛玉、惜春做的针线,说明了不能出席的理由。接着就是凤姐儿打发人送去贺礼和寿面,顺道也替邢夫人送了一份儿,自己出的钱。下午邢夫人也派了人去,看在史太君的面子上,送了贾赦和自己的那一份儿,当然,其实还是凤姐儿出钱置办的。

    自打宁珊回来,在荣侯府里暂住,凤姐儿就表现的十分大方得体,别说贾琏觉得媳妇儿转性了,就连挑剔如贾赦、吝啬如邢夫人,都找不出什么错处来。

    宁珊自然不会去管凤姐儿到底要怎么做人做事,贾琏的媳妇关他什么事儿呢。不过因为惦记上了宫中的璎华公主,而他又不能总是进宫去,家中只有邢夫人和凤姐儿两个有资格递牌子进后宫。宁珊怜惜璎华公主在宫中地位尴尬,处境堪忧,便起了念头,想去找贾琏说说,托他媳妇时不时的递牌子进宫去瞧瞧璎华公主。

    故而,在给迎春送海疆战利品的时候,宁珊也让人整理了一份给贾琏送去,本想着这样会到凤姐儿手上,先送了东西也好求人办事,却不料,贾琏被凤姐儿管的太狠,一点儿私房攒不下,得了宁珊的东西,悄没声儿的都装进自己腰包了,一点儿不叫媳妇知道。

    因此,当宁珊找到贾琏,说了过些日子,想托他媳妇入宫去求见璎华公主的时候,贾琏第一反应就是:糟糕,藏私房的事儿要同时被大哥和媳妇儿知道了!

    第106章 筹谋下聘

    心虚的贾琏这样那样的形容了一番,宁珊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禁道:“你如今也是堂堂从四品的官老爷了, 怎么办事还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

    贾琏脸上陪着笑,嘴里抱怨道:“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婆娘有多贪钱, 但凡过了眼的, 就没有不给她装进自己箱子里去的。弟弟我这也是手头紧的···”

    宁珊白了他一眼, 道:“你要那么多私房做什么?”他可是送了重礼的, 自来战争财是最好发的, 宁珊带回来的诸多战利品, 还有宫里给的赏赐,加起来不下百万, 虽然不是现钱,却也都是值银子的好东西。为了让凤姐儿心甘情愿给宫中的璎华公主传递些物品银两过去, 宁珊送给贾琏夫妻俩的东西加起来价值数万, 贾琏还说凤姐儿贪,他自己也差不多, 硬是一点儿没分给媳妇儿。

    贾琏现如今在户部里大小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又和气又会讨好上司, 办事儿还利索,要智商有智商, 要情商有情商,倒是很得人意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是部里派了活计给他, 就是同僚请了去喝酒消遣,有了钱也没时间去花。只是他跟邢夫人一样,手里没钱心底就没底,在这一点上,贾赦和他那横竖看不顺眼的儿媳妇凤姐儿倒也是很像,两人可不管自己手里有没有,就敢出去收别人的钱拿来花用。

    支吾了半晌,贾琏自己也说不清要私房能干嘛,只是却不舍得让凤姐儿没收了去,便舔着脸讨好宁珊道:“大哥,这事儿是弟弟做的不地道,可也是我家那老婆确实太霸道了。大哥你有事儿只管吩咐,弟弟绝不会因此耽误半点就是了。”

    宁珊斜睨他一眼,掂量了一下,觉得确实也不会耽误什么,而且那凤姐儿先前里外不分的行为他也并非毫不介意的。再怎么说,贾琏才是他亲弟弟,没必要去给弟媳妇撑腰。因此便道:“宫中指婚的旨意也下来的,这事儿也该过明路了。只是我现在家中无人,父亲又不懂这些,迎儿又是个未嫁的姑娘,插不得手。因此,一应聘礼等物,还需要你媳妇儿帮个忙,财物自然由我出,却需要她帮忙采办打理的漂亮得体。”

    贾琏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下来:“大哥放心,这事儿包在小弟身上了,定会把事情办得出色体面的。”贾琏也是男人,一看宁珊这进了一趟宫就和刚听到指婚的时候截然不同的表现就立刻了然,那位璎华公主,他的准嫂子定然极其出色,能让自家冷情冷性的大哥上心,那么他们夫妻就得双倍的上心,讨好了嫂子也就等于是讨好了大哥了。

    宁珊心里也明白,那凤姐儿此刻还指望他能提携贾琏,好让她夫贵妻荣呢。因此给他办事,就是没收到礼物也会尽心尽力,当下便饶过了贾琏,只叫他回去好生跟凤姐儿说清楚便不再过问了。

    应该说,贾琏在防备他媳妇儿的同时,对他媳妇儿也是相当了解的。回去一说清楚,凤姐儿立刻满口答应下来。现在宫里已经下了明旨,紧邻着宁家旧址的地方也正式被圈为公主府,宁珊下聘也是顺理成章的。只是碍于宁家没人做主,这事儿还要推到贾赦头上。而贾赦会干什么?那是大家都不敢放心的,凤姐儿早就盘算着这一遭必然要交给她,而自己也正好显显本事呢。

    若说操办一桩婚事,凤姐儿是没有经验的,但只是筹备聘礼,她还是知道该怎么办的。当年她嫁过来没多久,便碰上贾蓉娶秦可卿,她也是跟着帮忙过的。又有当日在家中,王子腾夫人给她备嫁的时候,也是亲眼见过贾家送去的聘礼的,故而凤姐儿还是很有信心能办好这一桩,给自己挣一个大大的体面。

    贾琏吃准了凤姐儿好胜心强的特点,只字不提宁珊想托她办事,是给他们两口子送了重礼的,只是奉承凤姐儿出色能干,这事儿现在没人能接手,一切都要靠她才行。凤姐儿越发得意,她一心想降服住贾琏,也是为了让贾琏好好跟她过日子,别生外心,见如今贾琏亲口承认佩服她的本事,也是满心欢喜的。当即就让平儿去准备大礼服,明日一大早就递牌子入宫求见。先跟璎华公主见见面,通个气儿,也好知道人家公主喜欢什么,又想要什么。这聘礼和聘礼也是不一样的,送到人心坎儿上的,和随意按规矩置办的,效果可是大不相同的。

    宫里,萧淑妃正在缠磨皇上,想用自己的女儿替掉璎华公主,嘴上却说着,是为了拉拢宁珊,好让他为皇上效力。皇上正因为要纳茜香国女王,宁珊却不帮他圆谎一事被太上皇痛骂,满心愤恨,连别人提到宁珊都听不得了,一甩袖子,将萧淑妃推了个踉跄,兀自走了。

    大兴建国前,曾有两朝都是外族入主中原的,那时候风气和现在不同,不但对于未出阁的闺女没有过多禁锢,嫁了人的更是轻松,就连本朝视为荒谬的寡妇改嫁也很常见。甚至那时候的宫中后妃也有再嫁者,而且还颇得宠爱,甚至连之前的子女都能带进宫一道抚养。故而,皇上被茜香国女王迷住,一心想纳了美人儿,太上皇虽然不屑,却也没有过分干涉。毕竟,这不过是给宫里添一个外族的嫔妃,虽然没有先例,却也算不上多大的事儿。而且从男人的角度来看,那茜香国女王也的确是个异域风情浓厚的绝色丽人。

    而皇上喜欢她还有一点,是连太上皇都不知道的,那便是此女心机很深,承诺可以从内廷帮助他铲除太上皇的势力。自带大笔矿产,又有整个茜香国做嫁妆,还有心计有手腕,正是皇上当前急需的贤内助,何况,这女王虽然名义上跟南安王定亲了,实际上却还没有等到成婚就被宁珊打垮了。而且那时候,两人也是互相利用,并没有所谓真心。再说,宁珊一打过去,女王第一个就卖掉了南安王,顺便还帮着皇上将南安王的部分势力、财产、军队都捏到了手中,皇上就更满意她了。

    就在凤姐儿递进去的牌子得到批准的同时,宫中也传出消息,说皇上纳了茜香国投降的一个王族女子,封为香妃。这回皇上倒是聪明,也或许是那女王聪明,从王族俘虏中挑了另一个女子出来,充做是茜香国女王,当着朝臣大众的面儿,正大光明的给处置了,又将剩下的人都圈在京中,独留茜香女王一个人,摇身一变,换成另一位原茜香国公主的身份,和亲过来,并自带茜香国做陪嫁。

    这一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没什么话好说了,就连太上皇也并没有见过茜香国女王的真容,何况,中原人看外族总觉得长得都相似,没多大差别,便是如宁珊这般,曾见过茜香国王族的人,一旦那茜香国女王换了衣裳发饰,改作大兴嫔妃的打扮,他也未必认得出到底是不是女王本人。

    因为后宫中多了一个从一品的妃子,一应外命妇都要进宫去朝贺。邢夫人和凤姐儿一道去了,在遣香殿里见了香妃,回来都啧啧称赞,直说真是从没见过的美人儿。宁珊不屑,只顾着追问贾琏,凤姐儿入宫可有见到璎华公主。

    隔了一天,凤姐儿遣人来回话,说当日公主也出来露了一面,和太上皇的其他女儿站在一处,但排在最后,几乎整个人都隐在背阴的地方,所以没看清楚。

    而且太上皇的公主们,早早的都加封成了长公主,理论上,作为皇上的姐妹,是跟皇后平级的,甚至隐隐略高。因此对于一个从一品的妃子,还是投降的异族,没必要太过于恭敬,故而都只是略坐了坐就走了。

    倒是皇上的女儿们,得逐一去拜见新母妃。凤姐儿说那位萧淑妃的二公主生的并不是很美,不及家中姐妹许多,没有许给宁珊倒是件好事儿。

    因着宫中这一番折腾,前段时间闹得很火的嫔妃省亲一事也渐渐消退了热潮,大观园里的贾政苦苦期盼了小半年,却一无所获,白白折腾出诺大一个园子来给女儿撑面子,结果不过是得了些再寻常不过的赏赐就给打发了。

    贾政本来就又气又急,结果又听说宫中来了貌美受宠的新人,还一来就是从一品,比他寄予厚望的女儿高出好多,火上心头,顿时又想起了还有个儿子可以指望,因此一叠声的叫人去传宝玉来,要逼着他进学读书,早日官拜一品,也给他挣一份体面。

    不提贾政是如何折腾宝玉,就在这段时间,宁珊的假期已过,重新回到朝上,直接封了武英殿大学士,兼着户部左侍郎的同时,又领着兵部的差,同时帮忙掌管大理寺,而且眼看着工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要告老还乡了,估计着那要空出来的位置,迟早有一个得是宁珊的。贾赦每天乐的合不拢嘴,贾政看的嫉妒红了眼睛。

    迎春在指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就去恭喜过宁珊了,后来听他言语中,似乎对那位璎华公主很满意,心中好奇不已,便去央求邢夫人,下次入宫拜见璎华公主的时候带上她一起,也先去瞧瞧未来的长嫂。

    可邢夫人却对这桩婚事惴惴不安,她总觉得宫中下嫁的公主必然是极高傲的,到时候别说她这个拖油瓶,估计连贾赦都不能得个正眼,因此恨不得宁珊越晚成亲越好。故而,听到迎春兴致勃勃的请求,满腔的没好气道:“带你去算怎么回事?且安生在家里呆着吧,好好学规矩,别回头惹了公主不快。那宫里,将来有你进去的时日呢。”

    迎春一听邢夫人提起她将来要选秀嫁人的事情,不觉绯红了脸颊,喏喏的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惦记着这一桩事,加之也担心邢夫人说的,长嫂会不会对她不喜,进而影响到大哥哥对她的态度,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越发整夜的睡不好。司琪等丫鬟也知道自家姑娘在担心些什么,也同样在担心,生怕公主嫁过来会瞧不起姑娘庶出的身份,欺负她,或是撺掇大爷远着姑娘,到时候她们的好日子就要倒头了。

    倒是岳嬷嬷,早年曾在一户宗室人家里做教养嬷嬷,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璎华公主不受重视的□□,倒不是很担心这位公主会飞扬跋扈。但她却怕这般被冷落在佛堂里长大的公主会是个古怪性情,一样的不好应付。特别是瞧着大爷对公主挺上心的样子,若是真把大爷笼络过去了,又跟姑娘不合,只怕以后的日子就有得糟心了。为此,岳嬷嬷绞尽脑汁想联系过去的老朋友,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二,也好先知道璎华公主的性情,针对着给姑娘做些训练,免得将来吃亏。

    借住在迎春院里的黛玉只比迎春想的更多,好歹迎春还是亲妹子呢,将来宁大哥搬回自家公府去,大舅舅一家还是要跟着的,只是自己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便是大舅舅,只怕也要看着公主的脸色生活,自己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是否还要再回大观园里去?可是黛玉对大观园里的人都冷了心,若是强逼着自己再回去,只怕刚养好一点的身体又要闹得郁结于心了。

    黛玉在栖霞苑中的辗转反侧自然是瞒不过迎春的,有一日,特意过去询问究竟,结果一说开便知道,两人担心着的是同一件事,不由相视苦笑一下。黛玉还安慰迎春道:“你倒不必过于担心,横竖也就是把掌家的事情交出去就罢了。”

    迎春苦笑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可要谢天谢地了。就怕公主殿下娇生惯养的,瞧着我们这些粗人、俗人的不入眼,没得得罪了人还不自知,我也就知足了。”

    黛玉拍拍迎春的背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107章 解开心结(上)

    话说凤姐自接下了筹备聘礼的重任, 便整日的忙了起来, 连家事都撒手不管了。横竖她早已知道迎春也会掌家, 而且迎春将来还要跟着宁珊再回国公府里去,她都不用怕迎春回贪墨荣侯府里的东西, 便安心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荣国侯府一切事情都撇给迎春去料理。

    迎春起先不敢接手, 生怕会做不好, 开罪了凤姐儿, 但是架不住凤姐儿一再央求,又说自己忙于筹备聘礼,分身乏术。迎春一听,也觉得给璎华公主准备聘礼更重要些, 便硬着头皮接过了荣国侯府的内务,同时强拉上黛玉做帮手。

    两人许是有个事情要忙,心中那些惴惴不安倒是放下了大半。每日奔波忙碌于处置内务,安排用度,因为荣国侯府下人颇多, 又大多联络有亲, 抱成团来很难管理。迎春和黛玉每日忙着将刺头儿们剔出去就要费不少力气,又要提拔老实听话的人上前, 将耍滑偷懒的人打下去, 终日忙碌不止。

    这么一来,惜春倒是无所事事,成了闲人一个。好在她也乖巧, 要么自己在屋里作画,要么就跟着姐姐们,瞧她们如何做事。岳嬷嬷挺喜欢惜春这样安静乖巧的小姑娘的,便在教导迎春的时候也带上她一些。便连黛玉,也跟着学习许多,受益匪浅。

    荣侯府里的姑娘们忙碌起来,自然就没功夫去理睬大观园里的闲人宝玉了。宝玉一个人无聊了好些天,终于按耐不住,跑到蘅芜苑去,缠磨史太君,让她把林妹妹接回家来。

    史太君也对于林黛玉住到隔壁就不回来感到不满,有心晾她一晾。又因为自从迎春掌家以后,对于下人们的口舌管的极严,轻易不许他们到外头去随意说话。故而,大观园里也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荣国侯府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

    史太君想当然的以为黛玉在贾赦那里必然不会受到什么重视,说不定还不如在自己身边呢,因此有心惩罚她一回,叫她知道到底谁才是对她好的。故而,头一次拒绝了宝玉的央求,只叫了探春过来陪他玩,后来又勉强叫了宝钗。只是宝玉仍旧最惦记林黛玉,死活闹着要史太君派人接她回来,史太君给宝玉磨得头疼了,便打发人往史侯府去接了史湘云过来。

    这一回宝玉倒是开心了。自从贾嫔省亲开始,他就没见过湘云了。后来又挨了打,不好意思见人,更没法让湘云来瞧他。这时候史太君接了湘云过来,倒是成功的转移了他盯在林黛玉身上的注意力,让黛玉好生松了一口气。

    荣侯府的下人虽然规整的差不多了,但是大观园里那些人还依旧长舌的很,随便打听都知道里头的主子们做了些什么,甚至每天吃了些什么,穿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都统统可以打听得到,简直没有半点秘密可言。史湘云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报到迎春面前。

    迎春正忙着计算大厨房报上来的账单,十分生气,不禁摔了账簿子,气道:“什么金贵的鸡蛋,要一两银子一枚,感情是专门吃金子的鸡下的蛋吗?”这群人简直拿她当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来糊弄。“去给我把管大厨房的叫来。”

    不多时,一个媳妇子磨磨蹭蹭的进来了,此人名唤柳家的,已经在荣府掌管大厨房十来年了,有一个女儿,名叫柳五儿的,生的绝美,比鸳鸯、平儿、袭人、紫鹃等一干一等大丫鬟都不差。柳家的一心指望将来把女儿送到宝玉房里,也能攀一个造化,因此为了交好宝玉房里的丫头,出手十分大方。这些钱,她当然不会自己掏腰包,便克扣贪墨了厨房的采办银子。因为这事儿做的精细,外加贾家奢侈成风,故而那些掌家的奶奶太太们从来没怀疑过,倒是让柳家的赚了不少。

    然而迎春是掌管过家风清正的宁府的,虽然不敢说万事皆知,但起码不会相信鸡蛋要一两银子一枚。因此,一见这账簿子就气坏了,当即喝命将柳家的带上来问话。

    一旁,黛玉闲闲的翻着册子,火上浇油一般故作惊讶道:“我竟不知道,寻常吃一顿饭要百十两银子,这还是我食量小呢,若是家中有几个食量大的爷们儿,怕是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都不够吃饭的。”

    迎春愤怒道:“都是这些小人搅和的,好好的家,成了虫蛀的窝了。”正说着,柳家的被带上来了。迎春一审问,她就一个劲儿的喊冤,直说今年收成不好,粮食菜肉都贵,姑娘不当家,不明白这些道理;一时又说,琏二奶奶掌家的时候也是这么着,言外之意就是迎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迎春被气得脸色发白,抖着手,指着柳家的道:“了不得了,我看我这个位置让你给才是好呢。外面有没有人,还不去请琏二嫂子来,这位奶奶能耐大得很,我是不敢管了。”司琪脆生生答应了,抬腿就向外走去。

    柳家的这才知道害怕,急忙膝行上前,就要去抱迎春的腿,迎春利落的起身躲开,侧着脸,也不看她,只叫人去请凤姐儿来。

    柳家的吓得直哭,又央求黛玉:“林姑娘,你好歹帮我说说情,我这样的年纪,要是被赶出去,就什么体面都没有了。你好歹口下超生,我给你磕头了。”

    黛玉也起身躲开去,嘴里道:“好生奇怪,你做错了事,求我做什么?是我让你做的?你既然怕没脸,又为何去做这没脸的事情?事情被揭穿了,你倒是会哭,早干什么去了?”

    正说话间,凤姐儿急三火四的进来了,手帕子甩的恁高,口里道:“好姑娘,你找我作甚?早说了,现在家里都归你管,你随意处置,这媳妇子贪墨公中银子,不妨打出去,另换一个就是了。何必生气,当心动怒伤身。”

    迎春碍于自己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管家人,不好越过凤姐儿去处置,此时听了凤姐儿的话,方才道:“那就依着二嫂子的话,将柳家的撵出去,打二十板子,连同她们全家一起,永不许进二门。”一面又对管家媳妇林之孝家的道:“你且暂时安排一个人顶上大厨房的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