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入座的时候身边两个位置还是空的,她正疑惑,很快就有一双俊男美女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显然是认识聂维扬的,不过她看着他们也觉得脸熟。
聂维扬在一旁介绍:“佑宝,这是我好友时乾,这位是他的未婚妻阮澄。”又拉着佑宝对他们说,“她是我的……朋友,叫程佑宝。”
他后面那个停顿有些意味深长,盛时乾和阮澄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到程佑宝身上。
程佑宝被看得不好意思,腼腆地说:“你们好。”又抬眸好奇地往他们那儿瞟去。
他们含着笑打招呼:“你好。”
程佑宝看到阮澄手上戴着订婚戒指,记忆一下子跑回来,她不就是上次在度假村订婚的阮澈的妹妹?这世界真小啊。
她稍微有些惊讶,还愣在原地,阮澄反而很熟络地拉着她问:“你怎么跟聂叔叔在一起的啊?他这人很古板的,跟我们有代沟……”
“啊?”程佑宝一时反应不过来。
聂叔叔?她还真敢讲,聂维扬嘛,古板倒不至于,腹黑是太超过,而且他们也没在一起,不过她敢没说出口。
她偷瞄了聂维扬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眯眯地说:“阮阮,你叫我叔叔不打紧,不过时乾也得叫我叔叔才行,不然我就亏了。”
“阮阮!”果然,盛时乾警告似的抿了抿唇。
阮澄才不理会他们的威胁,小眼神一挑,直接把程佑宝拉到位子坐下聊了起来,两个女孩子年岁差不多,谈话也觉得投缘,便不再管身边的男人如何如何。
不过很快的音乐会就正式开始了。
全场的大灯都聚焦在台上,观众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久石让先生出场。
久石让从容地走到台前鞠躬致谢,掌声依然接连不断,然后他转身,举起指挥棒示意,全场灯光暗了下来,一瞬间安静了。
中央的大屏幕,是配合演出的宫崎骏动画剪辑。
震撼人心的音乐配上熟悉的充满童趣的画面,一幕幕剧情,一首首经典在久石让的指尖流泻到观众的心里。《风之谷》《龙猫》《天空之城》《千与千寻》……仿佛让人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儿时。
程佑宝尤其喜欢天空之城,小时候看着那高悬在云上的城市就觉得神奇,还咿咿呀呀地学着哼片子里的歌曲,等到长大了,却向往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或者说,是怀念记忆中的美好。
这是一场听了会让人感动得想哭的音乐会。
程佑宝悄悄抹了眼泪,转过头看去,发现阮澄也感动得一抽一噎的,盛时乾给她递了纸巾,她却直接就着他的袖子擦了擦,而他竟一点不在意,只是揉揉她的头发,一脸宠溺地安抚着。
倩倩说过,这个盛时乾是把阮澄爱到骨子里了。她从前只是半信半疑,权当高干们的八卦来听,现在看却认为比之传言,实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佑宝还在出神,感觉到有人碰碰她的手,她低头仔细看,聂维扬把一方崭新的手帕放在她手里。
见她愣愣的也不攥紧,他索性直接拿着手帕,轻轻替她把眼角的泪都拭去,几不可闻地叹气:“这也能哭,真是傻丫头。”他的表情很柔软,仿佛能把人给融化了,这是一种男人心疼女人的情感表露。
程佑宝没胆回看他,脸上的热度一直持续到音乐会结束。
稍晚,盛时乾将一张有久石让和宫崎骏签名的绝版专辑递给了聂维扬,并淡淡微笑着:“老伍他们想约下周日打球,你时间能空出来么?”
“他们上次还没输够?”聂维扬的语气是鲜少的张扬,嘴唇上扬起弧度,“正好,再挫一挫他们的牛脾气。”
“那就这样定了,其他的我来安排。阮阮好像有点发烧,我先带她回去,回见。”
本来两个小姑娘还聊得热火朝天,盛时乾说完就直接半拉半抱着阮澄走了。
程佑宝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哼唧着:“大男子主义!阮阮又不是宠物,还任他提来拿去?”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聂维扬好气又好笑:“你还不知道,他只是太紧张阮阮罢了。”
看来阮澄没少在她面前说盛时乾的坏话,不过说来也奇怪,阮澄的性格一直很孤僻,轻易不和人交朋友的,现在看似乎很喜欢佑宝呢。
他垂眸认真看了看她,可能因为在室内,闷得她粉嫩的脸红扑扑的,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确,这单纯的小丫头想不招人喜欢都难。
程佑宝却只盯着他手里的专辑垂涎:“那个……是不是给我的?”
聂维扬点点头,把专辑递给她,可是还没到她手里他又收了回来,半眯着眼问:“你好像说过不喜欢欠人人情的?”
“有、有吗?”程佑宝尴尬地咧开嘴傻笑。
“上回是谁非得请我吃饭,还带了一大叠现钞去的?我请你听音乐会,还拿到签名专辑,你拿什么还我?”
一个大男人这么压迫一个女孩子似乎有失风度,不过她对他总是退避三舍,他不使些手段还真成不了事,谁叫她真让他上心了。
“这个……呃……”程佑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想怎么样?”
他想了一下,缓缓地开口:“要不,下周你来当我的啦啦队?”
程佑宝一怔,想拒绝吧,又舍不得那张带签名的专辑,答应吧,又觉得不对劲。
聂维扬舒展着眉宇:“有这么难决定吗?就当去捧我当场吧,况且阮阮也去给时乾加油的,你们正好有伴,不好么?”
聂维扬一向主导强势惯了,语气突然这么婉转诚恳,又有诱饵在手,程佑宝发现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了。
去就去吧,看球赛而已,总不至于奔到狼窝虎穴吧?
嗯,她还有宝宝流星拳。
冰球
音乐会过后程佑宝就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考试周,要不是聂维扬发短信来提醒明天到学校接她去滑冰馆,她都几乎忘了自己还欠了这么一笔“债”。
她的运动神经不发达,除了上体育课外基本都不爱运动,所以翻箱倒柜才找着那么一身黑不溜秋的运动服,上面还印有中文系庆典的标志,是人手一套的系服,样式和中文一样古老深沉。
所以第二天早上碰面时,聂维扬看她这么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程佑宝扯扯宽大得不合身的衣服,冷着脸不说话。
现在她也不怎么怕他了,不高兴也全写脸上,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任谁都知道她在生气。
她自己还没察觉,不过聂维扬却乐于见到这样的改变。
聂维扬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无奈地收了笑容:“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笑话你,成不?”
程佑宝又傲气地哼了一声,勉强原谅他了。
聂维扬带她去了一个滑冰馆,没想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馆很空旷开阔,说话都有回音,雪白的冰面带来丝丝的寒意。
程佑宝疑惑地问:“我们是不是来早了?怎么没人的?”
“我们今天包场打比赛,自然没别人,而且现在离球赛开始时间还早,我想先热热身,还可以顺便教你溜溜冰,你想不想学?”
程佑宝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嘀咕着:“现在学晚啦,又不能滑得跟申雪赵宏博那样好看……”说完又觉得自己的比喻不太对,人家申雪赵宏博是夫妻啊!她和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聂维扬扑哧一笑,慵懒地说:“一口吃不下大象,他们都练了多少年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学会后会很喜欢的。”他拧了下她的鼻尖,循循善诱着,“要不要学一下?小丫头。”
他发现自己最近的笑容比过去那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这丫头实在是个开心果,高兴也好使性子也好,并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让人想倾其一切地想逗她笑对她好。
程佑宝避开他的手,哼哼说:“我才不是小丫头,我都快二十了,学就学,谁怕谁啊?”
真是激不得的性子,不过才二十岁……聂维扬敛眸失笑,甚至有些懊恼她怎么这么小,若是再年长几岁就好了……也不是,这样守着一个人成长似乎也不是坏事,也许时乾也是因为有他一样的想法,才那么宝贝着阮澄的吧?
一瞬间,他的表情有了不易察觉的动容,情愫在心里悄然疯长着。
后来看到程佑宝就这么直直地冲去滑冰场,他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说:“你打算就这么下去啊?”
程佑宝愣愣地回过头来,反问:“不然呢?”
他笑得无奈,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到更衣室:“咱们得换专业的装备啊!”
显然聂维扬早就有了打算,给她备好了新的滑冰服,冰鞋也一样是新的,程佑宝换好衣服出来,发现竟然很合身。
“这才对嘛。”聂维扬满意地点头,招招手让她到身边坐下,“你把脚伸出来。”
程佑宝一脸戒备:“你想干什么?”
“放心,卖你也不挑这时候,我替你换鞋。”聂维扬说着就半跪半蹲下来。
他的举动让程佑宝惊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还有那样的身份地位,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做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超乎她的想象。她下意识把双腿收得更紧,糯糯地坚持着:“我自己穿就好了。”
聂维扬把有点复杂的冰鞋搁在她跟前,微笑着问:“你确定你会穿?”
趁着她被问倒的当下,聂维扬已经把她的球鞋脱下,握着她的脚说:“你穿37码的对吧?”
程佑宝点点头,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聂维扬了然地笑了笑,麻利地替她穿好有些重的冰鞋。
程佑宝愣了愣。
因为她是初学,所以他特意把前面的鞋带松点后面的紧一些方便固定脚腕,护膝也不忘给她戴上。
接着聂维扬让她坐一旁等一会儿,他自己也换好了装备,才把她扶起来手把手地教着。
站在冰刀上的不踏实感让程佑宝心惊肉跳的,几乎不会走路,很难平衡身体。聂维扬正对着她,耐心教她动作:“来,你稍微弯一下身体,放低重心平稳压在刀刃上,对,双脚往外成小八字……”他慢慢地带着她在外场走。
可程佑宝一时还意会不到要领,只歪歪扭扭地被动挪着,而且好几次都快要摔倒,聂维扬又说:“站不稳就往我身上靠,有我在别怕,千万别往后倒,会伤到尾骨的。”
往他身上靠,摔倒了也是倒在他身上,伤不着她。
他的话让程佑宝有些小感动,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的表情特认真,她也收起心思认真学起来。
练了十来分钟,程佑宝已经累得腿软站不稳了,聂维扬有些心疼,心想自己会不会太勉强了她?滑冰是他个人的爱好而已,也不必非要她也跟着喜欢。
他扶她坐好,把冰鞋脱掉,细心地帮她放松小腿,程佑宝脸红红的觉得很不好意思,偏偏他的手很大很暖和,动作也很轻柔,可以令她紧绷的肌肉舒缓了不少。
“要不还是别学了……”聂维扬突然说了一句。
程佑宝眼神暗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我太笨了?”
他按摩着她的脚腕,答道:“没,我是担心你觉得辛苦,要学好滑冰可不容易,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苦日子还在后头……”他是自小就开始玩滑冰,在冰上摔摸滚打,今日这儿青了明儿那里淤了都是常事儿,可要让他看着她受这些罪却是舍不得的。
他一怔,怎么就用到了“舍不得”这三个字的?
他抬眸看着程佑宝,发现她也认真地瞅着自己,眼睛黑溜溜的特可人。
“我以前听人家说,学会滑冰后在冰面上滑行时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急速快感,那是不一样的冰上世界,对不对?”
“对啊。”聂维扬赞同的点点头。
程佑宝眼睛微亮,用力握拳:“那我可要继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