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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节
    想来想去,沈嘉禾觉得有点委屈。

    都隔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少侠有没有心思跑来找找她。

    虽然她是写了封信,说自己遇到了娘家人十分安全,但她想他了,总想同他见见面嘛。

    不过仔细一想,光这信送到秦如一的手中,就得耗费些时日。再加上浮拓为了早日完成手中的任务,赶路又很匆忙,秦如一想要追赶上怕是很难。

    于是沈嘉禾便自我安慰地想着,少侠也是想来见她的,只是一时没有追到他们而已。

    沈嘉禾这般胡思乱想了一通,挑选衣服也不仔细,大概瞧了瞧颜色,便随意指了几件。

    她往旁边一瞟,却见浮拓正站在不远处,垂眸而立,静静地看着柜上摆着的各色绸布。

    过了片刻,他有些犹疑地抬起了手,小心地触碰了下其中的一匹,却又极快地缩回了手。

    那匹布是桃红色的,极是鲜艳,不像是书琴会喜欢的颜色。

    沈嘉禾凑了过去,假装漫不经心般问道:“沙鸢喜欢桃红色?”

    浮拓怔了怔,敛眸平淡道:“她一贯喜欢艳色的衣裳。”

    “我见你们俩总是在一起。”虽然沙鸢已经不在了,说起这些实在没什么用,但沈嘉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普通。”浮拓平淡答道,“沙鸢虽比我年长,但我入地煞教比她要早些。教主便命我照拂她一阵子。后来她当上了斩月坛坛主,爱惹祸不安分,教主就要我看着她。”

    说完,他似是不愿多谈,见到老板娘将衣服包好,便淡然说道:“走吧。”

    他们从城镇离开,驾着马车踏上林间小路时,恰好是正午时分。

    毒辣的烈日高悬于空,安然地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沈嘉禾躲在马车中倒还好,只是苦了在外面驾车的浮拓,不一会儿就热得冒了汗。

    她掀开车帘探出头来,本想问些事情,但见他额角的汗迹,便递了个手帕,改口道:“要不然你把外面的小褂脱了吧。都夏天了,还穿这么厚啊?”

    浮拓身上穿的还是春日里那套半厚不厚的衣裳。

    他似乎偏爱灰色,不再假扮李梧时,便时常穿着沈嘉禾初见他时的那套灰色的长袍,外面再套个已经发旧了的小褂。也不知是不是这颜色的衬托,浮拓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显眼。

    浮拓犹豫了一下,摇头回绝道:“不雅。”

    沈嘉禾:“……”

    脱个小褂而已,哪有什么不雅的?

    沈嘉禾摸了摸下巴,仔仔细细看了看小褂,忽然发现了什么,说道:“恩?这不是当年书铺搞活动,说是会帮书迷将东西转送给小兰花。结果书琴缝了小褂,却做毁了的那件么?”

    她记得当时书琴还在衣角处缝了小兰花那个糊成一片的签名。

    后来因为做毁了,长短有些不太对称,书琴没能送成,就想将小褂扔掉了。

    恰好沈周氏见到,觉得有些可惜,便帮着书琴改了改。但书铺的活动已经结束了,东西送不出去,那小褂就姑且留在了沈周氏那边。

    沈嘉禾挑挑眉,“小褂怎么会在你手里?”

    “唔……丞相给我的。”浮拓难得显露窘迫,讷讷道,“我觉得……做得挺好的。”

    看来浮拓是当真疼爱着这个妹妹的。

    然而想到书琴,沈嘉禾纳闷道:“只是这么多年,怎么不见书琴提过自己有个哥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从任何人的口中听说过浮拓。

    至于书琴的身世,她只听过沈周氏偶尔提及过一句,说书琴来自穷苦人家。

    于是她又补充问道:“你们怎么来的丞相府?你又怎会被我爹派去当地煞教的细作?”

    浮拓抿唇,缓缓叙述道:“当年村子里闹起旱灾,娘的身子不好,熬不住便离了世。爹嫌我们累赘,就抛下了我们不知去处。妹妹当时尚在襁褓,连名字都没起,只懂得牙牙学语。听说京都繁华,我随着流民一路来到了京都,想讨个生路。”

    顿了顿,他道:“京都虽是繁华,但却与我们这些流民没有半点关系。当时我饿了四日,虽然勉强喂妹妹吃了些东西,但她还是日渐虚弱。那时听说,西街是丞相每日上朝下朝的必经之路,我心一横,就去拦了丞相的轿子,口中还说,只要丞相能收留妹妹,我什么都做。”

    沈嘉禾闻言颇有些欣赏,“敢拦丞相的轿子,你倒是有几分胆气。”

    “大抵丞相也是看中了这点,才会领我和妹妹进了丞相府。”

    浮拓娓娓道:“过了一年,地煞教势头极盛。丞相招我过去,要我混入地煞教中。我不会武,年龄又小,不易惹人怀疑。虽然也遇过濒死险境,但终究熬了过去,不负丞相所托。”

    说完,他勾起极浅的笑意,低低说道:“离开时,妹妹才学会叫哥哥。她还那么小,应是不记得我了。不过不记得也好,省得成日为我担忧。她能平安喜乐,我便知足了。”

    “书琴的小日子可过得极好呢,比我这个大小姐都要好了。”

    沈嘉禾扳着手指头细数起来,“我娘厨艺高超,为我做得吃的,有一半可都入了书琴的腹中。平日里还有闲钱去买小兰花的书,一样买三本呢。现在还有我爹帮她催小兰花写书。”

    浮拓眉目染上清浅笑意,如池塘中亭亭玉立的莲花。

    他轻声道:“是啊,谢谢你啦。”

    沈嘉禾提出等回府时再让书琴给他缝件新的,浮拓才勉强肯把小褂脱了下来。

    她拿着小褂帮他放回行李中,却忽然瞧见了她那封丢失的家信。

    沈嘉禾:“……”

    隔了这么久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沈嘉禾将家信拆开瞧了瞧,才发现里面还多出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