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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对于意外出现的杨熠,杨崇山显然是有些紧张,这份紧张在医生出来叫杨熠进病房的时候表现的尤为明显。

    只是他再怎么紧张,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改变和阻挡什么。杨家现在的掌门人还是杨方礼,他拥有绝对的权力和权威,这一点不会因为他病重躺在病床上有任何的改变。

    杨熠跟着护士换好防护服进到病房之后,我就在休息区内等候着,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跟杨崇山身处一室。

    他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好,杨熠那边他问不出什么,当然就要来问我这个随同的人。

    “杨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很冲,将自己的坏心情和不满一股脑地全都发泄出来。

    只是我没那个义务和必要做他的出气筒,因而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管专心看向窗外的景象。

    没听到我的应答,杨崇山也静默下来,谁知道过了会儿,他居然又开口了,这回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得意。

    “你就是陆家的儿媳妇吧,不是,是以前的儿媳妇,陆怀南半年前可早就把你给甩了,哼!”

    这下子我终究还是开口了,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本身,而是不想让别人以为,知道了我以前跟陆家的渊源,就像是抓住了我的一个把柄似的。

    “不错,你说的对,我半年前已经跟陆怀南离婚了。所以杨先生,对于我离婚的这件事,难道你还有不同的看法?”我的声音很清淡,脸上却是一脸无谓,摆明了他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的架势。

    可是杨崇山也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主儿,见我没因为他的话恼羞成怒,他又冷笑一声道:“陆怀南出去找女人是对的,家里有这么个让人讨厌的女人是没办法过下去。想当初我还帮他找了两个小姐呢,怎么,他回去难道都没提过我?”

    我闻言轻笑了出来,满心真的只觉得好笑。

    陆怀南出去应酬的时候也是牛鬼蛇神都见到了啊,果真不容易。

    只是陆怀南喜欢女人自己都找不过来,难道还会拘泥于他找的那两个吗?

    一看就是说出来故意让我觉得难堪和愤怒的。

    可是他甚至都不会想一想,跟陆怀南离婚之后,我干嘛还要为了这些事情伤怀,如果还介意的话,我当初干嘛还要跟陆怀南离婚。

    只不过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在某些人看来当真是难以理解,我也不再对牛弹琴,不管他再说什么激怒挑衅的话我都没有再出声回答。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在我的耳膜被轰炸了几遍之后,杨熠终于出来了。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没事吧?”

    我连看一眼杨崇山一眼都懒得看,只轻声答道:“没事,你跟你爷爷都谈好了吗?”

    “嗯,谈好了,我们走吧。”杨熠还是一脸疲惫,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他的眼中似乎比方才多了几分凝重,看来是他爷爷跟他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只能回去之后再找机会问问他了。

    可是我们要走的时候,有人却不乐意了。

    杨崇山又高又壮的站在我们面前,一脸凶相,却又不太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只咬咬牙道:“刚才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这句话显然是问杨熠的。

    只是杨熠平日里虽然外向又随和,但是此时清俊的脸上却满是沉肃。

    他的眼神有些冷,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是冷的:“你想知道爷爷跟我说了什么话,自己去问他。”

    杨崇山被噎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粗声道:“我可提前告诉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你也看到了,老爷子这马上不行了,他在南城护不了你周全,这南城还是我的地盘!”

    第39章 拿回自己的一切

    从以前我就知道,外表凶悍强势的这种人很多都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杨崇山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哪怕他已经离杨家继承人那样近,可是杨老爷子不发话,他却始终没办法真正到达顶端。

    这跟别人的决定部分相关,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

    离开医院的时候,不说杨熠,连我的心情都跟着无比沉重。

    看起来杨老爷子的病好像不太乐观,连杨崇山都说出“快要不行了”这种话。

    要是……杨熠他该怎么办呢?

    回去的路上,杨熠还是一言不发,只转头看向车窗外。

    我坐在他的旁边,虽然很担心,不过也问不出什么。

    到了酒店之后,回到住的那一层,我开口低声对他说:“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吧,不管怎么样,先休息好才能去面对。”

    杨熠有些红丝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将我抱住。

    我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也轻轻抱住他。

    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朋友的安慰,我不会拒绝,更乐得给他。

    当初我刚到英国,最无助的那段时光,是杨熠不吝惜他的关心让我慢慢地恢复起来。

    那时仅仅是一个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就让我心安不已,那么在现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我作为朋友又怎么会远离。

    杨熠抱了我一会儿之后,自己便稍稍退开,接着低下头深深看着我,好似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只不过走廊到底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我问道:“你现在想去休息吗?还是你想跟我谈谈?”

    杨熠点点头,我知道他是选择了后者。

    用门卡打开房门之后,我跟杨熠一同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让他坐在床旁边的小沙发上,自己去给他倒了杯水。

    杨熠沉默地接过,不久之后却沙哑着终于开口了:“当初我会去英国,是因为我父母车祸去世了。我叔叔,就是杨崇山,想方设法把我赶出了杨家,没办法再待在南城。那个时候……我爷爷没有反对,眼睁睁地看着我一个人去到英国,将近十年没有见我。”

    我坐在他的旁边,静静地听他说着。而他对我讲的这些,我直觉是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此刻只能静默去听,不适宜做什么评价。

    很快,杨熠又接着缓缓道:“我本来以为跟他们永远都没办法见到。可是两天前,爷爷的律师联系到我,说我爷爷的病已经很严重,撑不了几天了。而他设立了遗嘱,于是想办法找到我,让我宣布遗嘱的时候务必出席。律师还说爷爷让他对我说一句话……”

    “如果想拿回自己的一切就回来。”

    ——拿回自己的一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明显看出杨熠眼中的波动。

    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无论是厌恶喜欢,还是排斥渴望,都会经由眼神表现得清晰。

    杨老爷子说的这句话,应该是唤起了他心中的某些念想,亦或者是,他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恰好被说中了而已。

    杨熠这时暂且沉默下来,沉默着喝了口水。

    我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问道:“那你以后是想回英国,还是待在南城?”

    杨熠闻言顿了一下,接着摇摇头:“还不知道。就算爷爷想把整个杨氏给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应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之后杨熠又低声开口说:“其实我对爷爷也有过怨恨,恨他让我一个人漂泊在外那么多年,从来对我不闻不问。可是就在刚才,我看到他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躺在病床上只能靠呼吸机和大量的插管维持生命……好像突然什么都不恨了。cecilia,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他抬头看向我,目光当中似带着几分泪光。

    我点点头,接着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做什么决定,只要按照你的内心想法来就好,别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嗯……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良久之后,杨熠垂下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也是,这么久他应该是真的累了。

    而我则没有太多的睡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熠爷爷的事,我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不自觉就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

    我也不是生来孤儿,我失去所有的亲人是在一个明媚的夏日午后,当时我只有九岁。

    妈妈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出去买雪糕,等我拎着几根棒冰蹦蹦跳跳回到自家的老房子时,却发现周围已经浓烟滚滚。

    邻居们早已经躲出来,见我想往家跑就使劲拽住我,说我家着火了,一个人都没出来,让我别靠近。

    我当时有些理解不了大人的话,为什么我家着火了,为什么大家都出来了,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却没有出来?

    那个时候我没有哭,放到现在看来甚至算的上冷静地可怕。而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要跟爸爸妈妈他们在一起,不管他们在哪,我都要跟他们在一起。

    只不过当时到底年少,几个邻居阿姨把我使劲抱在怀里,让我没办法挣脱开冲进家里。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房子慢慢地被燃烧殆尽,后来甚至全部塌落下来。

    消防车最后也来了,灭了火,也将压在房顶下的人找了出来。

    还没等我看清楚,就有人把我的眼睛给蒙住,我还听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哭什么呢?

    那些全身被烧的乌黑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人。

    我的爸爸长得高大又很帅,我的妈妈很漂亮很温柔,我的哥哥总是背着我满街的玩,还有爷爷,总是给我捏各种各样的小糖人哄我开心。

    明明早晨的时候他们都在我的身边,笑着说话,怎么可能一时之间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太阳穴突突地跳,很疼。

    我捏了捏自己的额角,想让那噩梦一般的场景从脑海中消散去。

    从那场火灾之后,我就住进了福利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儿。

    后来长大了,便到了南城上大学,毕业之后找了家公司上班。再后来,就遇到了陆怀南。

    人生的轨迹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描摹地太清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跌到谷底,什么时候又攀上顶峰。

    所以此刻我对杨熠,也算是感同身受。不过他到底还是比我幸运,因为他在失去亲人的同时,不必再经受孑然一身的窘迫。

    第40章 没来得及珍藏

    几个小时之后,我没想到居然会接到陆怀南的电话。

    这个时点他没睡,大概是在加班吧。

    后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好像是感冒了。

    不过此刻我也无意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只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难道是财产分割那边又有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