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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9节
    “你们看,是……是佛祖!”猛听得人群有人惊呼道:“是佛祖显灵了……!”

    所有人都是盯着天幕,那两团光芒距离地面很有些距离,可是随着光芒渐近,人们却是发现,光芒渐渐变大,而且在夜空之中,竟宛若两个庞大的脑袋。

    人们依稀可以看到,其中一个头上乃是螺发,阔口大耳,像极了寺庙之中供奉的释迦牟尼佛祖,而另一个却是长须飘飘,倒像是道观之中供奉的太上老君。

    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早已经有人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佛祖与道祖同时显像,乃是从不曾见过的异相,许多人都是呆若木鸡,便在此时,听得铿锵甲胄声响起,人们瞧过去,只见十多名身穿甲胄的武士簇拥着几个人过来,当先一人锦衣浅袍,旁边已经有武士叫道:“楚督来了……!”

    人们纷纷让开,楚欢却是到人群之中,抬头望天。

    “你们看……!”有人大声叫道:“那是什么?”

    “好像是字迹……!”立刻有人道:“对,是字迹……!”

    人们看到,两个大脑袋后面,忽然出现闪亮的光芒,形成字句,这情形更是让人们大吃一惊,此时人们却也顾不得楚欢到来,纷纷跪倒在地膜拜。

    “西圣东来渡苍生,亡秦必楚定乾坤……!”人群中有人望着夜空吟道:“这是上天的恩示……!”

    两团光芒并不停留,依然向东边飘荡,人潮随着那两团光芒一同向东边移动,更多的人却是跪在地上,朝着天上的异相连连叩拜。

    “西圣东来渡苍生,亡秦必楚定乾坤……!”一时之间,人们纷纷交头传扬。

    楚欢却是对着天上的两团光芒,躬身行礼,此时在楚欢边上不远,却是一群文士低声议论,很快,便有人向楚欢这边望过来。

    “咦,那不是西门疯子吗?”有人瞧见楚欢身边的西门毅,都是颇为惊讶,西门毅依然是不修边幅,看上去还是颇为邋遢。

    却见到西门毅忽然抬手,朗声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不少人都看向西门毅,大多数文士都是认得西门毅,虽然西门毅孤而不群,并不为人喜欢,但是他为了救济灾民,散尽家财,大家对他却也都是给上几分面子。

    “你们看到了,佛道两圣同时显身,恩示苍生。”西门毅大声道:“西圣东来渡苍生,亡秦必楚定乾坤,大家应该知道这两句圣谕是何意思。”忽然间转身,面对楚欢,竟是跪倒在地,大声道:“两圣已有明示,灭亡大秦者,乃是自西而来的楚总督,此乃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救星……双圣显身,王者降世,拜见楚王!”说完,竟果真恭恭敬敬朝着楚欢叩拜。

    四下里众人都是错愕,许邵跟随在楚欢身后,先是怔了一下,但是瞬间反应过来,拜倒在地:“拜见楚王!”

    十多名兵士立刻拜伏在地,四周人们互相看了看,很快,便有一大群人纷纷向着楚欢拜倒。

    “亡秦必楚,亡秦必楚,拜见楚王!”

    一时间,群情激动,楚欢站立当地,看着四面八方的人们纷纷拜倒在自己面前,不过片刻间,便只有楚欢站立当中,四下里满是“亡秦必楚,拜见楚王”的叫喊声。

    第一八零八章 乱局

    河西,武平府。

    大秦定武皇帝瀛祥坐在轮椅之中,望着院内已经即将凋谢的花花草草,怔怔出神,在他身后,十多名文官武将神色都是凝重。

    “楚王!”许久之后,定武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朕虽然知道他迟早要称王,却想不到竟是如此之快。”

    本来气氛十分凝重压抑,定武开口之后,气氛倒似乎轻松了一些,林元芳在身后已经恭敬道:“圣上,楚欢根基未稳,如此急切称王,那是急功近利,这种时候,他大张旗鼓称王,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对他并无好处。”

    一旁马宏也道:“林部堂言之有理,圣上,楚欢这是要做出头鸟……!”

    “他本就已经是出头鸟。”定武缓缓道:“你们难道都以为他如今称王,是急功近利?”缓缓转过轮椅,扫视着一群臣子,目光落在周庭身上,“长陵侯,你怎么看?”

    周庭之前与北勇侯冯破虏一同前往云州,劝降云州千户顾夕童,本来包括定武在内,都没有对顾夕童顺利归顺抱有期望,许多人心里都觉得,要想完全控制河西,云州一关必须要过,而要收降云州顾夕童,三寸不烂之舌恐怕是难以说服此人,少不得要经过一场铁血厮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是被周庭单枪匹马入城所完成,周庭不带一兵一卒,进入云州城,冯破虏都以为周庭进城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只是没有想到,次日一早,周庭不但活生生地走出云州城,而且顾夕童亲自送出城,跟随周庭到了武平府。

    周庭回到武平府,瀛祥恰好举行登基大典,封赏官吏,周庭劳苦功高,当即被赐封为长陵侯,而顾夕童也被赐封伯爵。

    此时听定武动问,周庭微一沉吟,终于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楚欢此番称王,不但不是急功近利,而且正是恰到好处。”

    “哦?”定武唇边泛起一丝笑,“此话怎讲?”

    “圣上,楚欢野心勃勃,出关之后,没有打出齐王的旗号,这就表明他已经不会打出秦国的旗号。”周庭肃然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没有旗帜鲜明的旗号,楚欢的西北军,便只是军阀造反,即使他们能够攻城略地,可是要笼络人心为其所用,并不容易,而且许多人地方即使被他所控制,也必然不会死心塌地为他效命。”

    定武微微颔首,周庭继续道:“所以楚欢入关之后,恐怕就一直在琢磨着该打出怎样一个旗号来。”

    “亡秦必楚……!”定武淡淡笑道:“当年项羽不也是以此为号吗?”

    周庭道:“虽然此事已经久远,但是民间对这旗号却是十分熟悉,如今突然打出这样的旗号,在许多人看来,顺合天意……!”

    林元芳立刻道:“长陵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妖言惑众之语,怎是顺合天意?”此番新帝登基,封赐百官,周庭被封赐为侯爵,倒是让林元芳一干人心中很不舒坦,此时听得周庭话中有漏洞,林元芳立刻出手。

    定武却是抬起手,示意林元芳不要多言,林元芳只能止口,周庭肃然道:“圣上,此秦非彼秦,此楚亦非彼楚,可是臣斗胆直言,这些年来,朝廷赋税沉重,百姓生活的十分艰辛,而且……!”说到此处,却还是有些犹豫,并没有说下去。

    他虽然是当下少数几个敢于直谏的大臣,但是有些话,却还是有些忌讳。

    定武笑道:“朕既然让你说,你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忌讳。你们也都记着,以后但凡与朕议事,有什么话,畅所欲言,即使说错了,朕也绝不会怪责。在朕面前敢于直言,那才是一心为朝廷……你们虽是朕的大臣,但是朕却视你们为手足……!”温和一笑,看向周庭,道:“长陵侯,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帝在位之时,一心想要长生不老,与当年的嬴政如出一辙,如果说此前天下百姓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如今楚欢打出‘亡秦必楚’的旗号,必然会让天下人将如今的时局与当初秦汉相提并论。当初的秦国,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天下义士群起反抗,楚欢这旗号打出来,便会让人觉得今日之秦国,与当年的秦国如出一撤。”

    众臣都是一惊,暗想这些话乃是天大避讳,做臣子的固然是绝不能提,却想不到定武竟然是如此坦然。

    “圣上……!”周庭神情凝重。

    定武道:“先帝的过错,朕很清楚,而留下的麻烦,也只能是朕来承担。楚欢很聪明,这支旗号打出来,不但让人对我大秦更是怨心,而且让他摇身一变,有了大义之名。”

    周廷道:“圣上所言极是,楚欢这一手,以今迎古,非同小可。自今而后,他以楚王之名,与我大秦相抗,在世人眼中,也就变得顺乎情理了。而且……而且当初秦国确实是败亡在楚国之手,如此一来,楚欢麾下将士的士气,更是大大增涨。”

    薛怀安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定武已经瞧见,问道:“薛爱卿想说什么?”

    “圣上,臣一直在奇怪,当真是天现异象,打出了那两句话?”薛怀安皱着眉头道:“臣总以为这其中有些蹊跷。”

    定武道:“到底是真是假,其实已经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此事已经有很多人去相信,而且他们或许还深信不疑……!”轻叹道:“区区天门道,装神弄鬼,便让百万之众俯首听命,如今他们亲眼看到天现异象,又如何能不相信?天下人,并没有你想的那般聪明。”

    林元芳道:“圣上,楚欢如今占据了通州和梁州,接下来必定还会继续向东而来,他既然称王,臣以为朝廷应该将其视为头号叛贼,重兵围剿。”

    “朕已经让冯破虏率领一万精骑支援西山。”定武道:“这支精骑,能征惯战,楚欢一时半会倒不敢轻举妄动。”

    马宏道:“圣上,乔明堂兵败通州,西山精锐全军覆没,如此重罪,若不加以惩处,恐怕影响军心。而且一万精骑或可暂时能够守住西线,但是要剿灭楚欢,只怕还要继续增兵。”

    “如果继续往西山增兵,东边又该如何?”薛怀安道:“最近一阵子,辽东军已经停止继续向青天王进攻,这中间必有蹊跷,不可不防。”

    定武微微颔首,嘴上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想到了派往高丽的沈客秋。

    沈客秋在登基大典之后,便即启程前往高丽,寻求与高丽的联盟,在定武心中,楚欢自然是虎狼之辈,但是近在河西东边的辽东军,更是定武的心头之患。

    河西步骑兵有三四万之众,再加上两万夷蛮精骑,定武在河西尚有五六万兵马,此外已经下令湖津道梅陇征募兵马,湖津道如今也已经征召了上万之众,虽然兵力雄厚,但是辽东赤练电却是牵制了河西的主力兵马。

    定武为了防止辽东军突然西进,早已经将河西的主力兵马调集到河西与辽东交界一线,占据各处要点,以防守为主。

    他很清楚,辽东光骑兵就有近五万之众,此外还有庞大的步卒,兵力之雄厚,战力之强悍,那是远在河西军之上。

    好在河西东部地势险要,山岭众多,而且河西郡扼守住了关隘要道,辽东军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想要攻入已经严密防守的河西道,并不容易,而定武当然也不可能在目前的形势下,挥师东进,主动去进攻辽东道。

    对定武来说,南方遍处都是天门道众,乱作一团,在北方稳固之前,自然不会急切的去收复南方。

    而北方的威胁,除了西北的楚欢和辽东的赤练电,并没有足以对秦国形成威胁的敌手,秦国实际上还是控制着北方大片的土地,无论是西山道、安邑道,还是河西道与湖津道,都在秦国的势力范围之内。

    定武自然清楚,当前形势下,秦国不能急,反倒是要缓而图之。

    在他的计划之中,以西谷关困死西北楚欢,布防重兵在东线,阻挡辽东军西进,只要顺利施行,那么以河西为重心,励精图治,缓和民心,积攒实力。

    辽东道虽然兵强马壮,可是赤练电毕竟只有辽东一道之地,当初辽东能够变成庞然大物,拥有精兵强将,无非是其防务高丽,朝廷给予了极大的支持,甚至以吉平仓作为辽东军的供给给养,这才能够让辽东军养的膘肥马壮。

    如今秦国不可能再给予辽东任何支援,仅靠辽东一道的资源,长期维持数目庞大的军队,自然是极其困难。

    而且河北青天王势力向东蔓延,与辽东军势若水火,定武坐山观虎斗,扼守要害,坐视辽东与青天王互相消耗。

    时间拖得越长,无论是对西北还是辽东,都是极为不利,等到时机成熟,秦国实力强大起来,而楚欢和赤练电实力衰弱之后,定武再猛出重拳,一统北方,继而南进,定点乾坤,秦国自然可以振兴。

    定武谋划的十分周全,可是万没有想到,楚欢竟然以迅雷之势破关而出,这就完全打乱了秦国的既定部署。

    第一八零九章 借贼为兵

    西谷关陷落。

    西山兵败,通州陷落。

    梁州陷落。

    楚欢称王。

    从西线连续不断传来的噩耗,自然是让定武很难高兴起来,好在他早早派出了一万精骑增强西线战力,一时半刻,楚欢倒也不至于所向披靡。

    对秦国的臣子们来说,楚欢的动作,已经对秦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反观东线赤练电,最近一段时间,辽东方面就宛若偃旗息鼓一般,不但停止了对河北青天王的步步紧逼,而且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辽东军有西进河西的意图。

    这让秦国群臣十分诧异,可是却也让定武心生警惕。

    虽然朝中得知楚欢称王后,大多数臣子都上谏抽调主力往西线平剿楚欢,但是定武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当年秦国南征北战之时,定武便是从行伍之中走出来,帝国的四大名将,他先后跟随赤练电和雷孤衡浴血疆场,不但获益良多,而且也对这些人的性情有几分了解。

    赤练电素来沉默寡言,往往不轻易出手,可是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之势。

    正因为对赤练电的了解,东线的平静,反倒是让定武异常的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他看来,赤练电很有可能是在酝酿着极大的阴谋,辽东越平静,很有可能预示着接下来的动作越凌厉。

    一旦从东线调走主力,削弱了东线的防守,而西线与楚欢陷入胶着状态,那么秦国将很可能陷入两线作战的局面,这当然不是定武愿意看到的。

    他其实也很清楚,楚欢连连取胜,但是后劲不足,想要再次发动一场大规模战役,必然还需要一段时间休整。

    他现在倒是期盼沈客秋前往高丽,真的能够说服高丽王出兵辽东,只要高丽王真的出动高丽兵马,那么辽东军便将受到高丽王牵制。

    对定武来说,高丽只不过是他的利用工具,虽然暗地结盟,但是高丽只要出兵,战争一起,无论是高丽还是辽东,都只能生死相搏,战争可以由人开始,可是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有时候却不是人能够阻止。

    一旦局面真的如此,定武当然不会真的出兵与高丽两路夹击辽东,他甚至想过,如果高丽真的被绑进战车,那么自己便可派人暗中与赤练电达成协议,辽东大可放心与高丽一决雌雄,而秦国也将借着辽东被高丽牵制的时机,调动所有力量,对楚欢发起全面战争。

    以秦国目下的实力,与辽东决一雌雄,胜算不大,但是与西北楚欢一决胜负,定武却是很有自信。

    在他的计划之中,本就是想要解决西面的威胁,在全力以赴对付东边。

    此时几名大臣谏言要往西线即刻增兵,定武自然不会因为几名大臣的慷慨言辞便即意气用事。

    他现在只希望沈客秋不辱使命,高丽尽快出兵,只要高丽越过棒子山,秦国便可以立刻从东线抽调兵马,但是在此之前,却绝不会轻举妄动。

    “袁崇尚那边如何?”定武沉吟片刻,终于道:“朕令他在安邑囤积钱粮,征募兵马,如今办得怎样?”

    马宏忙道:“启禀圣上,袁崇尚整合了安邑兵马,如今也有万余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袁崇尚派人来报,安邑那边出现了几股匪类,十分猖獗,眼见已经是秋收时节,那帮匪患四处为乱,搅得安邑不得安宁,袁崇尚只能调集兵马围剿。”马宏道:“安邑的官兵,大半都调往各处剿匪,朝廷给了袁崇尚旨意,令他要在安邑囤积足够的粮食,所以在秋收之前,安邑官兵要调往各处护粮,袁崇尚的意思,他手中的兵马要护住安邑各州的粮食都有些紧张,在秋收之前,不能轻易调动兵马。”

    定武微皱眉头,周庭道:“圣上,袁崇尚所请,倒也是合情合理。北方各道,安邑是产粮要地,听说今年安邑风调雨顺,粮食的长势也是不错,眼见便要秋收,应该是个丰收季节,留兵驻守,护卫盗匪抢粮,却也十分重要。”

    “正是如此。”薛怀安也道:“圣上,陈扬仓的储粮,一直以来,主要就是来自于安邑,安邑如今也是朝廷手中的存粮之地,其兵马不好轻易调动。”

    其实众人也都清楚,河西军五万主力,近三万都已经往东线调过去,而前不久又调派一万精骑驰援西山,定武手中目下仅剩一万兵马,连上几千禁卫军,兵力算不得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