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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当然,除了林毓琦,人家不是来读书的,是来刷存在感的。

    中高级班学生嘴上时常挂着的几句话就是“初级班的小九都会,咱们怎能不会?!”

    “大老爷夸小九的字写得有风骨!”

    “他们说小九已经能破题做文章!”

    “那天我看林重阳在和二叔聊乡试的题目!!”

    林重阳听到他们这么说都大呼冤枉,自己又不傻,还没过童生试,去看什么乡试题目,再说自己也没那么爱现去跟林毓隽比比划划吧。

    他们也太能给自己扣大帽子了。

    那天分明就是林承润和韩兴比试射箭以后不分胜负,两人互不服气,回来继续五子棋杀得难分难解。他觉得无聊就和林承恩去林毓隽那里看看有没有好处可捞——收集信笺、墨碇之类的,林毓隽年轻豪爽,收集得多,散出去的也多。自从知道他这个脾气之后,林重阳自然不会错过,每每都能收来好些不错的存起来。

    林承润和韩兴对这个不感兴趣,林承恩则跟着他闷声发财,他也自然见者有份。

    因为林重阳一直帮着沈之仪选文章,选了以后还要点评给他爹开小灶,顺便林承泽、林毓熙、林毓贞等人也跟着受益,一来二去的林毓隽等人自然也知道了。

    林毓隽那次就说要考考他们,说了个题目让他们破题,他因为看了太多时文程文,这些东西和他学的融会贯通以后,好比在脑子里安个cpu,自己有了语感,题目在脑子里一过,破题就应运而生。

    他不过随口说了一下,林毓隽居然大加赞赏,书僮出去嘚吧嘚吧一通,就传成那样了。对于他来说破题不是问题,如何能够在数百上千的考生里脱颖而出才是他一直考虑的。

    至于林重阳写字有风骨,那还不是拜大爷爷所赐!

    说起来林重阳都泪目,四人小组,就他独受此折磨——各种花式虐、练字。

    他每天都要蘸水在墙上写一篇文章,不管是自己写还是背诵,反正一口气要写够两百个字。

    这就完了?当然没那么容易。

    墙上写完,还得地上写,地上写完再落实到纸上写。

    林重阳一直都坚持练字,加上现在又习武,体力好了很多,可大爷爷的强度还是让他吃不消。前世的苦练在这时候看来简直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所以他为了轻松点,左右开弓想糊弄林中和,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来精。

    没两天林中和就识破他的左右开弓,看似夸奖实则敲打,最后又来了一个“我为你好”的惩罚,每天都要左右开弓练字!

    不过林中和好歹比亲爷爷还亲,知道他练字累,也怕他因为过早大强度练字导致手腕、手指变形,每天练字后,都会让丫头给他准备药水泡手。方子还是以前的方子,不过丫头换人了,因为春红管不住林重阳,两句好话春红就什么都听他的。

    新换的丫头也够调皮的,除了督促林重阳泡药浴,偶尔自己往里加点什么牛乳、精油的,把林重阳一双小手泡得柔柔嫩嫩的,简直……

    林重阳说过很多次,抗议她乱加别的材料。

    那丫头还理直气壮,说什么,“小少爷,这个您就不知道了吧,都说男人手如绵有福气做大官。奴婢给您泡得绵绵的,保管做最大的官。”

    晕……这都能扯一起。

    不过林重阳拗不过那丫头,毕竟她有大老爷的“圣旨”,说摁盆里就摁盆里,不泡足时间都不行。

    他只好一边泡药浴一边背书,反正也不耽误时间。不过他还是蛮怕自己的手被折腾得太过分,以后出门难免会被人笑。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他们每日一起上课、练箭,友谊也在日常的相处中建立起来。

    八月的时候,林毓锋和林毓隽几个林家子弟去参加了乡试。林毓锋之前失败过两次,林毓隽也是第二次参加,之前那次因为分到臭号直接放弃,这一次否极泰来分到老号。

    双喜临门,兄弟俩一起中举!

    这可是大喜事,老太太直接发话要好好庆祝,摆酒宴客、请戏班子热闹了好几天。

    除了林家的亲朋,来的全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林大秀等人也要去陪席,林毓隽甚至还想把林重阳也拉过去露露脸,好替侄子造造势。

    林重阳自己有分寸,有他爹露脸就够,他可不想去抢大伯三伯风头。

    不过事与愿违,他不想在大人堆里露脸,结果在脂粉堆里成了小红人。

    那天亲朋家来的女孩子多了一些,太太们也多,林重阳这样知礼又俊俏的男孩子自然就成了宝贝,被太太们各种稀罕,尤其有那么两三个太太,当时居然问大太太他定没定亲想结个娃娃亲!!!

    给林重阳吓得当时就跟着林承润和韩兴冲进黄豆地里灌田鼠玩去了,此后几天露露面问个好就跑出去野。看着自己这么粗野奔放,太太们应该会放过他吧。

    第76章 求饶、求救

    入冬, 树叶落尽, 视野辽阔。这日林重阳晌午下了课, 正要和小伙伴们去吃午饭就见秋枫迎上来。

    “秋枫怎么来了?”林承润生怕家里让他和韩兴回去好好练字,吓得就要拉着韩兴走。

    林重阳瞥了他们一眼, “怕什么啊, 必然不是找你们的。”

    秋枫是林大秀的书僮,虽然不陪读, 也算爹跟前的人, 自然是来找他的。

    果然, 秋枫行礼, 笑道:“小少爷,密州城里来人, 请小少爷回去一叙。”

    韩兴立刻道:“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林重阳道:“不是, 家里来人会找你的,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去看看。”

    既然爹没叫韩兴那就和他没关系, 不用回去。

    路上秋枫说是密州姓黄的人家。

    林重阳闻言笑道:“看来盈丰楼顶不住了。”

    秋枫不知道他说什么,林重阳却已经小跑着往西院去。

    前院是会见不熟客人的地方,一般在东厢。林重阳进来的时候,见两个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在那里, 他也不急着进去,先去后院找林大秀。

    “爹,是盈丰楼的人?”

    林大秀点点头,望着他道:“你自己处理, 还是要我出面?”

    盈丰楼的事情一直都是林重阳处理的,林大秀没有过问过,就如同郑老七的事情是林大秀处理的,林重阳也没多问一样。

    不过林重阳毕竟还小,有些事情不好出面。

    林重阳笑道:“当然要爹一起。”

    林大秀已经习惯出面刷脸的事情自己来,背后的事情儿子做,他起身和林重阳一起去了前院东厢。

    秋枫早就进去通报,“咱们少爷和小少爷来了。”

    屋里等着的两人立刻就起身行礼,恭敬道:“见过五少爷和小少爷。”

    两人自我介绍一下,原来是盈丰楼的大掌柜孟宪。

    林大秀落座,示意他坐,又让秋枫看茶。

    林重阳就站在林大秀身旁。

    孟掌柜先献上礼单,说是之前小少爷过生日,他们没来得及赶上,算是补上一份礼物。

    林大秀看也没看,道:“无功不受禄,孟掌柜还是有话说话吧。”

    他不假辞色,对孟掌柜一点也不客气,这也是林重阳告诉他的,不用和他们客气,这些奸商当初要吞他们的烧肉方子,如果让他们逮着机会,那当初父子俩就要倒霉,黄老板既然勾结了胥吏,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他事先不手软,自己报复也不手软,更何况自己报复得光明正大,正当竞争,还真是没什么好忌惮的。

    孟掌柜看人家不吃这一套,有些讪讪,只好将礼单放在桌上,开始打交情牌。

    “想当初我们少爷和林少爷也是挚友,交往多年。后来……”

    不等他说完,林大秀不耐地打断他,“孟掌柜,还是说正题吧。”

    当年对林大秀落井下石的其中一个就是他少东家黄毅,林大秀虽然不说,不代表会忘记,曾经要去找个营生,黄毅还说过“大秀,你要找营生啊,哈哈,林少爷还用找营生啊,怎么手头紧张啊,没事,你跟兄弟说嘛,兄弟怎么也得帮衬一下。你看我们酒楼怎么样,你过来帮忙招呼客人……”

    当时林大秀就和他翻脸,老死不相往来,那黄毅明里暗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风凉话呢。

    如今林大秀已经是童生,黄毅却依然是那纨绔子弟。

    后来酸菜方子、烧肉生意,两家又有了交集,但是却没有很好地修复关系。

    更来又有了方子春、黄小斌挑唆韩兴的事情,对林重阳来说这件事比谋夺方子还让人不齿。

    现在还说那点交情,林重阳觉得这孟掌柜要是这么蠢,怎么当掌柜的?

    要么就是实在没招,要么就是还有后手。

    果然那孟掌柜不套交情,而是开始说生意,说盈丰楼的营业额,曾经多么辉煌,以后也必然要如何如何,还想去府城省城开分店云云。

    林大秀蹙眉,不耐烦道:“孟掌柜,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孟掌柜擦擦汗,心里把黄老板骂了十七八遍,他们惹下的麻烦,结果却要自己来给他们擦屁股,前面也没保持关系,现在怎么打感情牌?

    感情牌没的打,怎么讲正题?

    孟掌柜笑道:“我们老板想把生意做大,感觉林少爷是做大事的人,合密州城,林少爷是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林重阳闻言,笑道:“黄老板这是在密州城做不下去了,打算拖我们林家下水不成?”

    被他一语中的,孟掌柜有些尴尬,却还是要维护酒楼,笑道:“小少爷言重,酒楼并不是做不下去,而是想扩大……”

    “孟掌柜,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说话自然也不针对你。我就实话实说吧,如果你们要扩大规模赚大钱,那是好事,赚大钱的好事,黄老板怎么可能想着要和别人分一杯羹,孟掌柜不要搞错,免得到时候被东家怪罪,那可得不偿失啊。”

    林重阳笑微微的,虽然说得不客气,却一点都没有讽刺的语气,反而似乎在提醒孟掌柜。

    出于好心而已。

    孟掌柜心里又将黄老板骂了一顿,可他有什么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只是一个掌柜的,靠着黄家这么多年,有了危机自然也要同舟共济才是。

    其实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之前悦宾楼突然人气爆满、同时城里多了很多百姓餐,那时候他就提醒黄老板,想让黄老板好好查查,早日想到解决办法,不管是破财还是合作,总之还有时间挽回,能够拯救盈丰楼。

    可那时候黄老板不听他的,还瞧不上百姓餐,后来感觉不对劲,又想和悦宾楼较劲。

    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功夫。

    最后还是从衙门得了一点点消息出来,他们得罪了人,人家之前不理会,现在这是要和他算总账呢。

    再仔细一考虑,虽然他黄老板得罪的人也不少,但是有能力要让他倒闭的估计还真是只有林家。

    他这一下子才急了眼,先去找赵一刀,可赵一刀直接就说这事儿还是让他去求林家。

    黄老板只骂赵一刀背信弃义,然后去求陆老板,毕竟之前韩家烧肉出事也是陆老板出面的,但是陆老板表示有心无力,不肯为他得罪林家,甚至连说合都不愿意出面。衙门就更不用说了,衙门的胥吏只有拿好处的,没有蹚浑水的。王县丞都不想蹚浑水,还跟他黄老板讲如果单单是一个人,哪怕他就是个秀才,也好办的,可人家是林家的人,不只是一个秀才,再说大家还都沾亲带故的,不好出面。

    黄老板就算想破财求人说合,也没人好说的。

    不仅如此,他之前求到了左家、宋家等门上,林中和早就隐隐约约地透了口风,这件事是四房的事情,他不插手。这个意思自然很明确,那就是不接受说合,要想解决问题,让黄老板自己找林大秀去。

    所以求来求去,竟然没有人肯出头。

    孟掌柜让他赶紧去林家告个罪,然后再求求情,林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说开了就好了。

    那知道黄老板宁愿去求悦宾楼高抬贵手,想让出一大部分利益来和悦宾楼和解,宋老板自然……婉拒了,表示酒楼不是一个人的,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