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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恪昭媛也苦啊,她与丁氏联络多年,若是不为丁氏出面保命,那丁氏鱼死网破将她的一些事情也披露出来,下场只会更惨。

    荀王妃这时机挑的极好,太后正愁没把柄整治贺氏呢,当即靠着物证,信纸,定了恪昭媛的罪!“贺氏这昭媛的位子,不做也罢了,念在四皇子和皇长孙的份儿上,贬为——正五品,才人吧。”

    恪昭媛还做着美梦,想着皇长孙出世,自己便是皇贵妃副后了,自此扬威宫里,谁人敢欺?就是苏修仪见了她也要乖乖的行礼。谁知太后一道旨意,她便成了才人?

    比当年的苏美人还要低一品!

    “不,太后为何……这是假的!”恪昭媛恨恨看着来宣旨的秦嬷嬷,“皇长孙刚刚降生,那是我儿,我儿的皇长孙,太后不会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秦嬷嬷冷淡道:“恪才人,太后娘娘还说了,给您恪字封号,是要您恪守规矩,谨言慎行,您可千万别忘了。手伸的太长,太后娘娘不介意帮您砍掉。”

    恪才人,贺氏一抖,却仍旧强撑镇定:“什么手,你说什么,本宫不知道,本宫要见皇上!”

    “荀王妃已然告进了宫里,这事儿就算是皇上知道,您也没什么好下场。”秦嬷嬷是太后身边人,以前对贺氏便不假辞色,如今更不会有什么好脸,“瑞王府的事儿,您也敢插手,当太后娘娘不在了吗?就是太后娘娘不管,也有皇后娘娘,公主郡主,你不过一个昭媛,凭什么与王妃平起平坐?”

    恪昭媛信中,还将自己当做当年的贵妃,对荀王妃态度极其不恭敬。

    若她是贵妃,荀王妃便也忍耐一二,只是当时恪昭媛,仅仅是九嫔之一罢了。而荀王妃虽为继室,却是正儿八经王妃娘娘。

    “荀王妃,她竟敢……”恪才人恨得眼珠子都要冒火了,“你说此事皇上不知道是不是,我要见皇上,此事我可以解释!”

    “皇上没空料理后宫的事儿,交太后处置了,如今贬斥份位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皇上也不会违逆太后娘娘的。恪才人,接旨吧,别让太后娘娘再把你的封号也给抹了,那便不好看了。”秦嬷嬷说的没错,皇帝是孝顺的,况且天下人看着,他也必须孝顺。

    太后贬斥嫔妃罢了,即使这个人是贺氏,是皇帝曾经爱过的贺氏,也得不到皇帝什么话,顶多安慰她日后找时机升回来。

    可是……才人……只比宝林高了一级。以往她的那些对头,一跃都成了她必须要行礼参拜的对象,贺氏心意如何能平!

    再不平,也不能不咽下这口气,秦嬷嬷说了,褫夺封号,若是如此,贺氏就算是丢了大人了。有皇长孙在,她的封号,她的贵妃、皇贵妃位,迟早会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出嫁与合离

    恪才人如今只是才人,做不得一宫主位,太后让她暂且移居景福宫偏殿。此刻她说出的话,也被宫人变着法儿的卖了出去。

    太后垂眼冷冷一笑,“是吗,她说景豫的称号与景福宫重了个字儿?”

    是她如今太过慈爱,太过好欺了吗?

    荀王妃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景豫郡主特意教导的话:“儿媳实在不知,丁氏哪里宝贝了,居然惹得宫里贵人也要护着,她二人说起来是没什么牵扯的,怎么……”

    至于这牵扯,自然就留给太后来查了。

    “秦嬷嬷。”

    “老奴在,太后您吩咐。”

    “贺氏还不知道,皇长孙的事儿吧。派人悄悄地告诉她,先告诉她,孩子如今记在了张氏名下,其余的一个字都别让她打听到。”

    秦嬷嬷恭敬道:“老奴这便去做。”

    或许是皇帝回忆起了当初如何宠爱的贺氏,与贺氏如何同甘共苦,破天荒的没去苏修仪处,反而是去了景福宫。只是皇帝一开始去了主殿,看见没人还有些不适应,这才想起来,贺氏成了才人。

    “一应的用度,别委屈了她,孙秀,你去安排。虽然是才人分位,但是按着妃……罢了,按着婕妤给她。”皇帝脚步还没到偏殿,命令已然下去了。

    奴才们一见如此,暗暗警惕起来,看模样这位主子虽然被太后厌恶,但是还是得皇上爱宠的。

    恪才人正在抹泪,皇帝现在不知道为何,是苏修仪看习惯了,还是宫里新进的美人们鲜妍面容看的久了。恪才人这半老徐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居然让皇帝有些厌恶。

    皇帝道:“爱妃哭什么?”

    恪才人不可置信般回过头,皇帝站在门边刚要跨进来,以为她是为份位伤心,谁知道恪才人劈头盖脸便是一句:“皇上为何!皇长孙乃是嫡子长孙!怎可记在侧妃张氏名下,张氏,张氏是个妾室,是妾啊皇上!”

    “皇长孙,就是张氏所出。林念笙怀的那个女孩儿,生下来便夭折了。”皇帝凝眉,还是跨进了偏殿大门,孙秀见状遣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

    “不可能!张氏从未有孕,皇上是怕皇长孙威胁太子地位吗?”恪才人站起身,双眼含泪定定看向皇帝。

    “皇长孙,为何会威胁太子地位。”皇帝神情越发莫测。

    可是恪才人满心都在听到那两个宫女谈话内容上,道,“难道不是吗?皇长孙多么金贵……”

    “也不过是庶子所出嫡子,对太子有何威胁呢?”皇帝第一次如此品评四皇子,以往他绝不会在贺氏和四皇子面前提起什么嫡庶,可是而今,却觉得该区分再清楚一些。“张氏是妾,你呢?贺氏你当年在府里,也不过是个侧妃,何必瞧不起谁呢。朕乏了,今日便不留你这儿了,你最近也不要见老四,省的朕好好一个儿子被你教唆坏了!”

    皇帝拂袖而去,怒气蓬勃,恪才人却依旧追着叫喊:“皇上这是何意!皇上,皇长孙……”

    剩下的话没说完,早就被孙秀让人堵着嘴带回去了,不然皇家刚掩下去的丑闻,又要被翻起来。

    “皇长孙……皇长孙是……是嫡子啊!”恪才人被重重宫门关紧,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跪在地上,绫罗绸缎钗环首饰狼狈散落,妆容被泪水花了,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就是这一句。

    宫宇深广,谁会听她这一句呢?

    张侧妃不论其他人眼光,每日倒是兢兢业业的养孩子。皇长孙还没赐名,她便起了个小名儿,叫明月奴。

    这名字偏女气,但是张侧妃也听乳母说过,男孩儿取女名有好处,她只希望她的小月亮,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连四皇子听了,也哭笑不得,“古有诗人,钟爱明月,写诗无数,给女儿取名明月奴,你又不写诗。”

    “您不知道,这孩子啊,我等了他一天。说真的,妾身比您还紧张呢。那时候,我看着月亮,就想。无论皇子妃做了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上天明月一定要护佑他平安降生。这可是您的孩子呢。”张侧妃抱着孩子,母性光辉远远赛过林念笙。

    饶是四皇子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的耻辱,也不由感动的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孩子早产,最近被喂养的好了一些,眼睛黑亮,只是双腿无力,长相倒是无妨,看着也是玉雪可爱。四皇子不由叹气:“可惜啊,要是腿……”

    “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这孩子自己受苦,却是对您有好处的。”

    “哦?”四皇子听张侧妃这话,眉头一挑,“说说,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若是身子健全,太子难道不会提防吗?如今按妾身看来,皇上和太后对您,已然是有了几分谅解之心。若是有契机立下功劳,重返朝堂,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啊。”张侧妃如何会做什么蠢事呢,她既然养了这孩子,就不会让四皇子因此疏远自己。她要让四皇子重视此子,却不是林念笙所出!

    四皇子思索了一会儿,“嘶”的倒吸一口气,恍然大悟:“有道理,父皇向来疼爱我,如今我长子如此,父皇如何不会心疼呢?”

    “是啊,所以这孩子,虽说有些不足,可是日后您难道还照顾不了我们母子二人?”张侧妃含笑看的四皇子心内火热一片,仿佛美好远景,就在眼前。

    二人自说话,不提。

    却说荀王妃,她一状将恪昭媛告成了才人,宗亲夫人对她更为热络许多。

    她最近却没空去参与什么聚会,朱承宛与朱承清出嫁日子,就在眼前了。忠勤伯府的人已然进了京城,只等带走朱承宛便好了。朱承清却复杂许多,津北侯夫人极其重视,时不时就要来拜访商讨亲事细节。

    太后与皇上,为了安抚荀王妃,将朱承清记在荀王妃名下,封了个郡君。荀王妃有了个郡君闺女,虽然年纪大不了多少,面子却足够了。荀家门庭若市,只是荀夫人心肠哭断,也没将大女儿哭回府。

    荀佩每日都要看望一下荀蓉,告诉她自己如今过的有多好。“姐姐不知道,王爷宠爱,什么好东西,都让我先挑,府里的权,也没人争抢。我如今过的有多舒服,就有多恨当初自己的愚蠢。我当你是我的亲姐姐,一心为了我好,可是呢?”

    “你耽误姐夫治病时机,居然就是为了进王府与我争宠?”

    “成王败寇,如是而已。”荀蓉已然麻木了,她的伤好了,却被软禁在这院子里,片刻都没自由,还要忍受奴才们的白眼、谩骂、欺辱。

    荀佩不会为她出头,本来这些下人们的事儿,就是荀佩默许的,“还有个事儿要与姐姐说,婉和县君如今是我的亲女儿,哦,如今是郡君了。前几日,家中弟弟过来,她还称之舅舅呢,郡主更是宽和。”

    “姐姐,我如今过得这么好,你却如此,妹妹心里不舍啊。”荀佩眉梢眼角都是得意,欣喜。

    “我劝妹妹,莫要太过分。”

    “姐姐劝我莫要过分?姐姐觉得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吗?”荀佩冷眼看她,“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不然你这条命,我便拿去了,娘再怎么哭也没用。”

    荀佩说完便走了,继续操劳女儿婚事。

    转眼数日,便是朱承清,婉和县君出嫁之日。

    目光全数聚集在津北侯府与瑞亲王府上,百姓们不会在乎,被一架马车就接走了的朱承宛。

    城外仿佛还能听见城里热闹的喜乐声,朱承清郡君的礼服赶制出来,即使匆促,也比朱承宛身上的嫁衣精致数倍。更何况朱承清今日也一改虚弱之色,眉眼清秀,被如火嫁衣衬得生动鲜艳。

    朱承宛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奔赴人生未知的未来,蜀中,多远的地方啊。

    嫁一个陌生人,只有几箱嫁妆,自己连个封号都没有。

    她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车外骑马男子前来,道:“小姐何事?”这是忠勤伯府的大公子,她未来夫婿,相貌堂堂,身姿也挺拔,只是比起津北侯府二公子来,到底不如。

    朱承宛道:“大公子,恕我唐突,可否予我笔墨纸砚,我想给妹妹们写一封信。”

    忠勤伯府大公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却顾着这还是京城之地,给了朱承宛想要的东西。

    朱承宛就在马车里,将就着写下一封书信,饱含忏悔,对朱承瑾与朱承清的歉疚。落下最后一笔,已是泣不成声。

    冬日京郊,杂草荒芜,朱承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城楼,这是她记忆里的京城,而她这辈子,也不一定回得来了。她这封书信,交给了忠勤伯府大公子,想要转交朱承瑾,忠勤伯府大公子当面应了,转头就将书信交给自己心腹下属:“烧了,嫁来我忠勤伯府,还与娘家诉苦不成?”

    那心腹愣了愣,却还是照做。

    朱承宛黯然离开了京城,诸位小姐争妍斗艳夫人勾心斗角的京城,扔个石头便能砸到王公贵族的京城,天下最繁华之处,京城,从此再无一个朱承宛。

    朱承清却是截然不同。

    朱承瑾这不是第一次看别人出嫁,但是可能是血缘亲情,她既是不舍,又欣喜。“姐姐要出嫁啦,以后若是二表哥欺负你……”

    朱承清扑哧一笑,“二公子是良善人,你以为都如同你一般?”

    “好啊,人还没到津北侯府,已经帮着表哥欺负我了。以后我也不叫你姐姐,叫表嫂得了。”

    姐妹二人私下低语,笑中含泪,总有一份依依不舍。外面鞭炮声起,放到三遍,朱承清便也要从王府离开了。

    朱承瑾紧紧握着朱承清手腕:“既是嫁给姨母家,我还是担心你,受了委屈便要与我说,姨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鞭炮声噼里啪啦热闹得很,朱承清也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什么小白兔。再说了,我好歹是个郡君吧。”

    “齐家亲戚也并非不好相处,只是总带有武人习气,总之还是在京城,日后还能多见到。”

    “好了,我的景豫郡主妹妹,”朱承清听着鞭炮响到了第二次,“日后你嫁去靖平侯府,我们相见的机会也多啊。”

    旁人要来将朱承清头上簪子扶正,朱承瑾起身道,“我来吧。”

    她手背肌肤如玉,细致将朱承清头上歪了的金簪抽出一些扶正了再插好,感叹道:“姐姐以后一定要与表哥白头偕老。”

    “郡主尊口都开了,郡君定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前来道喜的人恭贺声一茬接着一茬,冲散了二人惜别之情。

    “是啊,咱们婉和郡君身份尊贵,还又是个美人儿,配上津北侯府二公子,夫妻二人定然是琴瑟和鸣!”

    鞭炮声第三次响,奴婢们道:“主子,主子盖头快遮上,出门了!”

    津北侯府二公子齐行思骑坐马上,喜服在身,笑意温温难掩喜庆之色,朱承瑾亲手将姐姐送到了轿子里,仰头看着马上的二表哥,道:“表哥,我可把姐姐交给你了。”

    “多谢表妹。”齐行思稳重的人,今日也是极好说话,对着表妹微微颔首,将瑞亲王府的婉和郡君娶回了家。其实他对朱承清印象并不是很深,只是当时王府见了面,觉得这女子虽然娇弱,却不是矫揉造作之辈,说话也条理清晰。

    他喜欢聪明人,懂事理的聪明人做妻子,做当家主母,又是母亲挑选的,他并无不满。

    朱承瑾与荀王妃道:“王妃娘娘,你有嫁女儿的感觉吗?”

    说实话,荀王妃没有,荀王妃也就这么说了。

    朱承瑾“啧”了一声,道,“我却有了这份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了,清姐姐出嫁了,我要进宫与皇祖母道喜,今日双喜临门。对了,刚才您说您去送宛姐姐出门,忠勤伯府大公子如何?”

    荀王妃笑道:“也是青年才俊,之所以不让你们去,不是怕她闹起来再难堪吗,只是郡主托我带的礼啊,一样不落全都给了宛小姐了。”

    “那便好,等她到了蜀中,也给一封家书过去,无论如何,王府是她娘家。”朱承瑾微微一笑,刚要动身去宫里,却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与崔然耳语几句。

    朱承瑾看在眼里,便没再动弹,崔然眉头一皱,过来与朱承瑾道:“郡主,苏家二小姐苏映芙,要与林天阔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