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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一个长得很阳光、眼神却有些阴沉的高个男孩将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地站在师大附中高三(二)班的教室外,耐心地等着下课铃响。

    被几个路过的女生看了几眼后,这男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扣在了脸上,顿时遮住了一部分五官,变得有些神秘起来。

    “叮铃铃……”几分钟后,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

    “哥,你怎么来了?”丁诗晨刚走出教室便发现了那男孩,仔细地看了几眼后,不禁惊喜地跑上前去,雀跃道。

    这男孩正是丁诗晨的哥哥丁远洋,和他父亲丁易一样,读完高中后就不肯读书了,一直跟在丁易身旁学着经商,是丁易的接班人。

    “妈让我来看看你,走吧,跟哥吃饭去。”丁远洋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哥,我在食堂请你吃,行不?”丁诗晨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丁远洋鄙夷地摇了摇头。

    “老大,你别这样嘛,就赏个脸,尝尝咱们的伙食嘛。回头我跟妈诉苦时,也好有个证人……”丁诗晨挽着丁远洋的胳膊,使劲地晃了晃,撒娇道。

    “不行,我吃了会吐的。”丁远洋微笑着说了一句,又忽然正色说道,“别闹了,我找你有件正事说。”

    “什么事?”丁诗晨有些疑惑地问道。

    “关于范飞的事。”丁远洋的眼神忽然有些凌厉。

    “他?他怎么了?”丁诗晨顿时紧张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丁远洋没有吭声,默默地往前走了几十米,一直走到路旁停着的一辆黑色法拉利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丁诗晨则坐在了副驾驶室上。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群学生正在窃窃私语。

    “喂,看到没有?你已经没机会了,新来的丁美女已经有男朋友了……”

    “不见得吧,或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脑子进水了吧,没看见丁美女刚才挽着那小子的胳膊吗?”

    “是啊,丁诗晨还上了他的车呢,唉,这社会啊,没钱的就别想泡妞啦……”

    “法拉利啊!”

    “又一个傍大款的。唉,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我靠!”

    “别嚼舌根了,这种极品美女跟咱们没缘啊,咱们还是赶紧去打饭吧,不然一会就得排长队了。”

    这些学生都没听到丁诗晨和丁远洋最初的那两句对话,只看到一个背影,自然便有了这一番议论。

    丁诗晨转学来后,轰动了整个高三(二)班,更有几个男生当天便对她展开了或含蓄或奔放的攻势,丁诗晨都一一委婉地拒绝了,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消息顿时在全班流传开来,让那些男同学们颇为失望。此刻见到丁远洋和丁诗晨这么亲密地走在一起,又进了同一辆车,自然就把丁远洋当成了丁诗晨的男友,造成了这场误会。

    等到这些学生们八卦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人群外站着一个脸色发青的男孩,正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们。

    这正是刚赶来便听到了这番议论的范飞同学。

    听到这些议论声后,范飞就像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脑子一时间全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范飞怎么都不敢相信丁诗晨会背叛自己,另寻新欢。

    他和丁诗晨说过的山盟海誓犹在耳边,这才分开几天,怎么可能?

    可是前几天丁诗晨说过的那句“分手”,又突然鬼使神差地在范飞脑海里响起……

    难道丁诗晨真的另有新欢了,所以那天才提分手的事?难道丁易给他女儿安排了另一个有钱的、门当户对的男朋友?难道丁诗晨觉得和自己在一起不安全?难道丁诗晨……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在范飞的脑海里涌起。

    “长相知,不相疑”的道理,范飞还是懂的,但所谓关心则乱,当他听到这些议论时,顿时心乱如麻,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这一刻,他双眼通红,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就像要择人而噬的怪兽。

    “喂,你找谁?”一个被范飞这副表情给吓了一跳的男学生开口问道。

    “我找……丁诗晨同学……”范飞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答道。

    “喏,在那台车里。”那男同学愣了一愣,还是指了指几十米外的那台法拉利。

    “谢谢。”范飞苦涩地道了声谢,然后一步步地向那台法拉利走去。

    他忽然觉得嗓子很干,嘴巴发苦。

    他本来就是个高中生,走在如潮水般散去的学生群中,一点也不显眼。唯一和其他学生不同的是,他走得有些慢,还有些犹疑,因为这是他几年的情感之路,也是他的一个美梦,而这一百多米走到尽头时,这场梦或许就该醒了……

    他怕,很怕即将面临的真相。但他也知道,这一切如果是真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不能做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驼鸟,自欺欺人。

    所以他虽然走得慢,却依然坚定地走向那台豪车,一步也不肯停下。

    “又是一只癞蛤蟆!”

    “五十分,不及格!长得这德行还想追丁诗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刚才那帅哥还差不多,至少能打八十分!”

    “我觉得能打八十五,他好酷哦,这个嘛,最多三十五……”

    两个女生的议论声忽然从背后的人群中传来,像两根尖刺般深深地扎进了范飞的心窝,让他忽然想起了丁诗晨的奶奶柳玲说过的两句话——“你长得太普通了,一点也不帅,甚至有点丑”,“你长得太普通,从后代的角度看,当然是不好”……

    难道,这就是丁诗晨背叛自己的真正原因?

    长相普通,是范飞的致命弱点,他无法为自己辩护。

    被这两句议论声打中要害后,范飞的脑子“嗡”的一声响,怒气直往上冲,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把那两个说话刻薄的女生吓得缩回了教室。

    费了好大的劲,范飞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重新向那台法拉利走去,同时试图集中注意力,听一听远方那台车里丁诗晨的说话声。

    但或许是因为被那些学生的话连续刺激了两次,心绪大变,范飞此刻脑子里乱纷纷的,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于是听力异能也忽然消失不见。

    既然听力不灵敏了,在这乱哄哄的环境里,他自然听不到车里传来的声音。

    这段路不长,范飞却走得无比艰难。

    第163章  误会

    “老哥,范飞怎么了?”丁诗晨一坐进副驾驶位置,就急匆匆地追问道。

    “先找个酒店吃饭,咱们边吃边说吧。”丁远洋边说边准备发动车子。

    “不行,得先说!他到底怎么了?”丁诗晨心急火燎地抓住丁远洋的胳膊,说道。

    “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和一个漂亮女孩去了湖北十堰市……老妹啊,你可是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潇洒得很啊。”丁远洋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阴沉着脸说道。

    “漂亮女孩,谁呀?”丁诗晨心中一惊。

    “据说是你的同学,冰非墨。”丁远洋轻咳一声

    “切,原来是她呀,这事范飞早就告诉我了!”丁诗晨顿时放下心来,笑道,“冰非墨上次受伤了,又没有家人在身边,所以范飞向贺老师请了假,送她去明珠市治病。”

    “我说的是湖北十堰市,不是明珠市!”丁远洋加重了语气。

    “哦,那可能是转到湖北去治病嘛。”丁诗晨轻松地答了一句。

    范飞怕丁诗晨担心和阻挠自己,所以没把风火雷电暗杀自己的事告诉她,自然也没把去湖北的事情告诉她,只告诉丁诗晨自己最近几天要送冰非墨去明珠市治病。

    丁诗晨对范飞还是很有信心的,也知道他和冰非墨不对路,所以就算他和冰大美女在一起,也不会认为范飞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去湖北的事,范飞告诉过你吗?”丁远洋冷笑道。

    “呃……”丁诗晨一时间有些语塞,心里对范飞也有点埋怨,却不愿在她哥哥面前示弱,于是皱眉转移了话题,“老哥,你居然跟踪范飞?是老爸还是老妈让你这么做的?”

    “呃,这倒不是。我……正好有几个朋友去武当山玩,就在火车上遇到了他们。”被丁诗晨这么一逼问,丁远洋顿时也有些语塞了,赶紧掏出手机,一边递给丁诗晨,一边说道,“我那些朋友发现他和那女孩很亲密,就顺手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还录了个像,你看一下吧。”

    丁诗晨一看手机上的照片,便看到了冰非墨挽着范飞手臂的一张亲密照片,脸色顿时大变,再也顾不上追问偷拍的缘由,赶紧按动翻页键,一张张地看了起来。

    看完那几张偷拍的照片,丁诗晨又看到了手机上的一段录像,那是在十堰市的站台上,范飞和冰非墨两人正在亲密地耳语,从录像的角度上看起来,就像是在相互亲吻对方的脸颊一般,状极亲密。

    录像上还有冰非墨从范飞嘴里抢烟的镜头,范飞刚叼上一根烟,便被冰非墨劈手夺了下来,之后范飞在和冰非墨相互“亲吻”之后,又想抽烟,冰非墨却再一次抢掉他的烟和打火机,而范飞居然也忍了下来……

    录像在这里便戛然而止了,而且因为距离比较远,站台上也嘈杂,所以根本听不清冰非墨和范飞之间的对话,更是留给了丁诗晨无穷的想象空间,让她无比地震惊。

    事实上,那天早上,冰非墨是作为范飞刚认的妹妹的身份阻止范飞戒烟的,还说抽烟对“那种能力”不好。范飞当时心中一惊,知道冰非墨是指催眠能力,但在站台上又不好公开说,于是才和冰非墨耳语了几句。但从录像的角度来看,这就不是耳语,而是亲吻了。至于挽胳膊,也是冰非墨一时间心血来潮,范飞知道她身世可怜,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有些惯着她,当时并没多想,但被有心人这么偷拍下来,就显得十分暧昧和亲密了。

    丁诗晨自然不明白这件事的真相,看到这些照片和录像之后,顿时醋意大发,又急又怒又疑惑,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听我那朋友说,范飞和这个女孩单独在软卧包房里睡了一整晚,还把另一个中年乘客赶出了包房,他们肯定就是那时好上的。你看这录像,姓冰的还在逼他戒烟呢。我靠,他都进了我们丁家了,你让他戒烟都不管用,而这姓冰的说一句话,范飞就还真就肯听她的,可见他们的关系密切到了什么程度!”丁远洋愤愤地说道。

    丁诗晨听了这话,顿时面如死灰,连眼神都直了。

    她哥哥说得没错,她也曾委婉地问过范飞能不能不抽烟,范飞却嬉皮笑脸地混过去了,事后根本没戒。而能逼范飞戒烟的人,除了已经有了那种亲密关系的女朋友。还能有谁?

    还有,冰非墨居然明目张胆地在站台上挽着范飞的胳膊,这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还有……他和她居然把别的乘客赶出来,肯定在软卧包房里就做过那些最最亲密的事了……

    丁诗晨自然不知道别的乘客其实是馋公,而范飞在包房里做的事其实就是认了个妹妹,然后帮冰非墨恢复催眠能力……

    这一刻,她的心里酸得就像百年的陈醋,既嫉妒又愤怒,还有种心灰欲死的感觉。

    她不肯认输,却又不得不接受这种沉重的打击。

    她甚至在想——为什么会是她?范飞,你不是发誓说要等我一年的吗,为什么我刚走,你就连这几天寂寞都耐不住?你耐不住寂寞也就罢了,你另寻新欢也就罢了,你随便找一个女孩也行啊,为什么偏要找冰非墨?为什么要找我的同班同学,你让同学们怎么议论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回县里,让我怎么做人?

    丁诗晨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所以此刻竟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正所谓关心则乱,丁诗晨在这一刻,心态全乱了,满脑子的悲愤和委屈,恨不得大哭一场。

    泪花儿在她眼里直打转,丁诗晨却始终不肯哭出声来,不肯在自己的哥哥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因为她和范飞之间的事,一开始就受到全家人的抵制。后来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家人的部分同意,没想到却是这种遇上了负心汉的结局,这让她羞愧相当,觉得无颜去见自己的家人。

    “老妹,你想哭就哭吧。唉,我前一阵也听说你们的事了,可当时我在美国,也没能赶回来帮你把关。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居然脚踏两只船!”

    丁远洋有些不忍心地伸出右手,一把揽住了丁诗晨的肩膀,同情地说道,“我还听说他们俩今天来了省城,恐怕就是冰非墨逼范飞来向你摊牌的,想把你甩掉。唉,我们丁家的女人……怎么能被人甩呢?”

    “老哥,你放心,我丁诗晨绝不会被人甩!要甩,也是我先甩了他!”听了丁远洋这句话,丁诗晨瞪圆眼睛,咬着牙说了一句。

    这个“甩”字刚出口,丁诗晨蓦然想起了这高中三年的一切,心中也忽然一酸一痛,终于忍不住趴在丁远洋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直哭得水漫金山,荡气回肠。

    “唉,傻丫头,想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货色,早甩早好……”丁远洋长叹一声,揽紧了妹妹有些瘦弱的肩膀。

    丁远洋刚安慰了几句,就忽然发现了车头前有些动静——一个两眼通红的少年正大步向自己的车子走过来。

    这少年,自然就是范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