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蒋震这样带着一批货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的小商人……
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但从来都不缺强盗土匪,而那些强盗土匪,最喜欢打劫的就是蒋震这样的小商人。
小商人一般不会带太多人,对付起来简单,而且他们还肯定没权没势,被抢了也没本事给那些强盗土匪找麻烦,只能自认倒霉,要是被杀了……
这年头死在异地,死了就死了,家人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人,至于报官……不认识的人死了,谁会去报官?
哪怕报官了……官府一般也就是把尸体往乱葬岗一扔。
治下要是出现了那种猖狂的收拢了几十上百人的土匪团,这些人还惹出事来,官府说不定还会派人去剿灭一下,但那种几个人聚在一起抢个小商人的事情,官府压根就不会管,也抓不到人。
这次拦着蒋震的人,便是一小伙水匪。
他们原本不过是这附近的普通百姓,但都不爱下地干活,就开始做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先是东家偷只鸡西家打只狗什么的,后来抢了一个小商人之后,发现抢劫这事来钱很快,比偷鸡摸狗好多了,便干脆做了水匪。
他们有两条船,轮流在这一片的水域里找抢劫目标,专门挑那些运着货物来往的小商人下手,虽说没有靠着抢劫成为大富翁,但平时却也能大鱼大肉吃香喝辣,日子过得异常快活。
而这次,他们就盯上蒋震和王海生了。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外乡人,船上的货物不少不说,手上多半也有点银子,抢了他们怎么着都能捞一笔。
“你们乖乖地把银子货物全都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这河里淹死的人,可多了去了!”为首的水匪道,已经在等着蒋震和王海生两个人把东西全都交出来了。
像这样的小商人,基本都是不敢反抗他们的。
然而,蒋震还就是个例外。
蒋震一直都知道这古代不比现代,很不安全,但他并没有因此退缩,只敢在城里做生意,因为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江南这地界儿,除了那一伙专门贩卖私盐的,其实并没有大的强盗团伙。
这里有很多豪门世家还有大地主,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大股强盗土匪的。
而那些小股的盗匪……连把钢刀都弄不来的家伙,其实蒋震并不怕。
他的船上不仅带了他自制的武器,还带了一些诸如石灰粉这样的小东西,就算遇到了危险,逃命总是没问题的。
“蒋……蒋震……怎么办?”王海生颤抖着问道,他以前是遇到过饥不择食连他都要抢的水匪的,当时他反正没钱,就干脆让人上船搜了,而那些人,也确实没从他船上搜出来什么。
可现在……他们船上不仅有货物,还有银子铜板,光铜板就有两箱子!
“还能怎么办,快点把银子拿出来啊!”有个水匪哈哈大笑。
“他们这船挺不错的,我们也要了吧。”又有人道。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湖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非常漂亮,而这些在月色里嘻嘻哈哈笑着的土匪,却是令人恐怖的。
领头的土匪打量了一下蒋震的船,笑道:“这船是不错!你们两个过来,给我们搜过身就能走了,别的都留下!”
这些人压根就没把蒋震和王海生两个人当回事,一张嘴,便要了蒋震的全部家当。
蒋震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同时观察起周围情况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些呜咽声。
那……像是女人的哭声?蒋震看了一眼那艘撞自己的船的船舱,突然动手了。
从船上拿了一根竹竿,蒋震直接就朝着那条船船上的一个人的腹部扎去。
如今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这些人穿的也就都不多,被蒋震刻意削尖了的竹竿一扎,那人的腹部顿时血流如注。
之前在何西村,蒋震跟人动手的时候都是很小心的,这年头医疗条件很差,一点小伤不小心感染了都能死人,他既然不想杀人,自然要小心为上。
但对这样的水匪,就不用手下留情了。
被蒋震扎了一下的水匪惊叫了一声,顿时往后倒去,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身边的人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蒋震就已经拿着竹竿跳到了他们船上。
蒋震一竹竿把其中一人扫到了水里,又朝着王海生喊道:“愣着干什么?不会打架?”
王海生……他还真不会打架。
但他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也拿了一根竹竿,在另一艘船上的人试图过来攻击他的时候,就用竹竿去戳。
一开始,他还有些害怕,但在发现那艘船上的水匪也害怕他的竹竿之后,他却也发了狠:“你们这些混账,我弄死你们!我弄死你们!”
相比于蒋震,王海生对这些水匪其实更加痛恨,他一直生活在水上,没少见到那些水匪抢劫杀人,一直以来,都是恨不得这些水匪死光了才好的,而他虽然不曾打过架,但常年摇桨让他力气不小,这会儿把一根竹竿晖的虎虎生风,一时间竟也让人不能近身。
只是他们有竹竿那些水匪的船上也有类似的,其中一个就跟拿了根撑船的竹竿出来,然而这时候,蒋震又扔了竹竿,抓住这人手上的撑船杆之后一推一拉,就那么将他手上的竹竿给抢了下来,并狠狠一下打在他的脖子上。
这年头就连官兵衙役都没受过专门训练,更别说这些水匪了,蒋震上来就让他们见了血,后来还接连解决了好几人,顿时就让剩下的人怕了。
“他们才两个人,怕什么怕!”这群水匪里那个领头的呵斥身边的人,他长得非常高大,还很凶悍,对蒋震也就不像其他人那么害怕。
只是,他不怕,他周围的人却是怕的:“我们也就两个人了……”这领头人身边的人道,而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被蒋震用长长的竹竿给戳了……
他们……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五个水匪,有两个被蒋震扫到水里之后跑了,剩下的却都被制服了。
制服那个水匪的头儿的时候,便是蒋震也挨了他好几下,最后甚至和他一起掉到了水里,但蒋震一直都是会游泳的,这些日子还下水适应过,到底把人拿下了。
将被抓的四个水匪捆在一起,蒋震毫不犹豫地开始搜他们的身,又让王海生去他之前听到了一些动静的船舱里看看。
王海生应了一声,便小心地掀起船舱的帘子走了进去,结果他刚进了船舱,没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蒋震,里面……里面有人!”
“里面是有人,怎么了?”蒋震有些不解,里面的人应该并不是水匪,王海生怎么这么害怕?
蒋震走过去掀开帘子,戒备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便皱起了眉头。
借着月光,蒋震发现这船舱里……竟然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的手被绑着,嘴里估计还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这两个女人肯定不是水匪的妻子,多半是被这些水匪抢来的,关在船舱里当做泄欲工具了。
蒋震看到旁边有被子,直接拿了盖在她们身上,又割开了她们手腕上的绳子,并找出两根蜡烛点上了,这才看清这两个女人的模样。
她们一个要大一点,估计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另一个要小点,最多二十岁,两人长得其实都很一般,但在乡下也不算差了。
两个女人拽紧了蒋震给的被子,拿掉自己嘴里的布团,“哇”地一声,最终大哭起来。
“你们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在这船上的?”蒋震问道。
这两个女人还在哭着,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年纪大点的才总算开口了:“大人,我是附近一个村子的,出来走亲戚的时候被绑了……”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另一个女人还在哭着,这时候,先前的那个女人道:“我身边这个妹子,原本是跟丈夫一起做点小生意的,后来被抢了,她丈夫还被扔到了河里……”她被绑来要早一点,之前他们还会放开她让她做饭洗衣服,倒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至于今天她们为什么会那样一副样子,却是因为她们想跑被抓回来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最痛苦的是你们的父母亲人。”蒋震看着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女人是道,这人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蒋震还真怕她会自杀。
偏他又是不会开导人的……其实他觉得遇到了这种倒霉事,其实不怪女人,但别人显然不会这么想,这些女人自己更不会这么想。
“我家里有孩子呢,不会寻死的。”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道,又拉着剩下的那个女人说起话来。
“你们收拾一下。”蒋震见状松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船舱。
“我们现在怎么办?”看到蒋震出来,王海生问道,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船舱,他刚才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之后就忙不迭地跑出来了,压根就不敢去看里面的两个女人,蒋震却在里面待了一会儿。
这……蒋震都有了赵金哥了,这不太好吧?
“具体怎么办等明天早上再说。”蒋震道,随即拿了把刀子走向那个水匪头子。
刑讯逼供什么的,他还是懂一点的。
知道这几个水匪杀过人之后,蒋震对着他们便再无怜悯,刑讯的时候自然也拿出了一点真家伙,算是将这几个水匪的老底全都挖了出来。
这几个水匪是有个老巢的,不过他们抢来的银子大都随身带着,就放在船上。
蒋震按着他们招出来的事情,最后从两艘船上一共搜出来了两百多两银子并一些铜钱首饰。
蒋震离开蒋家的时候,手上有三十七两银子,花了一些给了王海生二十两,便只有十几两了,是赵金哥给了他一点,才有了差不多二十两银子做本钱。
他后来赚了一些用了一些给了赵家十两嫁妆,现在便是算上船上的货物,总共也不过六十几两银子,当然,若能将货物全部卖掉并且卖的价格的话,约莫能有个七八十两的银子。
他折腾了这么久,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还是只有这么点银子,现在不过是花一晚上功夫反过来打劫了几个水匪,竟然一下子弄到了两百多两银子。
若是回去用这银子买地,能买水田再买个两亩旱地,他便再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当然,他并不打算把钱全拿出来买地。
蒋震将沉甸甸的银子搬到自己的船上,又去看那两个女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这就走了。”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道,蒋震救了她,她是感激的,但也有点怕蒋震,怕自己再被囚禁,所以这会儿就想快点走了。
蒋震其实也巴不得她们快点走,他和王海生都是有家室的人,留着这么两个女人到底不好。
“行。”蒋震点了点头,扔了一包东西给她们:“这个给你们了。”
这些水匪手上有好些首饰,他并不想要这些东西,处理起来也麻烦,干脆就给了这两个女人……她们到底遭了罪了。
船上还是有这两个女人的衣服的,她们穿好衣服,就相互搀扶着,在夜色里离开了。
蒋震看了看天色,对着王海生道:“我们把这些人送到衙门去。”
这些人还是送到衙门比较好,当然,他不会亲自去送,毕竟跟这些模样凄惨的人相比,这会儿他更像强盗。
不过,他可以把他们弄到城里,然后留个字条不是吗?
第49章 回家成亲去
宁唐县是一个不大的小县城,这个县城总共就两条街,一条东西向,非常长,被这儿的人成为竖街,另一条南北向,相对短一些,被这里的人称为横街。
这县城位于江南,但河流并不是特别多,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有一条河流贯穿了整个县城的。
县城的百姓在这里洗衣洗菜,因而这里总是非常热闹,后来渐渐地,更是有些附近村子里的人,会在收了自家的菜蔬之后,赶了船来到这条河流里,然后停在河边贩卖。
久而久之,这条河变成了县城的菜市场。
这天天刚蒙蒙亮,这条河四周便来了很多人,闹哄哄的,还有好些摇着船的小商贩从自家船上拿出来新鲜的蔬菜出售。
就在这时,大家发现有一艘船停在岸边,上面却没有人,倒是一件衣服被挂在船头,那衣服上还写着几个字。
不过,在场的人大多都不认字,也就看不懂那几个字的意思。
“这船是干嘛的?”
“是啊,这么停着,做什么呢?”
有人好奇地看着那船,还有人走近看了看……
“啊!”一声惊呼传来,一个走近了的人满脸惊骇地看着那船。
这人似乎被吓到了,但正是因为这样,倒是把更多的人吸引了过去,去看那条船,也就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帘子被掀开了的船舱里,躺着几个血迹斑斑,被五花大绑了的男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