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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节
    “唔,刚才去给柳济上了柱香,我给他在城外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凤晔站起身来,唇角竟然是微弯的,这样的薄笑让他的面庞看起来格外的玉雪可爱。

    “安葬好了就好,快进来吧,可用过早膳了?”

    朝夕招手,凤晔拍了拍手朝屋门口而来,朝夕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凤晔的身上,然而这会儿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悲痛来,她心底暗暗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用过了用过了,到二姐姐这里来讨杯茶喝。”

    “十三公子能自由出入宫禁了?”商玦忽而问了一句。

    凤晔闻言笑起来,拍了拍腰间的令牌,“是啊,父王准我自由出入。”

    朝夕扫了一眼凤晔的腰间,果然揣着一块令牌露出一角来,适才她竟然没看到,凤晔年纪太小,从前凤钦是不许他自己出入宫禁的,可是今日却是准了,想必也是他昨日留在崇政殿的效果,朝夕和商玦互视一眼,二人都觉得凤晔如此有些不寻常。

    三人至暖阁落座,凤晔对这里十分熟悉了,自己坐下拿着茶盏喝茶,大抵是赶路走的急了,硬是将头头一杯茶喝的见了底才呼出口气,“果然还是二姐姐这里的茶好喝。”凤晔笑着道,抬眸见二人都看着自己失笑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凤晔,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莫要太过伤心。”朝夕直言道。

    凤晔眼底露出恍然来,随即又摇头笑道,“二姐姐想到哪里去了,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这般说着,凤晔倾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

    他这个“不过”一下子提起了朝夕和商玦的注意。

    “不过,我在宫里总怕自己不安全,所以二姐姐给我的人我就留下了,等我改日有了合心意的人,就把这人再还给二姐姐。”

    朝夕给了凤晔个侍卫,正是从前待在她身边的覃希,本不曾在明面上,可是眼下凤晔这样说了,这侍卫便算是要过到明面上了,朝夕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可是她担心凤晔会有别的念头,特别是看他如此不动声色的样子她心底更为担心。

    “你愿意留下便留下,我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微微一顿,朝夕犹豫一瞬还是道,“段锦衣人已经到了霜雪台,这两日廷尉府那边便会有个论断,六公子离开了巴陵,段氏也没打算在这时候捞一把段锦衣,你怎么看呢?”

    凤晔抿着茶,稚嫩的面庞上透出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沉定,弯了弯唇,凤晔缓缓道,“我知道呀,这样不是很好嘛,段锦衣终于不是王后了,我感觉内宫的天都要清朗许多。”

    凤晔说完这话放下茶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好啦,二姐姐不要担心啦,我就是来讨杯茶顺便和你说留下那侍卫的事,别的就没了,我要趁着今日天气好去外面转转。”见朝夕要说什么,凤晔忙道,“你放心,你的侍卫跟着,宫里还派了御林军跟着的,不会出问题的。”说着凤晔郎然一笑,便真的朝外面走去。

    朝夕蹙眉,委实不知道凤晔这话是真是假,她和商玦将凤晔送出来,又目送着他出了院子,而后两人便在廊下站定了,朝夕略一回想,昨日早晨凤晔刚知道柳济死的时候人仿佛魂魄出窍天都要塌了,凭他的性子,怎么这么快就过了这个坎儿?

    朝夕不相信凤晔真的不在乎了,想到覃希在他身边才稍微放心点,覃希到底是她的人,凤晔到底有什么想法,到时候问问他便是了,段锦衣被废黜了,朝夕要放在心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庄姬王后到底因何而死的事。

    转身看着商玦,朝夕轻声问,“你上次说的,准备好的人可都在巴陵之中?”

    商玦一听此话便知朝夕要有所动作,当即点头,“一直在。”

    朝夕安了心,蹙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段锦衣的事刚出,满朝上下的目光都在段锦衣和段氏的身上,这个时候她消失两日也不算什么,至于地宫那边,的确要先好好安排一番,朝夕一边沉思一边往屋子里面走,表情凝重了半晌方才叫来了墨鸦。

    “两件事,第一,告诉覃希,留在十三公子身边除了保护他安全之外莫要让他做出格之事,第二,你派人去城外神山王陵走一趟,要神不知鬼不觉,我要知道那边兵力部署安排和所有巡查当值的轮换点。”在墨鸦略带惊讶的眼神中,朝夕点头十分慎重的道,“给你七日时间安排,没错,我打算去王陵走一趟。”

    墨鸦微愣一瞬之后抱拳躬身,转身而出自去安排了。

    七日时间,朝夕看看商玦,商玦点头,“七日时间足够了,我那边没有问题。”

    朝夕浅吸口气,对她而言,做出这个决定仍然是艰难的,好端端的,她亦不愿入地宫去对庄姬的陵寝有任何形式上的不敬,然而没有法子,只能走到这一步。

    “好,那到时候让墨鸦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朝夕只是这么一说,商玦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眉头一皱,“怎么是让墨鸦带着?难道不是应该我和你一起去?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你自己去?”

    朝夕猝不及防被这么一问,一下子愣了住。

    凤钦既然不同意她的想法,那此事便万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七日时间,足够她做任何万全的准备,然而对于商玦,哪怕她能留他在公主府住下,可这一次的事,她的确没想着带商玦一道,那王陵之中危险重重,她自己去便是了,带着他的话……

    朝夕看着商玦,将他眼底的不满看的清清楚楚,当即心中漫上一股子难以言状的丰饶来,半年之前见到商玦的时候两人剑拔弩张了许久,她那时候对商玦百般猜度,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与她之间竟然能生出情愫来,哪怕商玦一直是装的,也没必要装到要和她一起去王陵冒险的地步,而在他眼里,这样危险的事也是要和她一起去做的。

    商玦的眸子缓缓眯了起来,“凤朝夕,你让我很失望……”

    朝夕被这话惊的心头一跳,她本就养成了极好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的习惯,何况这一行本就危险非常,所以她才未曾想着和他一起,却并不代表她都对他不信任。

    “不是,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只觉得此事……”

    “你觉得什么?你做的打算竟然没有我什么事?”

    朝夕觉得有些棘手,该怎么解释呢?越是这么想,她好像越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她从前可不需要对任何人做出这种解释,她这一踌躇不说话,商玦的面色就更加的难看了,“难不成我在你心底还比不上墨鸦教你信任?”

    说完这话,商玦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

    “不是。”朝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商玦的手腕。

    商玦背对着朝夕,却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朝夕眨了眨眼,这是真生气了?

    想着商玦真的生气朝夕犹豫一下道,“不是没有将你打算进去,只是这件事你已经帮到我了,我……好好好……那我们一起去,是我考虑不周……”

    朝夕断断续续的好容易解释了一句,商玦仍然未曾回头,朝夕蹙眉正要再说,却听到一声低笑,朝夕一愣,看着商玦转过来的笑颜福至心灵的恍然,好啊!这厮在逗她!

    眉头大骤,朝夕恼了,“你这个——”

    她一把甩开商玦的手要走人,商玦这回却是一把反拉着她一个倾身黏了上来,将她捉在怀中,不由分说低下了头来,“我这个什么?这一次难道不是你错,罚你……”

    第352章 提前相遇(二更)

    “覃希说这两日凤晔都乖觉的很。”朝夕看完坠儿送进来的信如此说道。

    商玦听着微微颔首,“如此便好,你来看看这个……”

    说着,商玦也将此前收到的消息递给朝夕看,朝夕不知那是什么,打开一看方才扬眉,“凤垣竟然平平安安的走了两日?不过……不过眼下还未离开巴陵很远,一切如常也是应该的,何况段氏的人一定会在暗处护着保着,凤垣此番应该是能平安到锡州的。”

    商玦摇头失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若是那幕后之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偏要让凤垣平安到锡州,好坐实段锦衣的罪名。”

    朝夕眼底微亮,“这么说来,的确是这个道理。”

    “还有这个,比起来这个有意思多了。”商玦又递给朝夕一封信报。

    朝夕和商玦各自有自己的消息网,却又彼此共享,十分完美的弥补了彼此的疏漏之处,这第二封信报果然比第一封有意思的多,朝夕第一眼看到便眉头紧皱,待看完了所有的字,表情顿时有些怪异,“八公子在内宫从来都是没存在感的人,比念依还要少的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这一次却连着两日被父王点了名随驾,虽然是和凤晔一起的,但……”

    朝夕眼底生出两分疑惑,不由想起当初这位八公子还亲自来她公主府过,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似乎是提醒她这宫里的危险,朝夕凝眸想了想,摇头,“八公子无权无势,应该翻不起什么浪来,眼下六公子离开了巴陵,父王身边也只有他和凤晔两个儿子,或许父王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打算对两个儿子都公平一些。”

    商玦颔首,“希望如此,不过长在王宫之中的人,难免的会有野心。”

    朝夕也同意这话,却并不肯定这位八公子是什么心思,她没说什么,却忽的听到外面院子里闹将起来,朝夕站起身来道,“是不是他们来了?”

    商玦也跟着起身,“应该是,出去看看。”

    二人出的门来,当即看到扶澜和洛玉锵站在院子里,白月多日不见二人,此刻正围着两人低低的哼哼,扶澜笑道,“我就知道白月想我了,算你小家伙还有点良心!”

    扶澜说着话倾身去摸白月的脑袋,却被白月一转头躲了过去,而后朝他呲了呲牙,一转头往一边去了,洛玉锵看的直笑,然而一回身看到朝夕和商玦出来,面上的笑意当即收了,扶澜轻哼了一声向朝夕和商玦走过去,“这白眼狼,真是白疼它了!”

    朝夕和商玦对他这话不置可否,扶澜又对着朝夕一笑,“小鹿几日不见怎么瞧着又变美了呢,这一下可真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美人了!那个从前和你齐名的那个谁,哪里比得上你……”

    朝夕哪里理他这油嘴滑舌,摇了摇头请他进屋,扶澜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熟门熟路,刚一进门扶澜便道,“你让我过来做什么?总不会是让我看看白月吧……”

    朝夕闻言一笑,“你们说话,我去外面看看那小娃娃。”

    朝夕转身而出,屋子里便留下了商玦和扶澜,见朝夕如此善解人意扶澜笑意微深,扫了商玦一眼道,“怎么,小鹿决定了?要行动了?”

    扶澜表面上看着懒散,可心思却是比谁都灵透,商玦还未开口他便知道了。

    “是,五日之后她这边就安排好了,也就在那两日便会走这一趟。”

    扶澜点头,“那我明白了,就这件事?光就这件事的话,你送个信就行了何必让我过来?”

    扶澜太了解商玦了,而商玦闻言站在窗边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朝夕正站在洛玉锵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洛玉锵从一开始的紧张中抽离,抬起头看了朝夕两眼稍微自在一些,商玦便继续道,“事情的变数太多了,我有些担心。”

    扶澜眉头微皱,“你是说这次的废后?”

    商玦颔首,“是,不光是废后,还有六公子,还有段氏,这次的事端一出,许多人的命数都变了,我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扶澜面色凝重起来,他也上前一步站到了窗边。

    朝夕往院子里一站白月就不睡了,绕着她打转,洛玉锵也喜欢白月,一大一小两个人便开始逗弄白月,朝夕知道商玦二人在窗前看着,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说也不急着进来,而屋内的商玦看着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惶然,“有时候想着如果她和我一起回来就好了。”

    扶澜闻言转眸看一眼商玦,“那你可是想多了,你这样已经是天道有变,还想两个人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回来便让这么多人的命数生出异数,更别说两个人一起,若是那般,只怕还要闹出更多的纷争来。”微微一顿,扶澜径直看着商玦,“那从前是哪样的?从前段锦衣没有被废?六公子没有去自己的封地?”

    院子里朝夕看着白月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弯唇笑了,一旁的洛玉锵本有些怕朝夕,这会儿倒是不怕了,他围着白月跑了一圈,见朝夕笑了,自己也停下来笑起来。

    “从前——段锦衣不曾被废,六公子也未曾去自己的封地。”商玦沉重的顿了顿,“但是,她们全都会死在明年年初的春猎宫变之中。”

    扶澜听的眉心一跳,“你的意思是他们这一次不会死了?”

    商玦摇头,“不,我只觉得可能一切都要提前了。”

    “提前?”扶澜扬眉,“因为什么呢?”

    深吸口气,商玦看着院子里的朝夕道,“因为我和她提前相遇了……”

    扶澜抿着唇一时没说话,“她们本来是要死在来年的春猎之中,可眼下段锦衣便被废了,被废了,命只怕也随时会丢,六公子那边离得虽然远,可争世子之位的路却是被堵死了,所以你觉得一切都在提前……其实这也不算是坏事,反正你都有所防备和预料。”

    “不是。”商玦目光少有的沉暗,“变数太多了,我占不到先机,而所有的事都可以提前,唯独那一件……”不知想到什么,商玦眼瞳被针扎似的紧缩一下,“不能提前!”

    哪一件不能提前?扶澜想问,然而看到商玦的神色到底没问出口。

    “近来我亦有夜观天象,发现段氏的变数还是在年底,你说的那场春猎,只怕会提前到年底,如此你不是有防备了?那时候正是新年,即便没有春猎,段氏只怕也会有所动作,不过那时候你和朝夕已经大婚,不管她如何应对,你护着她人没事就好了。”

    商玦叫扶澜过来正是为了他这功能,“你帮她算一算,此番去王陵可会顺利。”

    扶澜翻了个白眼,“算也要等到晚上合个吉时,你真当我是仙人下凡吗?”

    “还有五日,你时间很充裕。”商玦补一句。

    扶澜这才伸了个懒腰离开窗前去找了个位子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方才道,“也就这两件事了吧?其实你不必想会不会有别的影响,你就当那是一场梦当不得真,将眼下过好不就行了?总是念着从前,看你这劳心劳力的,你要知道你的身体……”

    意识到这里是在公主府,扶澜一下子住了口,而站在窗前的商玦还看着外面,并没有苛责他话说的太快,院子里朝夕也在注意这边的动静,见扶澜离开了窗前商玦也没说话了,便知道他们重要的事已经说完了,在朝夕想来,他们所言无非是燕国的事。

    朝夕向洛玉锵招招手,“走吧,咱们进去吧。”

    洛玉锵忙跟上来,白月也一起蹭了过来,走在朝夕身后,洛玉锵忍不住的看朝夕的侧脸,看了一眼还不够,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然后他低低问朝夕道,“这世上的孪生兄妹当真能长的一模一样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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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3章 得利者谁(一更)

    “这世上的孪生兄妹当真能长的一模一样吗?”

    洛玉锵低低一句,又惹得朝夕驻了足,她当然没忘记,这洛玉锵是唯一一个见过朝暮的人,她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看着洛玉锵,“你说你见到的那个人吗?”

    这是朝第二次如此直接的问那日的事,鉴于洛灵修死的太过惨淡,又刚好被洛玉锵撞见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所以朝夕未曾过多过问此事,不过眼下洛玉锵自己都说了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那这件事对他而言没那般可怕了。

    洛玉锵点点头,“是,真的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朝夕专注的听着,哪怕知道洛玉锵只是惊鸿一瞥,她也疯狂的汲取任何和朝暮有关的消息,“说下去,他是哪样的?”

    “我就看到一眼。”洛玉锵说到这里眼神瑟缩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他和你、生的一样,那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可他没动我,走了,现在想起来也都觉得、他十分可怕,可又有种、说不清的……说不清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