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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母虫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可以,他宁愿舍掉性命,也要将童攸一行人永远留在汨罗星系的主星上!

    周遭的氛围安静的可怕,而母虫的大脑也在告诉运转。知道良久,他才有了想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谓游击战,要的是灵活的机动性和地理位置的配合。而虫族主星漫山遍野的山林恰巧给了他们伏击的机会。可如果这个条件不在呢?

    毕竟这里是虫族主星,最不缺的就是虫。一万虫族他们能够诱杀,如果换成十万、二十万、甚至是百万呢?等到那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技巧和阴谋诡计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于是,在母虫的命令下,整个汨罗星际的虫族都接到命令,通过跳跃点进入主星。然后汇聚成一支队伍,砍树平山。

    原本对于这些最在意生活环境的虫子们来说,这样的要求一定会被他们抵抗到底,即便虫皇亲自开口,也不会执行。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任何虫族提出半分意见。因为此时此刻,他们内心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那便是一定要干掉童攸,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彻底将他撕碎,唯有这样才能祭奠那些死去的同胞。

    随着虫族大军声势浩荡的扫荡,所到之处,全部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他们的家园也一样随之崩塌。

    而这种崩塌,还是他们亲手推倒的。

    每一只虫族的内心都充满了屈辱和愤怒,可他们却无法停止,因为已经死了太多的同伴,流了太多的血,又结下了太多的仇恨。汨罗星系原本仅凭借主星就有虫族百万。但自从童攸迫降之后,每天就会有将近万余的虫族死在他的诡雷和狙击之下。并且,现在童攸救下的那些士兵也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虽然他们单兵杀伤力不如童攸,可他们却胜在人多。在加上背后还有童攸诡异莫测的指挥,这一百个士兵的战斗力堪比一整只军队。不过短短一个月,竟在主星上硬生生屠戮出数个无人区。

    一定要报仇,他们一定要报仇!

    哀戚的虫鸣声响彻云霄,可令他们焦躁的,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任何童攸存在的痕迹。这不可能,难道是走了?

    母虫听着前面传来的回信,心里也难免变得焦躁不安。他拼命的要自己冷静,同时在心里不停的推断着童攸的藏身地。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百多个。所以,他们藏身的地方一定很大,并且还会有足够的供给。虫星上能够长出给人类提供供给的食物的地方不多,童攸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这些点。

    看着面前的地图,母虫用触角在上面不停的圈圈点点,可无论如何也没有任何答案。因为根据虫族们的回报,在十分钟之前,最后一个供给点被扫平,眼下童攸那边将无法在从主星上得到任何食物。这相当于彻底切断了他的后路,依照童攸多智如妖的性格,是根本不可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到底是为什么?

    母虫心里的不安越演越烈,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突然,一种莫名的念头自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说不是守不住,而是根本就没守呢?要知道,今天可是一声地雷都没有响。

    糟了!这是局。

    母虫赶紧回头看向地图,然后便瞬间大惊失色。他终于明白童攸打算做什么,也明白了童攸的最终目的。

    他根本不是想要逃离或者活下来。他想要将汨罗星系虫族彻底灭亡,并且将自己活捉。

    “叫所有人立刻分散!分散!”母虫焦急的大喊,试图叫人去前方送信。然而四周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狙击枪管,正指在他的额头。

    “你最好保持安静,否则我就没办法保证你的性命。”清冽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温柔,然而字里行间的杀机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人浑身冰凉。

    正是童攸。

    母虫茫然的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机甲,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而周遭隐约的血腥味道却能够让他完全猜出,眼下他的藏身之处已经完全沦陷,保护他的高阶虫族,已经全部死亡。

    特殊的捕捉笼出现,将母虫紧紧束缚之后,装到了里面。而后,童攸随手将他提起,转身慢条斯理的往外走去。

    时隔一个月,他也该回家了。尤其是在找到了某些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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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虫这边已经落网,而另一边的虫族大部队也同样没能逃过一劫。在踏平了大半个主星之后,他们在一处临山的山坳里被人族队伍伏击。

    一开始,他们还兴奋以为,人族终于无法躲藏。可下一秒,就变成了他们自己哀鸿遍野。

    巨大的陷阱。

    谁也没有想到,童攸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而坑底更是布满了利用虫族厚重的甲壳磨成的锋锐的尖刺。那些会飞的虫族还好,可笨重一些的直接就会掉进坑里,魂归西天。

    如果放在以往,这样占地巨大的陷阱并不能让虫族损失多少,可这一次却不一样。由于母虫的命令,这些虫族的站位都十分紧密,因此在前面掉下去之后,后面的虫来不及反应也跟着一起掉了下去。

    至于飞起来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因为在主星的上空竟突然出现一架武装星舰,对着那些刚勉强逃出升天的虫族就是激烈的炮火。与此同时,从里面走出来的机甲更是让他们震惊不已。

    是太子。

    和童攸狙击手的灵活鬼魅不同,太子的更倾向于近战。一把比机甲还要高大的巨型重剑,斩过虫族无数。就连虫皇,也曾败在他的剑下,险些丧命。

    有曾经去过北部星系主战场的虫族,看见太子出现的瞬间,就被吓尿了,至于那些没见过的,在看到太子的狠戾手段之后,也不由自主的胆战心寒。

    “上!”太子一声令下,星舰舱门再次打开,与此同时,藏在星舰中的空间跳跃门也同时显露出来,不断有北部战场上的精英将士驾驶着机甲从中穿来。

    一面倒的屠杀。

    不断有哀嚎声和爆炸声响起。高导炮已经架起,炮口直冲跌入了虫族无数的深坑。撤离讯号发起,包括童攸训练的那一百个士兵以内,所有人都准时升空。

    太子看了一眼视讯上的信息,沉声开口道:“发射!”

    轰!轰!轰!

    随着高导炮炮火落地,整个虫族主星的地面上瞬间发出宛若炸雷一般的巨大声响,振聋发聩。而后便是足以将万物都融化的烈焰,随着爆炸冲击波一起,生生冲起几千米高。在空气中翻滚着,呻吟着,将那些虫子煅烧成灰烬。

    “好,好……真的是太棒了!”帝国将士们皆畅快的放声欢呼,可如果有人听到,就能清楚的发觉,这笑声中,并没有太多的快乐,反而会让人觉得全身都涌起冰凉。

    因为,所有人都懂,即便这场战争赢了,死去的同伴们,也再也不能回来。

    “你早就算计好了!”被童攸生擒的母虫看着汨罗星上的凄惨境况,忍不住愤恨的咒骂:“唐陵,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有本事咱们一对一战场上见,靠着阴谋诡计算什么本事……”

    “阴谋诡计?”童攸嗤笑:“我还以为,现在就是在战场。”

    “……”母虫沉默。童攸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在战场,并且还是在虫族的主星,他还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可纵然如此,还是输了。

    “罢了,罢了。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计谋。”自残一般用头撞着笼子,母虫的内心满是后悔和懊丧。

    “难道你们不是?”童攸见状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至少我们没有将你们的星球整个灭掉。”

    “呵,”童攸冷笑。

    “当年人族和虫族的矛盾从何而来?难道不是因为虫族的大规模侵略?帝国里1079年,虫族第一次和帝国接触。当时帝国将虫族视为贵宾,可虫族却将人类看作食物,那位打着造访名义来到帝国的高阶虫族,将帝国育儿园中的所有孩子活生生的吃进了肚子里。而后人族的王要求虫族给出说法,虫族竟然直接回复说拒绝跟食物说话。这才有了帝国1080年后的,第一次星际大战的爆发。”

    “凭着多了几分蛮力就把人类当成食物,恣意屠戮的到底是谁?我们杀掉你的同胞就叫阴谋诡计,没有人性,那当你们将我们的战友、兄弟撕碎生吞活剥又叫什么?”

    “战争本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和双标与否没有半点关系。真要归根究底,如果不是当初你们一意孤行,背信弃义,缘何会有今天的不死不休?”

    “你说你们会心痛流泪,难道我们就不会吗?”提着母虫走到人族士兵们所在的地点,童攸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意思,直接走进星舰内。然后狠狠的将母虫扔在星舰屏幕前。

    “这……”有人觉得不妥,想要将他拦住,却被太子一个眼神制止。

    童攸来不及和太子说话,他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动,很快调出来一份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名单。而这份名单一出来,军舰上所有的兵将,包括太子都摘下了军帽,行了哀默的军礼。

    “知道这是什么吗?”童攸询问母虫。他的语速很快,可蕴藏在字里行间的,却皆是令人窒息的沉重:“这上面写着的每个名字,都是死在你们虫族手下的亡魂。而且,这份名单没有尽头,每一次战争结束,上面就会增加许多。而每增加一个名字,就意味着有一个家庭就此破碎。你说,你们因为同胞的死去而哀鸣,那我们难道就不会因为亲人的陨落而痛不欲生?”

    “哪个死在战场上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命?哪个流出来的血液不是热切滚烫的?什么叫这就是所谓的人类阴谋?不过是因为我们比你更强悍,能够恣意掌控你们的命运,你无力抵抗才说出这样的嘲讽。可如果现在换位的话,你还会说出来这番话吗?或者我直白点问你,你会因为我们弱小而放我们一马吗?”

    “……”

    “我替你回答,你当然不会!否则就没有万人惨案,就没有我们在汨罗主星一个月的东躲西藏。”

    母虫被问的彻底哑口无言。至于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万人惨案存活下来的士兵们,也都无言的留下了眼泪。

    童攸说的没错,战争给人带来的伤害太大,也太深。人类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发展科技,未尝不是被这些虫子逼迫后的结果。

    谁人不想生活在和平盛世,谁人不想享有安宁的生活。如果能够安然度日,谁愿意举起枪站在战场活的朝不保夕?

    看着那只母虫,童攸的眼中杀机尽显。想到曾经原身的死,想到半个月前他亲眼看的同胞们的死亡。整整一个月的隐忍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他拿起枪顶在母虫的头顶,眼看着扳机就要扣下……

    第84章 末路战神的复仇(9)

    而与此同时,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太子殿下的亲兵也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些高级虫族走到了近前。

    “你要做什么!”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 母虫的眼睛瞬间睁大。

    然而童攸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子便走到童攸机甲的面前, 和他换了个位置。与此同时, 逼迫在母虫要害的枪口,也变成了锋锐的重剑。

    “我叫雅洛兰, 是帝国太子,也是帝国军部的最高统帅。我现在有个问题打算问你,但是我知道你可能会有些犹豫, 所以眼下你面前的这些高阶虫族, 就是我打算和你谈判的筹码。”

    “呵, 痴心妄想!”母虫的回答十分硬气。而雅洛兰却只是不可置否的冷笑了一声, 然后对身后的副官说道:“你跟他谈谈。带出去谈,别再这里吵闹。”

    “是!”副官应声而下。

    而雅洛兰则是转头对童攸说道:“唐陵, 你和我来。”

    说罢, 他下了机甲, 朝着前面走去。而从刚刚被他隔开之后, 就不在言语的童攸也没有反驳, 打开了机甲的驾驶舱,同他一起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主控室,雅洛兰带着童攸到了后面一个布置得十分舒适的休息室中。

    许久没见,再见就是独处。按理说,他也应该是想念雅洛兰的。童攸这样想着, 安静的抬起头看向雅洛兰的脸。

    依旧还是他熟悉的俊美面容,眼底的温柔和纵容也没有半分改变。可童攸却觉得十分陌生,就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一样,让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距离感。

    就和方才面对母虫时的那种骤然而起的暴怒感一样,童攸现在情绪也十分纷杂,无法理清。明明在战场时,每一秒都能保持冷静,能够精密的算计敌人,也能准确的剖析自己。可现在安全了,可以放心了,却意外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甚至连许下永远的枕边人都觉得必须要心存怀疑。

    到底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的童攸整个人都迷茫了起来。

    而雅洛兰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童攸的情况。该死的战后心理综合症。

    战后心理综合征,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又叫创伤后压力症。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些经验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原本这种症状在人类进入星际战争之后,就很少再出现。因为高度的科技发展和全息技术已经能够将战场完全写实还原,并且让新兵提前进入体验。虽然并非是真刀真枪的实战,可却也已经足够为年轻的士兵们打好预防,锻炼他们的心脏。

    原本雅洛兰在得知童攸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的时候,出于对童攸能力的信任,并没有太过在意,甚至还放纵童攸继续在虫族主星,没有当机立断强行联系帮他纾解。

    因为他忘了,他忘了童攸眼下这句壳子的本尊唐陵并不是军人出身,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训练。而童攸自己也来自和平年代,虽然穿越七世,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就连上个世界的末世,也是穿越到末世以后。

    而且童攸太累了。连续的穿越和场景转换,他为了生存谋划复仇,替那些人完成愿望,甚至连那些亡魂的怨念和恨意也要一并继承。童攸表面温和,骨子里却骄傲非常。他又素来隐忍,纵使疲惫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如此积攒下来,承载的压力恐怕重于千斤。

    而这次的虫族战争,就是他爆发的最大导火索。

    方才童攸拿枪指向母虫的时候,雅洛兰还以为他只是有些许的不冷静。现在来看,这根本不是冲动,而是童攸心里几乎要崩溃的前兆。

    无独有偶,此时的童攸也意外对上了挂在墙上的镜子,然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因为里面看似容貌精致的少年,却有一双冰冷至极,好似野兽一般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双眼。同时,整整一个月的记忆好似电影回放一般在童攸脑海中一幕幕划过。那些细节也同样清晰可见。

    他还能记住自己到底杀死了多少虫族,机甲上侵染了多少血液。也记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用狙击枪马不停蹄的暗杀了多少高阶虫族,就连幼虫也没有放过。

    正是镜子里这个人,曾经隐藏在一堆虫族的尸体低下,只为了获得一个晚上的安稳藏身。那种被血液腥臭腐蚀过的空气,只一秒,就能让人感觉仿佛置身炼狱,变成修罗。

    怔楞的看着镜子,童攸只觉得和刚才看雅洛兰时同样的陌生。一种说不清楚的纷乱自心底滋生,而后暴虐的情绪也瞬间将理智颠覆。童攸抱住头,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镜子。

    这已经不在是简单的疯狂,而是足以将理智尽数摧毁,化身成只会杀戮的凶器的恐怖。而童攸之前一个月里的每一次战役,每一次杀人,每一次胜利都是将他推入更加昏暗深渊的推手,根本无力挣扎逃脱。

    童攸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更不知道要如何克服,只能凭借本能压制,用隐忍和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滴水不漏。殊不知,越是压抑,越是疯狂。

    “唔”痛苦的呻吟无法自控的从死死的咬住下唇见溢出,而接踵而来的绝望与暴虐。这两种感觉不停的纠缠着童攸,让他几欲崩溃。他下意识将嘴唇咬的更狠,试图借助疼痛来维持理智。可思维的迟钝,却让这种疼痛都变成了模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