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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臣下只是奉命行事,旁的是不好多问的。”

    “我知道你心底想的是什么,即便我无法成为东秦的太子,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殿下过滤了,东秦太子的人选君上自有定夺,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就是了。”

    公子季言下之意已经表明绝不会参与到其中,更不会向东秦皇透露半个字,至于顾凡双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只不过这个看似宇文翊玩物的少年,到底能掀起多少风浪,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毕竟这不是大梁,没有萧兼默和仓越王,而宇文翊未必能成为他的依靠,仅仅靠他肚子里的孩子,真不知他能不能撑到这孩子出生。

    “穆先生,久仰大名……我家君上特意命我来接先生,有劳先生了。”

    穆之恒下马示意公子季,双手交叠施礼道,“此番在下受邀来访,实在不想叨扰君上,我一个人也不敢享受这功臣的待遇,还劳烦公子季大人特意前来接我,此番你我相见,也算是大人完成了圣谕,接下来在下要去见见东秦的友人,便不与大人同行了。”

    穆之恒委婉的拒绝了,顾凡双看的清楚,这东秦皇特意派来显示礼贤下士的公子季看来要扑空了,这穆之恒正如传言的一般不会同任何君主结交,坐而论道只谈雅士之文,不论天下国事。

    “适才之恒兄说了一些东秦的风土人情,我也是有些好奇,之恒兄若是不嫌弃凡双是个累赘,不如带我到处看看如何,听过路的人说……大殿下的侧妃在城中设了一个棋局都一个月了,还未有破解,我实在是有些技痒了!”

    “既然凡双有这番兴致,为兄就陪你四处看看,晚上我带你去我一个好地方,那里的酒可比头人的更好喝。”

    宇文翊刚要伸手去拉顾凡双的手,却被他硬生生的躲开了,“那侧妃一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今日我便回府将此事理清。”

    “大殿下此话严重了,凡双这几日会把自己安置在别处,待到最好的时机时我会正大光明的进到殿下的府邸,殿下只需收拾出一件最好的上房便可。”

    言罢他便同穆之恒侧马而去,萧瑟的背影竟莫名的让人心生几分怜爱。

    公子季想不到许久不见这看似可以在床第之间给人欢愉的少年,竟然出落的如此男子气概,想当初在大梁初见时,他还是一个隐忍不发活的颤颤巍巍的狼崽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四脚财狼。

    “殿下可知,大梁前几日派了使者递了国书前来,说是要两国修好,互派质子学习。”

    质子学习?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将各自的皇子押在对方的手里,以换来短暂的和平,可是一旦战事爆发这人质便只有一个被杀的命运。

    “那我们派的是谁?”

    “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大梁派的是谁?”

    宇文翊想了一下,“难道是萧谨瑜?”

    “大殿下高见。”公子季微微一笑。

    东秦的街道甚是繁华,比起沿城之景真是天差地别,此处真是人间天堂,街道的酒楼有许多跳舞的胡姬在招揽顾客,他们用身体挑逗着宾客,妩媚多情的眼睛却频频瞥向过路人瞥来。

    那千娇百媚的女郎盯着顾凡双像是见到一块新鲜的肉,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他挪动着身姿围着顾凡双不停的旋转,顾凡双这一瞬被撩的不知所措,一片红晕竟从脖子红到了耳朵,让人看了甚是可爱。

    “姑娘有礼!”

    “适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哪儿去了?”

    “之恒大哥说笑了,这大白天的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穆之恒不同于一般的儒生大家,守礼守节却又有十足的烟火气,他自然不能让顾凡双被这女子戏弄却不敢反抗,索性便拉着他进了这酒楼,旁人眼里的他此时不过是一个害羞的少年。

    几名舞姬踏着舞步围绕在而着的宾客之间,象牙色的手臂柔媚地缠上他们的腰腹,酥胸磨蹭着后背;偷眼看向旁边,宾客中有一将军摸样的人一把把胡姬拥在怀里。

    “那坐着的人原是上官谨的部将,叫曹达。此人风流好色,极为没品,可是东秦皇确十分的看重他,此人的部族也因他风光无限,之前大梁同东秦一战,他并未出战而是留守,东秦战败后此人借此在朝中便同上官谨平分秋色。分庭抗争。”

    “你跑什么,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大殿下的侧妃?”曹达微眯了双眼,看着怀里的胡姬笑容亲切。

    顾凡双闻言,心中感叹,“想不到这宇文翊的侧妃竟能迷倒这铁汉子?”

    忽然阁楼之上竟传出一阵萧声,这萧声竟有缕萧瑟之意,靡靡之乐,拂过傍晚的余晖,丝丝缕缕的沧桑愁绪,渗透在残陽里。混在这酒里,竟然令人心神碎。

    “可惜了,这萧虽有音却无琴相伴!若不是我手受伤,实在想要和上一曲。”穆之恒叹了一声道。

    “大哥想听?”

    “贤弟愿意成全为兄!”

    说着穆之恒便命人从马匹的行囊里取了一把五十弦,双手奉至顾凡双的面前。

    “那我献丑了!”话一说完,他便拖着琴转身入了一间厢房内,这五十弦不同于其他的琴,它声音浑厚有力是谈天助兴的陪衬之乐,与这萧声和在一处,只会衬托出他的清丽之色。

    同样的一曲,可这瑟音一出,竟然透着隐隐的霸气。那原本的萧瑟之意竟聚起漫天黑云,电光火石,狂风呼啸,不久一场巨大的雨隐隐而发,瑟声寒意而出。

    萧声承转低回,好似在躲藏,却不知不觉被这五十弦的声音牵引,不得不从了他,虽是委身却也是心甘情愿。

    穆之恒没有想到顾凡双的五十弦,竟有如此造诣,他赶忙起身,推开房门,低声道“凡双,好啊!太好了!”

    “让大哥见笑了,小弟不才就这么点本事了。大哥可尽兴?”

    “你可知这楼上吹萧的人是谁?”穆之恒轻声问道。

    顾凡双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此人萧吹的甚好。”

    “此人是东秦的丞相言寰。”

    顾凡双先是一惊,当即便明白了,“多谢之恒兄!”

    穆之恒微微一笑,低声道:“不用谢我,,亏你谈的一手好瑟。我原不打算淌这浑水,也许只是机缘巧合,或者是上天注定,竟能有此造化也是万中无一,既然你有幸与这位大人相识我便将他的身份告知你。”

    言寰此人在东秦威望颇高,也是东秦皇十分信赖之人,当年若是没有他在皇上即位初期时力挽狂澜,东秦如今也未必是这幅摸样。他是大义之人,若顾凡双想要辅佐宇文翊夺下储位,他必然是顾凡双要结交的之人。

    “此人生性孤傲又颇为自负,而且此人信奉的旧礼。”

    “大哥的意思是,他希望立长立嫡?”

    穆之恒点点头,见顾凡双皱着眉,“他是宇文琦的人?这么说宇文琦在朝中威望也是颇盛?”

    “这宇文琦原本就是东秦皇唯一的女儿,宇文翊未现身时,东秦已然是将他算做东秦唯一的储君,只可惜宇文翊的出现打破了如今的局面。”

    说话间有侍者敲门,低声道,“二位公子,我家老爷有请,恳请二位公子楼上一聚。”

    “我们今儿出来的匆忙,还有事在身若是有缘他日一定可以相见的。”顾凡双出声拒绝道。

    穆之恒理不清思绪,便出声问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你为何就这么放弃了?”

    顾凡双起身道,“之恒兄可知人都有一个毛病?见不得、求不得、才会让人想念。”

    此番若是同这言寰相见怕是时机不对,或许会给人攀附之嫌,好在这头开的好,他厌烦不了自己,毕竟以张翼遥的身份在东秦怕是没有一个不想宰了他的,所以保命为先。

    想到这顾凡双便在桌案上用酒写下了一个字,转身便和穆之恒离开了这家酒楼。

    待到言寰亲自登门拜访时这屋里已然是人去楼空,只是留在桌上的那个字当真是让这位东秦的老臣十分钦慕,左边如行云流水,右边收笔却大气豪迈,仅仅一个‘好’字竟可以看出此人的出身决计不凡。

    “你们去查查最近京基之中到底有什么人来了?”

    “听闻国学府近日有一场策辩,是不是来了什么儒生?”

    言寰经人提醒才想起有这档子事儿,“你去查查凡是在册的儒生、士子都交人提给我,我无论如何要找到此人。”

    “属下这就去办!”

    第194章 初入东秦(下)

    东秦是原是边陲小镇,千年前,秦主不过是当时炎黄的一个马夫,终日养马为生,久了开始过着随肥美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东秦的开国君主的出现,在他的带领下,才让这个彪悍的民族一步一步走进东部正统氏族的视野之中。兴文教,开商贸,发展农耕,百年来的积淀之下,昔日的异族政权已经退去,显露的是这个国家独有的厚重和庄。曾经的不毛之地,也在东秦人的手里一点点拥有了自己的味道和底蕴,并且,相比于懦弱的其他诸国,东秦更显示出了一代强国应有的大气和庄重。

    历代秦主都对权利有着异常的渴望,甚至对广阔的土地一直保有扩张的野心,他们想蛇一样一点点吞下周边的小国、镇、村,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文化融合,让东秦的文化和各处一点点渗透,慢慢的形成一个包容、灿烂的文化局面。

    东秦的文化更为开化,因其自由的天性,以及对生育的崇拜,女子在其国的地位更是被受推崇。女子可以入女馆学习,可以参加考试登朝堂为官,男女之间更是相对开放,无须多余礼节。

    只是这东秦君主即位之后对宫中男女或者男男之间也设的诸多条款,但也仅仅是对待宫中以及官宦之家。

    此时此刻,城中的烟火之地内,一亭台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左右,面容生的极为俊美,一双眼睛入浩瀚星月,鼻梁高挺入松山,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如夜色令人迷醉。他靠着厅内微坐,几本棋谱散落在一旁,一壶盛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放在手边。

    男子手如白玉,十指修长,他缓缓端起夜光杯,举至唇边,却并没有喝下去,眼眸如星,淡淡微眯,看也没看,声音淡淡的说道:“怎么那棋局还未有人破解?”

    “皇子妃的棋局怎么是那些俗人破的了的,放的越久,这城中对你仰慕钦佩的人就越多。”说话之人异常的谄媚,完全一副哈巴狗的摸样。

    “放的越久,我就越不安,他何时能够出现?”

    那棋局是同顾晏下的最后一局,胜负未分如今却天人永隔,摆在那不过是聊以慰藉,亦或许……当年虽被宇文翊斩杀,可是他的尸体却不知所踪,段益言心里盼着顾晏没死,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内疚。

    “如今城中的棋士都对皇子妃是十分仰慕,都以能与皇子妃对上一局而倍感荣耀。”

    “沙参将都来了这么久,就出来吧!”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段先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站的如此远,你居然也能听见?”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从亭下上来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每次见你都与以往不同,看来麒麟血对你的滋养是颇有成效。”

    段益言挥了挥手,将站在一旁侍奉的人都赶了下去,“你这又是奉了谁的命来监视我的?”段益言冷声道。

    “亦要不敢,我此番仅仅是按公子季的吩咐来协助皇子妃。”

    “别想蒙混过去,当初我答应公子季的话今日我就会做到,无论宇文翊是生是死,我都会守着他。”段益言垂下头,皱眉望着眼前的男子,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

    一场大战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当初知道宇文翊和张翼遥双双跳崖时,段益言恨不得也随着去了,心中得而复失的痛苦实在令他痛不欲生。好在当时公子季的先天演算,帝王星虽弱可是并未陨落,那时的他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活着,就可以等他回来。

    “皇子妃对大殿下的真心可是连老天都会动容,我想不久大殿下就会回来了。”

    段益言露出欣喜之色,声音当即软了许多,“当真?他何时回来?”

    “应该就这几日,只是他会带回来一个人,公子季让我告诉你早做准备。”沙亦要出言提点道。

    段益言原本因欣喜而双颊微红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代替的是一阵青白,“只要公子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忍。”

    “只怕公子能忍,对方未必会忍吧,你也知道大殿下对他的心,连悬崖都可以一起跳的情分,怎么会容的下你呢?”

    “连悬崖都跳的情分……是啊……”段益言喃喃自语道。

    “其实你想想大殿下杀了顾晏,以张翼遥对顾凡双的心意你猜他会真心对待大殿下吗?”

    “你说的对,他不会好好待殿下的,他想要害大殿下,对不对?”段益言心里慌得很,可是他也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宇文翊。

    “会不会害大殿下此事还请皇子妃自行斟酌才是。那张翼遥毕竟是大梁人,东秦和大梁的惨剧,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段益言点点头,“若是那张翼遥敢做伤害大殿下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他。”他自认天下间再也没有谁可以比自己更爱大殿下,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要宇文翊活着,就像当初在南楚国时那般永远陪在他身边。

    “皇子妃,大事不好了,你的棋局被人给破了!”

    “破棋局的人是何人?多大年纪!”

    “是个九岁孩童!”

    顾凡双伸手把一包糖心的小馒头塞到秋禾的手里,“奖给你的!”

    “不是说好了,破了棋局的金子我们对半分的吗?”秋禾瞄了一眼糖包,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歪着头道:“你不能欺负小孩。”

    “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相遇也是缘分,我最近总饿……吃不饱还缺钱,在韩王府时你就帮过我,你那五百金算是你借给我的,我给你算利息,肯定不会赖账的。”顾凡双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企图用他拙劣的演技打动秋禾的心。

    秋禾看着顾凡双那张企图霸占他五百金的脸,他小脑袋一扑棱,“我不要利息,你给我立个字据,若是你没钱还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小弟弟给我当媳妇!”

    房基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暗地里叹道:“小主子就是机灵。”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长得又俊俏,应该多读书,将来做个有用于天下的人。他日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啊,我肚子里的是好是坏你都不知道,别耽误您的锦绣前程。”顾凡双叨叨着,企图花言巧语的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