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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秋栀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将实习和之前在清吧做兼职的钱全部转入了周慧茹的户头。

    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又全部付之东流,后续还不知道要用多少。

    陈新北听她打完电话,重新发动车子往学校里开,“你回宿舍简单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秋栀极不愿意让陈新北牵涉进来,家里那堆烂摊子,她自己都觉得头疼。

    她摇头说道:“不用,这次不知道要留多久,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陈新北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反问她,“都是地痞流氓,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可你还要上班——”

    “别说了,”陈新北看她,带着笑,“正是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你可别跟我抢。”

    秋栀哑然失笑,心头怅然若失的感觉愈发强烈。

    赵杉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说地痞流氓确实也不为过。

    周慧茹说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可这又是她能应付得来的吗。

    秋栀没有把握,可她除了站出来承担别无选择,就像她没有机会去选择,那场泥石流之后,上天会带走她身边多少人一样。

    -

    陈新北送秋栀送回宿舍之后,直接去了公司跟薛勤交代了几句公司的事情,拿了两件衣服和必要的证件,开车回到学校接上秋栀,直接驱车离开。

    山区崎岖不好开,加上昨夜下了暴雨,车速不敢太快,地图上显示的五个小时车程,实际上却花了将近七个小时。

    赶到赵杉做手术的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天黑车不好停,陈新北看她着急,让她先上去看看情况,自己随后就来。

    手术结束,赵杉已经被送进了监护病房,周慧茹坐在门口等待,看见秋栀过来,立马站起来迎上去,眼看着又要哭出来,秋栀握着她的手,问道:“表哥情况怎么样?”

    “稳定了,医生说需要观察一晚上,家属不能进去探视只能在外面守着。”

    秋栀松了一口气,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我回来了,你别着急。”

    周慧茹是秋栀母亲的双胞胎姐妹,四十出头的年纪,在这几年苍老得就像一个老妇。

    秋栀瞧着心酸,周慧茹早年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性格比她的母亲要外向许多,引得不少人上门求亲,可她眼界高都看不上,口口声声说要嫁给爱情。

    后来她也确实如自己所愿,不顾周卫的反对,硬是嫁给了当时在当地开了两家饭店的赵有成,婚后没多久就有了赵杉。

    婚后,赵有成仗着一张俊脸外面勾搭女人,周慧茹和他打过闹过,到底是本性难移。几年下来,随着赵杉渐渐的长大,她早年嚷嚷着要离婚的气魄也没磨了干净,指望着靠自己的儿子过完后半辈子,至于赵有成每个月能保证他们母子衣食无忧已经足够。

    然而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没过多久,赵有成后来迷上了赌博,把家底输了个干净不说,还欠了一堆烂账,周慧茹没办法只好出去给人打零工补贴生活,秋栀家瞧着不忍心,尽自己所能也补贴了不少,他们一家勉强紧紧巴巴的过着生活,直到那场泥石流带走了赵有成和赵杉的一条腿。

    周慧茹失去了丈夫,就连自己的儿子赵杉也成了残废,性格变得更加温吞胆小怕事,和年轻时候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周慧茹一个人坐在那里碎碎念,“小栀,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来报复我们啊,你表哥这样我们也不能往哪躲,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栀闻言一怔,觉得好笑,“为什么我们要躲?”

    “你表哥先动手打了人……那个肇事司机也跑了,我听这些小护士说不用赔钱的,我们不占理……”

    “那也不用躲,事情总需要正面解决的。”

    “你说的容易,怎么解决啊,你表哥伤成这样可经不起折腾了哟……”

    秋栀心里窝火,为赵杉的无能,也未周慧茹这幅遇事就要往后缩的软弱,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搭话。

    周慧茹一个人说了半天见无人回应,余光瞟到有人朝这边走来,抬头一看,睁大了眼。

    她站起身来,手不安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看着陈新北,“陈……陈先生……你怎么来了?”

    陈先生?

    自从2007年带着秋栀回成江的时候,和周慧茹打了几次照面,陈新北就没有再见过他。

    如果他记得没错,上次她见到自己,称呼还是新北,很平常的长辈叫晚辈的口吻。

    怎么过了几年,这口气就变了味。

    “周阿姨,好久不见。”陈新北神色自然的跟她握手,安抚道,“我和小栀会处理好这件事,你放心吧。”

    周慧茹受宠若惊,忙抽回自己的手,从包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拭陈新北的手,被秋栀一拦,“小姨你在干嘛?”

    “我没洗手,脏,陈先生你赶紧擦擦。”

    语气近乎于讨好,秋栀和陈新北听着心头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秋栀,她脸色沉下来,拿过卫生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这孩子怎么——”

    周慧茹想说她几句,被陈新北打断,“周阿姨你是小栀的家人,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陈老爷子这些资助我们秋栀上学,吃穿不愁,这份恩情我们都记着呢,”周慧茹更加客套,“这次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你可见怪啊,秋栀年纪小不懂事……”

    秋栀听她越说越离谱,面对陈新北越发难堪,开口说道:“小姨,你过来我问你点事情。”

    周慧茹还没说到重点,有点不乐意,“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陈新北哪能不知道秋栀的心思,现在他留在这里才是徒生尴尬,寻了个借口离开,“我去下洗手间,你们随意。”

    秋栀见陈新北走远,有些话也能放在台面上来说,“你刚才那样大家多尴尬,至于这么跟他说话吗?”

    周慧茹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你别以为自己住在陈家就是陈家人了,咱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做没规矩的事,你忘记你表哥当年是怎么被送回来的了吗?”

    提到这事,秋栀气更不打一处来,压低音量跟她理论,“我们需要认清什么身份?对,陈家资助了我读书没错,可你至于用这副卑微的姿态吗?小姨,你这样只会让陈家人看不起我们!”

    周慧茹长叹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能不能被人看得起有什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毕了业能在成江扎根,这中间少不了陈家人的支持。但你今天把陈新北一起带回来,这多麻烦人家啊,我们家这些事传到陈家人耳朵里,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咋办哦?”

    能不能被人看得起有什么要紧的。

    这话大概也只有周慧茹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口。

    “不好的印象?”秋栀轻嗤一声,满脸嘲弄,“你以为陈老爷子在知道表哥在陈家手脚不干净的事情之后,还能对我们家的印象有多好?”

    周慧茹一时语塞,急着为赵杉辩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起做什么……”

    “是你提起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琐事挤压在心底,秋栀觉得越发疲累,倚靠在墙边,“我能不能在成江扎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陈家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依靠,若不是外公救过别人的命,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扯上关系的。”

    “没有陈家的支持你要怎么扎根,孩子啊,这么好的后台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利用呢,我们家能给你什么支持啊……”

    秋栀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的跟她说话,指着监护病房的门,“这里面躺着的永远不知道消停的人,不就是咱们家给我‘最大的支持’?”

    作者有话要说:  陈新北你家媳妇儿受欺负了你丫的还在上厕所啊!!!!

    ——

    第29章 男友力

    周静茹脸色一晃,试图安抚, “你别你表哥置气, 他一直对自己少了条腿这件事耿耿于怀……”

    秋栀没耐心听她絮叨完, 这些年听来听去就是这几句话, 她早就厌倦至极,出声打断, “我犯不着跟他置气。”

    “对对对, 一家人置什么气。”周静茹讪笑。

    秋栀神色淡漠, 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长辈, 我赡养你是应该的,可这不代表赵杉每次的烂摊子都要我来收拾,你说他少了一条腿这些年耿耿于怀?正经工作给他安排他不做, 隔三差五的出去打架惹事, 24岁的人了,从没给家里出过一分钱, 大小事都是你和我撑着, 他就是这么耿耿于怀的?”

    “还不是那些人先说你表哥, 小栀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周静茹撇撇嘴, 埋怨道。

    秋栀听着只觉寒心。

    哪怕到了这个份上, 她这个小姨,也不愿意指责自己儿子一句不是,而她这个长途跋涉赶回来出来烂摊子的外甥女, 反倒落了一堆的口舌。

    秋栀没想到有一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到亲人这里会变成一种理所当然。

    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要钱,从来不会关心她为了攒下这些钱付出了什么。

    平时电话都很少打一个,一旦家里出了事,倒是能第一时间想到她。

    秋栀很珍惜在灾难之后,和自己一起存活下来的这两个亲人,可时间证明,珍惜这份亲情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

    静默了一会儿,秋栀开口,“这件事之后,赵杉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以后他是死是活,欠了多少钱,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周静茹一听大事不妙,赶紧讨好道:“小栀你别跟我生气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知道今天把你叫回来很突然,可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除了你我还能依靠谁……”

    秋栀讥诮的笑了声,“我们不是一家人,你该依靠的人是你儿子。”

    “我们不是一家人?难道陈家就跟你是一家人了吗?你别忘了你姓秋不姓陈,做人可别忘了本!”

    “忘本的人是你们。”

    言尽于此,三观不同,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周静茹又生气又害怕,还想说什么,看见陈新北从转角走过来,又把话咽了回去,坐在旁边一个人生闷气。

    陈新北:“警察局那边需要做笔录,我去一趟,你在这陪着周阿姨。”

    秋栀一秒也不想跟她多待,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陈新北点头,看向周静茹,“护士那边说病人情况很稳定,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周静茹摆手,“不用,你们忙去吧。”

    走出医院的大楼,秋栀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却被他抢了先。

    “抱歉。”

    秋栀一懵,“为什么道歉?”

    陈新北摸了摸鼻子,“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秋栀停下脚步,盯着他。

    “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陈新北叹了口气,“这医院隔音不好,你们说话声音也不小啊。”

    “从哪里开始听到的?”

    “赵杉手脚不干净什么的。”陈新北如实回答。

    秋栀万念俱灰。

    这下可好,难堪的丑陋的种种,全被他知道了个遍。

    “如果是他偷翡翠白菜的事情,那我早就知道了。”陈新北见她脸色实在难看,索性把事儿摆在台面上说个清楚,“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你何必因为他犯的错来背上心理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