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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不多时就进来个身材曼妙的女郎,穿着绿地红花的缎面无袖旗袍,高跟儿鞋,头发烫卷,皮肤很白,手中拿着一只小皮包。这个女人就是王丽娜,不算高,脸上的妆容和曾经的曼璐一样,乌油油的两个眼圈儿,嫣红的面颊,脸上五颜六色妆很厚,远看效果不错,近看却是有点可怖的。这是因为舞女们工作环境的缘故,舞厅里灯光闪烁,好似舞台,为着将自己变得好看吸引客人,舞女们就画着大浓的舞台妆,这种习惯带到生活中来,可是不多。

    舞女们也不傻,但这个王丽娜……

    顾珍珍仔细一看,就看出王丽娜神思不属,满腹心事。又从对方腰身一扫,小腹很平坦,看不出痕迹。

    等佣人端上茶,房中就剩下顾珍珍和王丽娜。顾珍珍没去叙旧兜圈子,对曼璐做舞女的经历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上回就搪塞的很辛苦,再说一回肯定要露馅儿。

    “丽娜,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曼璐姐,我、我又怀上了。”王丽娜对怀孕的事儿倒是不避讳,这在舞女们身上都是也算是常态,尽管她们会很小心,可仍旧免不了倒霉一回。曼璐曾经就有过两次堕胎的经历,也是因此伤了身体,导致现旧病缠身,不能再生育。王丽娜难以启齿的话在后面,可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曼璐,毕竟现在曼璐嫁了有钱人,做了有钱的太太了。“曼璐姐,我手上没钱,你能不能借点儿钱给我?下个月领了薪水就还你。”

    顾珍珍却是反问:“你怀多久了?”

    “两个月。”

    顾珍珍盘算了一番可行性,就说:“丽娜,你总是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你家里那几个人都是吸血鬼,你赚再多钱也不够他们用的。要我说,你该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王丽娜以为她在显摆,苦笑道:“我哪有曼璐姐的好福气。”

    “你若是愿意,可以嫁给我们老爷。”顾珍珍终是说出这句话,不等王丽娜惊讶,她便悄声再细说一番,并承诺:“你想清楚,只要照我说的做,将来你生了儿子就是一辈子的倚靠。我别都不指望,只是怕将来老了没儿子倚靠,他又嫌弃不要我了,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我原本要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可你突然来找我,我觉得你也挺合适,只要能生儿子,我们老爷倒是不在乎出身。”说着又一叹:“实话与你说吧,我们老爷在乡下有个原配老婆,我也不过是个姨太太,如果你真嫁进来了,以后那乡下女人死了,谁是正房还不一定呢。你我姐妹一场,我帮你也不求别的,将来你儿子也得给我养老送终,也算是我没白帮你一场。”

    顾珍珍很狡猾,她没说这是她脱身的计划,而是说成寻求倚靠同盟,这样为利益谋划的私心,更符合人之常情,王丽娜的防备才会低。

    果然,王丽娜不可否认的动心了,毕竟祝鸿才很有钱呀,她如今最缺钱,有好日子过,谁又愿意去做舞女。但她也怕,总觉得顾曼璐在算计什么,哪怕再单纯的女孩子,做了几年舞女下来都能有些城府。

    王丽娜摸着肚子说道:“这又不是祝老爷的,我骗了他,万一被发现了……”

    “你蠢啊!谁说要留下这个孩子了?你只是拿这个孩子作为筹码,进入祝公馆,等这’孩子‘不小心流掉了,你再怀一个。我看你年轻,身体也好,怀孕没问题的。”顾珍珍天花乱坠的说了一通,将王丽娜蛊惑的晕头转向,一头栽进这个梦幻里走不出来了。

    为此,王丽娜从舞厅辞职,借着探病的名义住在了祝公馆,祝鸿才对这些一向不关心,哪怕女儿招娣接了来,也不见得上心,更别提亲近。招娣怯弱,怕祝鸿才,遵从周妈的教导喊顾珍珍“妈”,顾珍珍眉头一皱,招娣就吓得不敢上前。

    顾珍珍倒不会去难为个小女孩,却也不会白花时间在女孩子身上,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去管祝鸿才的女儿。

    这天祝鸿才醉醺醺的回来,顾珍珍亲自在厨房冲了一杯茶,让佣人送上去。祝鸿才喝了茶,倒头就睡。顾珍珍让佣人都下去,确认无人后,将王丽娜叫出来,二人合力将祝鸿才拖到隔壁房间,又脱衣服鞋袜,整个过程动作可不温柔,但祝鸿才睡的很死,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珍珍冷哼,她可是在茶水里下了足够分量的安眠药,管保祝鸿才一睡到天亮。

    昨完这些,顾珍珍又嘱咐王丽娜:“记得先前我们说好的,千万别处了纰漏。”

    “你放心,我都记得清楚呢。”这可是关系到一生富贵的大事,王丽娜可不敢大意。

    等到顾珍珍走后,王丽娜就脱得一丝不挂,躺倒了同样一丝不挂的祝鸿才身边。

    早上祝鸿才揉着发昏的脑袋醒过来,愣了愣,这里不是他的房间,怎么在客房里?再一看,房间里还隐约有香粉的味道,好像是王丽娜住在这儿。祝鸿才对王丽娜早先也认识,但不熟,王丽娜长的不是顶漂亮,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得知王丽娜住到家里,他也有些意外。又想到曼璐如今只能在家养病,估计是闷了,昔日的姐妹来聊聊天叙叙旧,也不算很奇怪。

    可人一坐起来,他就傻眼了。

    祝鸿才是个欢场老手,一看这衣被凌乱,一丝不挂,就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不禁拍了拍头,暗骂:真是醉昏了头了。这是他占便宜的事,之所以叹气,是怕曼璐知道了跟他闹。

    这时候已经快十点,祝鸿才来到楼下让周妈弄点东西吃,没一会儿顾珍珍也下来了。顾珍珍很少下楼来,特别是祝鸿才在家的时候,这次却不一样。顾珍珍先是问了佣人两句话,这才满腹狐疑又不满的嘟囔:“丽娜是怎么回事,住的好好儿的,突然一声不响的就走掉了。”

    祝鸿才随口敷衍道:“大概是家里有事吧。”

    顾珍珍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腊月的一天,祝鸿才被顾珍珍一个电话强制叫回家,祝鸿才本来很恼火,可当看到客厅的沙发里坐着王丽娜,顿时心虚。虽说祝鸿才一直自认为顾珍珍是不能生育而不管他在外花天酒地,可把对方请上门做客的姐妹给睡了,到底说不过去。特别是今天王丽娜突然登门,顾珍珍神色语气又很不对,这令祝鸿才悬心。

    祝鸿才陪笑道:“曼璐,这么急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你和丽娜是怎么回事?”顾珍珍做出一脸愤怒伤心,指着王丽娜道:“刚刚丽娜跑来跟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祝鸿才先是一惊,接着一喜,随后又满是质疑。毕竟王丽娜是做舞女的呀,什么客人都有,可不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虽盼儿子,却也不愿给别人养儿子。

    王丽娜头也没抬,身上罩着件灰色呢子大衣,似很拘谨:“祝先生,我也不要别的,我只想要点儿打胎养身体的钱。我先前因故离开了舞厅,没收入,实在没法子,不然也不能来找曼璐姐。”

    顾珍珍立刻表示反对:“孩子怎么能打掉……”

    “好!”谁知祝鸿才却是截断了她的话,翘起腿,一副无赖样儿的从钱包里摸出一叠纸钞往桌上一抛,说:“看来王小姐是个聪敏人,识时务。虽说不知你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但我既然睡了你,总不能白睡。一百块!拿钱走人!”

    “鸿才!”这个顾珍珍一开始设想的不一样,祝鸿才不是一直想要儿子吗?即使不信王丽娜肚子里的这个,但也有一定的可能,怎么就轻易要打掉?打掉了这个孩子,王丽娜就没了进入祝公馆的机会,那她还怎么脱身?

    “我祝鸿才的儿子可不是谁都能养。”祝鸿才这话已经说的很不客气。

    王丽娜涨红了脸,从没做过这种事,到底害怕,又见祝鸿才这个脾气,深怕捅破真相惹来麻烦,立刻就变卦了。她拿了桌上的钱,也没说一声,低着头匆匆就走了。

    “……丽娜?王丽娜!”顾珍珍简直要气死了。

    祝鸿才又换了脸色,温柔的将顾珍珍按坐在沙发上,说道:“曼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个王丽娜不行。你如果真想找个人给我生儿子,不说要你二妹那样的大学生,起码也得身家清白吧?”

    顾珍珍深吸口气,努力压下暴怒,对于祝鸿才的误解并没辩解。白白给了一百块钱,结果呢?顾珍珍气的咬牙,浑身都痛。祝鸿才说的好听,要个身家清白的,身家清白的女孩子可不见得愿意做他一个暴发户的姨太太!尽管这么骂着,心里却是留了痕迹。

    一连几天顾珍珍都辗转反侧,这天顾母过来看她,说起了以前伺候她的阿宝。

    “那天我在街上遇见阿宝,她还问起你呢。阿宝现今还没找到事做,发愁的很,她到底在你身边做过好几年,看那意思还想来伺候你呢。”

    “阿宝……”顾珍珍想起阿宝的模样,又想到以前祝鸿才对阿宝也有点小心思,只是大概现在看不上眼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阿宝长得白净,会说会笑,又是个黄花大闺女,跟王丽娜可不一样。顾珍珍上了心,并且有了王丽娜这件事的教训,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到阿宝的地址,两天后阿宝就来到了祝公馆。

    她没跟阿宝明说,只是但凡祝鸿才在家,都让阿宝去伺候祝鸿才,那两人也是旧相识,平日里也是有说有笑,为此还惹来周妈嫉妒,但有顾珍珍撑腰,周妈无可奈何,着实受了不少气。

    私下里,顾珍珍却是和祝鸿才挑明了:“鸿才,你也知道我原本也想二妹跟着你,但是二妹似乎察觉了什么,连我这个姐姐都避着。王丽娜你看不上,阿宝却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给你做个姨太太,不委屈你吧?”

    祝鸿才在外面有相好,但怕顾珍珍咬牙不松口,不敢说,真闹起来也糟心。反正他平时不回来,等于多个落脚的地方而已,加上还对曼桢有心思,才忍着顾珍珍。现在见顾珍珍暗地里屈服,也觉得畅快,虽说阿宝没有外头那些女人懂风情,却的确清白,生儿子的女人,清白就好。

    第56章 《半生缘》

    中国人最重视过年,入腊月开始就办年货,闲聊中话里话外都说着年节喜事,再繁忙的工厂也要放假三天,大小商铺同样歇业。桃朔白开的纸货铺也遵照惯例,做了个歇业的牌子挂出去,直到初五祭过财神才正式开门。

    除夕这晚,桃朔白立在窗台边上,仰望夜空中灿烂的烟花,满耳都是喜庆的鞭炮声响,家家户户欢度节日,也越发显得他这里清冷孤寂。

    原本他上千年都是这样过的,哪里注意过什么年节,一年光阴在他眼中如白驹过隙,实在算不得什么。自从接了这次的工作,看到的都是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忙短暂又充实有趣的一生。他想起上个世界过年,君实是个皇子,还带着六个御膳房蒸出来的馒头给他……嗯,准确来讲,那是皇帝的赏赐。

    唇边掠过一抹浅笑,拿起面前的酒饮了一杯。

    桃朔白到底不是凡人,没有过年吃饺子汤圆儿的习惯,甚至吃食都没预备,只将上个小世界所酿的桃花酒取了一坛。他又有一套君实所赠的一套酒壶杯盏,壶是鸳鸯转心壶,一壶装两酒,在皇室亦是稀世珍品,也不知君实怎么弄来的,五只酒杯白玉雕琢,小小巧巧,杯壁薄而透,温而润,一套酒具都无繁复的造型或雕饰,偏生透出优雅高贵舒适温润,单单只看用料就已是不凡。

    原本君实说用夜光杯,他嫌夜光杯不好,不如白玉来的干净透亮。桃花酒酒色清亮,色如胭脂,酒味醇香甘冽,并非烈酒,而是一种养颜养身酒。当然,埋藏了几十近百年的桃花酒,早已非同寻常,酒味浓郁,后劲儿十足。红色酒水配着白玉杯盏,格外赏心悦目。

    又啜饮了一杯酒,桃朔白抬手掐算。

    很好,两个月后便有一个极好的时机,此回小世界能撞上一个魅姬纯属意外收获。魅姬法术修为平平,逃窜的本领也比不上王宝钏世界里遇到了恶鬼杨起,但因魅姬是吞噬气运修炼,运气特别好,常常能出乎意料的转危为安。桃朔白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一举擒下魅姬,所以得小做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正月里,虽年味尚未散,但各个工厂学校都开工开学,人人都忙着上班。

    沈世均也早就开始上班,因着顾曼桢工作地点在杨树浦,平时难得见面,唯有周末休息能相处两天,作为热恋中的人来讲,总是盼着相见,不忍分离。唔,或许说热恋也不大准确,两人之间暧昧横生,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不曾捅破那层窗户纸。难得又到了周末,沈世均计划了很久,决定在今天和顾曼桢表明心迹。

    偏生上午接到电话,方一鹏从南京过来了,请他出来吃饭。

    方一鹏是沈世均大嫂的弟弟,两家姻亲,也是很熟悉,只是近年大了,聚不到一处,见得少。对方都打电话来了,又是难的来一次上海,沈世均不得不招待,只能暂时推掉约曼桢出来的打算。

    两人在馆子里见了面,席间方一鹏突然说起一事:“家里有意给我和翠芝做媒呢。”

    沈世均吃惊,去年十月回去南京,那些人还想将他和石翠芝凑做一对呢。石家方家甚至沈家都是一样,给儿女相看亲事都讲究门当户对,选择的范围自然就窄,同辈儿的年轻人也就那么些,所以方一鹏与石翠芝未必不好。

    世均自然要说恭喜,又想到自己和曼桢,更加急切的想要去探明彼此心意。

    送走了一鹏,世均回到许家,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世均,这是约会去呀?”许叔惠见他收拾的齐整,神色也不同以往,顺口就开了玩笑。

    世均只是笑笑,他和曼桢的事倒不算什么秘密,叔惠又是他好友,按理不该瞒着,但一来两人还没摊开,二来叔惠有时说话不讲究,他也不想听叔惠又猜测一堆有的没的。

    临出门,世均说道:“一鹏到上海来了,又说他和石翠芝可能要结婚。”

    他们这些家庭的子女都是如此,先是长辈介绍着相亲,只要对眼,差不多就订婚,一旦订婚,等于就是敲定了结婚,等闲都不会变化。

    叔惠一愣:“哦……这是喜事啊,代我说句恭喜。”

    出了门的世均不知道,许叔惠得了这消息一直发闷,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许母见他不似以往周末朝外跑,还当他不舒服,说话对方也爱理不理,许母怕他是受了凉气,就让他倒杯酒喝了暖暖再睡。结果倒好,等许母过来再来,许叔惠已是满身酒气,将把家里泡的那瓶子药酒喝光了。

    这时的世均与曼桢刚从弄堂出来,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走。

    “你先前说要找事做,找到了?方不方便?”

    自去年两人意外相遇,时常便寻着机会见面,曼桢将家中情形都告诉了沈世均,包括姐姐曼璐的事。曼桢倒不是图别的,之前顾珍珍的言语举动使人误会颇深,曼桢以往哪怕闭口不言,也不愿拿话欺骗别人。后来交往渐深,世均对曼桢了解更多,知道她温柔坚强,善良热忱,是个顶好的女孩子!顾家那样的境况,自然负担颇重,以往都是靠长姐曼璐养家,如今长姐出嫁,自然是已经工作的曼桢接过担子。曼桢也毫无怨言,动力十足,不怕吃苦,下班之后还要找事做,且是晚饭前一个,晚饭后一个,还乐在其中。

    世均之所以这般问,是因曼桢现今并不住在家里。

    曼桢笑道:“找到了,是我们办公室的一个同事,他姐姐家的小孩要请家教,而且他们家离厂子很近,很方便的。”

    “会不会太累了?”世均到底是心疼她。

    “不会。”曼桢摇头。

    世均站定,看着她说道:“曼桢,我有话和你说。”

    曼桢侧头看他一眼,脸上微红,又别开眼:“你说。”

    “曼桢,认识你,我很高兴,我一直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沈世均很紧张,一双眼睛直直望着曼桢,观察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曼桢噗哧一笑,面上红晕又起。

    世均心下一松,只觉得她那笑是那样的光耀夺目,将他数日来的徘徊阴霾尽数驱散,心也彻底落定。他抓起曼桢的手问道:“冷不冷?去咖啡馆坐会儿吧?”

    “在外走走就好,我不冷。”曼桢没挣开他的手,而是反握了回去。

    世均心里激动欣喜,嘴上就越发显得笨拙,不禁自嘲道:“有时候我真羡慕叔惠,如果我像他那么会说就好了。”

    曼桢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沈世均很好,总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许叔惠,有时嘴里说出的话使人想恨他。沈世均是个本分老实人,这与他的出身有些不符,但却真真切切就是这样的人。

    世均又说起一件趣事:“那次你去叔惠家,他妈妈误会了,以为你是叔惠女朋友,还和许叔叔说我把叔惠女朋友抢走了。这话我是意外听见的,觉得挺可笑。我总觉得恋爱是很自然的事,怎么动不动就像要打仗似的,什么抢不抢。我想叔惠是不会跟我抢的。”

    曼桢说:“我知道,你也不会跟叔惠抢,是不是?”

    世均顿了顿,说道:“我想有些女人喜欢别人为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你和她们不一样的。”

    曼桢笑着说:“这也不是打不打架的事。幸而叔惠不喜欢我,不然你一声不响走的远远的,我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世均一时无言以对。

    此刻两个人只是闲话说到这里,却哪里知道原本他们的命运正如今天所说的话,世均因一份疑心怀疑了曼桢的感情,在找寻无果之下,转头就与别人结了婚。当曼桢逃出来,几经破折去寻他,一切都已太迟了。沈世均是个好人,也是个忠贞的男人,但他又过于软弱,屈服于家庭,屈服于命运,如果他能再多坚持一下,两人的命运都将翻转。在对待感情上,沈世均是不如曼桢的,曼桢的执着远胜于世均。

    一月后,祝公馆发生了一件大事。

    阿宝怀孕了!

    这次祝鸿才的反应与王丽娜那件事时截然不同,竟是欣喜异常,接到阿宝的电话立刻就坐车赶了回来。如今阿宝在祝公馆人称李小姐,早就不做女佣了,身上穿着时髦的洋装,几百大洋一件的貂皮大衣,画着艳丽的妆,俨然一个时髦女郎,哪里还有先前的模样。在过年时阿宝就和祝鸿才有了关系,立时待遇就不同了,也从祝鸿才口中得知了顾珍珍不孕以及妥协的姿态,因此行动间就流露出几分轻视。这令顾珍珍恼怒,因此在祝鸿才提出娶阿宝时,顾珍珍不同意,除非阿宝生了儿子才肯给名分。

    祝鸿才倒不怕顾珍珍,但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不能生儿子的话,养着玩儿就算了。

    祝鸿才不管了,阿宝却因此将顾珍珍给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