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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郑驰乐一愣,转过头却见到关靖泽和关振远站在那儿。

    原来今天正好是公休日,魏其能把郑驰乐两人送到后就去找关振远。

    魏其能向关振远汇报岚山那边的进展,关振远一手发起东边的治污行动对华中省的经济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幸而岚山这边的项目及时跟了上来,光是成钧申请下去的栽培基地就安置了不少人。

    人安顿好了就好办了,只要人不乱,大的问题肯定不会有。

    关振远不是没魄力的人,但这几个月来依然过得不太踏实,听到魏其能说成钧那边已经有了定案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没想到刚舒了一口气,就接到了许国昌的电话,原来是吴弃疾病倒了。

    这几个月里关振远和吴弃疾的往来渐渐多了起来,对吴弃疾的才华十分倚重,听到许国昌的话后多问了几句。

    一问之下才知道季春来和吴弃疾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

    关靖泽知道郑驰乐也来了,就跟着关振远一起去省院那边。

    关振远把买来的水果放到桌上,抬手蹂躏郑驰乐的头发:“乐乐,考完期末考了吧。”

    郑驰乐点点头:“刚考完没几天。”

    关振远问道:“考得怎么样?”

    郑驰乐“唔”地一声,瞧了关靖泽一眼:“比他少一分。”

    说起这个郑驰乐的怨念可就深了,他在语文作文、英语作文这两方面怎么比得过向来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关靖泽。

    这种主观的东西本来就难拿满分,更何况他还得纠结怎么写才能符合自己的年龄,简直痛不欲生!

    郑驰乐一脸纠结。

    关振远见他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心里乐呵得很。他知道郑驰乐和关靖泽一直有在通信,那些信他也瞧过两眼,写得那叫一个老成,弄得他觉得两个小鬼都快成精了。这会儿听到郑驰乐跟同龄人一样和关靖泽较劲,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还是小孩子。

    关振远揉揉他的头发,转向吴弃疾:“吴老弟没事吧?”

    吴弃疾说:“一定是老许那家伙小题大作把你找来了吧?那家伙就是爱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还不晓得吗?休息一下就好。”

    关振远坐下给他削苹果:“能医难自医啊,你还是找人看看比较好。”

    “哪用那么麻烦,说起来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谈谈。”吴弃疾对郑驰乐摆摆手说:“乐乐你跟靖泽出去玩。”

    郑驰乐绷起脸:“你该休息了!”

    吴弃疾被他逗笑了:“郑医生您放心,谈完我就休息。”

    郑驰乐知道吴弃疾这种人是劝不了的,转过头跟关振远交待:“顶多让他多撑三十分钟。”

    关振远也笑了起来:“行,保证落实监督工作。”

    得到了关振远的保证,郑驰乐跟关靖泽一起往外走。

    关靖泽注意到郑驰乐穿着自己买的外套,心情变得非常好。

    出门时他见天气有点冷,也把新买的外套穿上了,两件外套款式差不多,他这件的颜色深一点、郑驰乐那件颜色浅一点,站在一起非常和谐。

    郑驰乐当然没注意到关靖泽那点儿的小心思,他跟着关靖泽走到落了满地落叶的林荫小道上,踩得枯叶咯吱作响。他扭头瞅着关靖泽:“你怎么也过来了?”

    关靖泽说:“魏叔来我们家找爸谈事情,他说你也来了,所以我过来瞧瞧。”

    他们这几个月频繁通信,感觉倒是熟稔多了,郑驰乐也不觉有异:“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关靖泽说:“也没什么事,不过佳佳开始学爬了,满屋子爬来爬去,你要不要去跟她玩玩?”

    郑驰乐怔了怔,想到那个乖巧懂事的妹妹,点点头说:“也好。”

    两个人正准备找个地方聊天,突然见到一个身穿米白夹克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是个长相相当好看的中年人,脸颊上的笑纹非常明显,显然是个常常笑的人。

    他和气地问:“小朋友你们好,知不知道住院部在哪里?我想去这个病房探望一下朋友,他孩子出了点事儿。”

    郑驰乐接过他手上的纸条一看,愣住了。

    居然是那两个病婴所在的病房。

    第41章 惦念

    郑驰乐联想到田思祥说的话,心里打了个突,一下子警惕起来。

    见他久久不说话,中年人似乎也察觉了自己的突兀:“不知道吗?我再找人问问。”

    郑驰乐说:“我知道在哪,我领你去吧。”

    中年人笑了起来,面容显得格外可亲:“那就谢了。我这个人别的都不怕,就怕一个人出门。这次来淮昌本来有几个人陪着的,可他们都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一个人找到这边时老毛病又犯了,找不着路啊。”

    郑驰乐和关靖泽听他语气和缓,对视一眼,郑驰乐接话:“其实省院的规划很简单的,住院部大楼底下也有平面图。”

    中年人说:“说了你可能也不信,就算你给我拓一张图手里拿着,我也找不着路。以前我北上打拼,本来打算去首都的,结果不知怎么就跑到华北省去了,东南西北中我是一点都分不清哪!”

    郑驰乐听到他说华北省,心里的怪异感更深了。

    走在郑驰乐身边的关靖泽始终皱着眉。

    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非常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脑海里搜索了老半天,关靖泽还是没能将记忆中任何一个人跟眼前的中年男人对上号。

    郑驰乐和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很快就抵达了病婴所在病房。

    这时田思祥和刘贺已经将该换掉的东西都换掉了,孩子的奶奶和外婆分别给两个孩子洗澡,用的不是开水,而是药汤。

    季春来在一边指导她们该怎么做。

    两位母亲趁着有人照看孩子的机会小睡补眠,田思祥和刘贺则静静地坐在病床边,两个人都很沉默。

    中年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田思祥和刘贺像是受惊了一样,一起抬起头来。

    等看到中年人时他们的脸色唰地一变。

    郑驰乐和关靖泽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判断:有问题。

    中年人却敛了笑容,静默地将果篮放到桌上,对田思祥和刘贺说:“小田,小刘,我来这边办事,听说了你们的事,这心里实在过不去啊,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我想来想去,觉得问题是出在我们那儿里的,毕竟弟妹她们是在我们那儿出了事儿才走的,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医药费,要是不够的话你尽管找我,我的电话没变,就算我不在也有人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接。”

    田思祥和刘贺哼哧了老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田思祥的母亲和刘贺的岳母都已经忙活得差不多了,田母边给孩子穿衣服边询问:“祥子,这是谁啊?”

    田思祥和刘贺对前两年的遭遇都守口如瓶,听到田母的问话后根本不知该怎么回来。

    中年人也不在意田思祥两人的反应,他拿着没给出去红包走到田母他们那边说道:“伯母你们好,我啊,是小田他们以前的老板,说起来我也是老雁镇的人哪,我是杨铨啊,记得吗?老杨家的杨铨。以前我不懂事,出去以后才知道世事艰难……唉,不提也罢。我这次来淮昌听到你们家出了事,这心啊就一上一下的,平静不下来。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医药费,你们拿着。”

    小镇子的人大多相互认识,杨铨一说老杨家,田母就想起来了:镇子南边的老杨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顶有出息,很多年前就进了镇政府做事;另一个却是个流氓,平时游手好闲不说,还常常调戏别人媳妇、偷看姑娘洗澡,后来被人举报说他犯了“流氓罪”,听到有人来抓他后连夜逃走了。

    那个小流氓好像就叫杨铨!

    田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杨铨,见他相貌端正,目光也和气,心里就生出了几分好感。再加上杨铨一听到自己家的事就主动把钱送过来,帮自己家解决医药费这个大难题,这么实诚、这么好心肠的老板上哪儿找?

    田母对着田思祥念叨起来:“难道你们因为觉得在杨老板手底下做事很丢脸,才不提老板是谁?祥子啊,我看杨老板挺好的,那时候的事都是老黄历了,做人啊,要向前看。”

    杨铨将红包塞给田母两人,笑着说:“一听伯母您说话,我就知道小田随了谁了,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好的儿子啊。”

    田思祥憋红了脸,百口莫辩。

    一边的刘贺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春来却没管屋内的诡异气氛,走到病床边再次查看完婴儿的情况,跟没有加入谈话的刘贺岳母交待了注意事项。

    杨铨早就注意到季春来,见他忙得差不多以后立刻搭话:“老先生,两个小娃儿没事吧?”

    季春来说:“情况控制住了,不过还得调养一段时间,而且过敏比较麻烦,没法根治。”

    杨铨说:“这个我听不太懂,您是医生,怎么治疗都听您的。钱不是问题,请您一定要治好她们,”他一脸唏嘘,“她们才刚出生啊!”

    季春来说:“我会尽力。”

    杨铨眼尖地瞧见郑驰乐在帮季春来收拾东西,不由问道:“带我过来的这位小朋友是您的孙子?”

    季春来摇摇头,答道:“乐乐是我徒弟。”

    杨铨说:“您这个徒弟收得好啊!瞧他那机灵劲,瞅着就让人喜欢。”

    季春来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别这么夸他,要不然他尾巴就该翘起来了。好了,你们聊,我跟乐乐先回去,有问题就叫护士过来找。”

    杨铨将他们送到外头,理所当然地做尽主人姿态。

    走出门外后关靖泽抓住郑驰乐的手捏了捏,示意他跟自己走。

    郑驰乐拉着关靖泽对季春来说:“师父,我跟他去那边走走。”

    季春来知道他们俩常常书信往来,感情好到不得了,见了面自然有话要说,也就摆摆手让他们去了。

    关靖泽拉着郑驰乐走出住院部,等走到静寂无人的走道上才停下来。

    他神色微沉:“这个杨铨不简单。”

    郑驰乐一怔,也把田思祥那天说的事告诉关靖泽。

    杨铨这个角色跟田思祥两人的叙述完全能对上号,只是他表现得实在太自然了,压根儿看不出什么破绽——“投其所好”这招他用得可真好,对着田母他就夸徒弟、对着季春来他就夸徒弟,变着法儿戴高帽,哄得田母和季春来都对他印象不错。

    关靖泽的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我一开始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到他自称杨铨后我才想起来,爸去中央省任职的时候提到过这个人,据说他流落在华北省的时候寄住在一位孤寡老人家里,那位老人没有儿女,死后把房子留给了他。后来他偶然在那间老房子的地板下发现了一箱金子,于是他有了发家的资本。”

    郑驰乐咋舌,这种经历说真吧,听起来又有点儿玄乎;说假吧,也不是没可能的,还真没法挑出错来。

    关靖泽接着说:“有了钱以后他的思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拿着金子换来的钱发展自己的事业,按照他的说法是他对国内遍地私矿、乱采滥采的情况痛心不已,立志要‘为国家发现所有矿藏’。几年之后这人因为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探矿人才而入了中央省那边的眼,事业路算是一片光明了。”

    郑驰乐说:“这么说这还真是个人物。”

    关靖泽摇摇头:“如果只是这样一个人,爸怎么会特意提起?当时爸是提醒我千万要小心审查过来淮昌竞标的投资商,要是有他的背景在一定要严查,因为很多人都怀疑他有问题,只是拿不出证据而已。”

    联想到田思祥说的话,郑驰乐静默下来。

    这个人履历做得那么完美,完完全全是奔着“优秀民族企业家”的名头去的。可他偏偏又很低调,埋头做大事,闷声发大财。

    这能叫人不怀疑吗?

    可问题在于这个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做到所有人都挑不出半点错处是他自己的能耐,还是背后有人在操纵?

    郑驰乐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