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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这将人勾起了魂又丢出外面实在不太厚道,赵靖宜失笑了一声,接着肃了容,“此去一别,估计又要好几个月见不找了,看好荣儿和这个家就等我回来吧。”

    “好。”林曦答应了,目光闪了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今日老师所言,便是如今的情形,等将来九皇子更加名正言顺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人会更少了,你要想清楚。”

    “皇室正统,本该如此。”

    这点赵靖宜早就考虑过,所以并不难回答。

    林曦的眼中流露出难过来,赵靖宜心里偎贴,于是安慰道:“我不会做任何逆势而为之事,你说过时势造英雄,我也相信,机会总会有的。”

    “我可以不改朝换代,但必须拥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知我者曦也。”赵靖宜笑了,对林曦招了招手,“过来。”

    林曦歪了歪头,后来他还是走了过去,于是便被搂紧宽厚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一个汹涌澎湃的吻。

    “先记在账上,等我回来那天,便乖乖地洗干净等着。”

    在林曦耳朵上咬了一口,赵靖宜低沉如鼓地在红彤彤的他耳畔边说。

    瞬间林曦整张脸烫了起来,与赵靖宜比不要脸,他实在难以望其项背。

    “滚吧。”

    林曦怒斥一声,赵靖宜朗声大笑,接着熟练地翻了墙头跑了。

    要说为了这出行的名单,其他人还好,这最难受的莫过于长秋宫和丽正宫了。

    作为育有成年皇子又是一宫主位的皇妃,贵妃和贤妃可从来没想到还有被落下的一天。

    况且淑妃曾经还蜗居在长秋宫一角呢!

    贵妃乒乒乓乓地直接摔了满室的摆设,整个长秋宫的宫人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管出一下,生怕遭受了无妄之灾。

    直到砸得不能再砸了,贴身大宫女才扶着发泄了一通没了力气的贵妃去了别殿,方公公指挥着内侍宫女打扫,重新布置。

    “娘娘,您别生气,宜景宫的那位不过是仗着年轻貌美,温柔小意皇上才宠她罢了,况且十七公主再受宠也不过是一个公主,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的,您虽然没去,可丽正宫的那位不是也没去吗?”

    贵妃冷笑了一声,“本宫都没去,她有什么资格!”

    “是啊,其实娘娘您去也不方便,不然后宫谁来打理呢?总不能请太后娘娘老人家出面吧?想必皇上考虑到了这点才没点您的。”

    说到这个贵妃倒是有些心平了,只是终究还是有些遗憾,“本宫虽打理着宫务,可毕竟皇上还吩咐让那贱人辅佐于我,说得好听是辅佐,其实不过是监视罢了,什么时候能够摸到凤印才能让我放下心来。”

    “娘娘放心,梁王殿下那么争气,这只是迟早的事。”

    贵妃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丽正宫的贤妃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失态,当然如果能够忽略掉那几乎嵌进掌心的鲜红指甲。

    “本宫倒是小瞧了那位,原本不过是敏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罢了。”

    大宫女凝露听到那阴冷的笑,忍不住心上一惊,却还是小心地解开她的手,吹了吹。

    贤妃淡淡地说:“怕什么,九皇子又不是她亲生的,成不了气候,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玩物,还能当真不成。”

    凝露顿时放下心来,笑道:“娘娘英明,长秋宫那位也去不成呢,听说气得砸了寝宫,好一阵折腾。”

    贤妃嗤笑,掀了掀眼皮子极为不屑,“她还当自己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人老了,就安分一些吧,越是折腾越不受人待见。”

    凝露微笑地退下了。

    不过她们再怎么不平,日子还是到了,然而前天晚上,宜景宫突然宣了太医。

    “风寒了?这个时候?”

    贵妃简直惊愕地看着跪在地上淑妃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俯身而拜,“贵妃娘娘,若不是我们娘娘身子实在受不住,也不敢深夜打搅您,实在是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我们娘娘便有些不适,因明日要早起动身,今日娘娘用了晚膳便早早睡了,可半夜里忽然发起了烧来,还请您准许宣太医。”

    “那,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宣,可别耽误淑妃的病。”

    贵妃是几乎强忍着笑意才说的,等那宫女一走,脸上实在忍不住了,幸灾乐祸道:“瞧,这恩宠也不是什么人都受的住的,这不,意外来了。”

    她笑了自然丽正宫的也笑了。

    夏景帝闻得声响也深夜过来看了看,只见淑妃正躺在床上额头冒汗,脸色却是苍白,强撑着给他行礼,“皇上……”

    那模样是当真可怜,夏景帝心疼地制止了她,握着她的手,“爱妃,之前你怎么就不说呢。”

    淑妃虚弱地一笑,“臣妾以为忍忍就可以过去了,没那么娇气……没想到,却是耽误了皇上……”

    说到这里的确是可惜了,这么大的行程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妃子就延误了,夏景帝点了点头,安慰道:“也好,爱妃和琰儿身子娇弱,少了来回奔波折腾也少让朕担心,就在宫里好好养病吧,等着朕回来与你细话。”

    淑妃面露遗憾,但还是乖巧地应了声,“是。”

    夏景帝将淑妃的手放进了被中,拍了拍,然后起身,吩咐太医道:“好生诊治娘娘的病。”

    “臣遵旨。”

    最终夏景帝临时点了另一位年轻的宫妃伴驾出行。

    第二日宫门大开,皇帝出巡游泰山封禅。

    长长的队伍,前后京郊营压阵,中有禁军护卫,内有帝王仪仗,还有皇亲国戚及朝臣车架跟随,再往后便是各国使臣的队伍。

    达达自从被封了驻大夏特使,关押他的皇家别院立刻更换了门匾成了胡奴大使别馆,这还是他四年来第一次出那别院的大门,感觉是兴奋和新鲜。

    目光看到帝王辇驾边上骑着大黑马的赵靖宜,后者连瞄都没瞄他一眼,直接无视之。

    他摸了摸下巴,实在难以想象这人还有这些念头。

    巡防营开道,五城兵马司随时待命,这天是万人空巷主道两旁百姓都热切地围观着。

    林曦带着赵元荣以及坐在酒楼厢房里头,赵靖宜路过熟悉的地方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的大小宝贝,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裳朝他笑眯眯的摇手。

    冷峻的面容顿时柔和了起来,望着城门的方向,真是万般的而不舍。

    第140章 赵世子可记得母亲

    皇帝离京,皇亲国戚跟随,赵元荣因着年纪小不易奔波便留了下来,不过崇文馆暂时休了学,是以也不必进宫了。

    帝王辇驾离去的第二天,早起练功完毕,他便迫不及待地回去沐浴洗漱,准备出门见他的表舅去,林曦答应今日会带他去田庄上住几天,这个季节正是插秧之时。

    顾妈妈进来的时候,赵元荣正换好内衫出来,一个丫鬟手捧着外衣准备给他换上,于是便快走上去。

    “世子,正好,来试试这件春衫,看看合不合身。”

    说着便抖开了自己手里的宝蓝色的衣服披到了赵元荣身上。

    赵元荣伸开手,由着顾妈妈给他系好衣带,抬手看到袖口镶了银色云锦纹,低头看到衣领和衣摆也有,翻动间有暗纹流动而出,一件春衫复杂而华丽。

    若不进宫,平日里赵元荣跟着他父王和表舅,料子虽好但穿着都是较为低调的,一时间这六岁以前精细的打扮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忍不住说道:“妈妈,你怎么又做这等费眼睛的事,熬坏了可怎么办?我如今都不爱穿这样的,出去不方便。”

    顾妈妈看着已有少年模样的赵元荣,眉宇间聚着英气,举手投足尊贵体得体,越看越喜欢。

    “世子就应该穿成这样,瞧瞧,多好看,多尊贵,王妃若是见了肯定更加欢喜。王府里不少吃的不少穿的,怎就如此委屈自己?”

    赵元荣摇了摇头,失笑,又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一派小大人的模样,“谁敢委屈本世子呀,况且说,身份高不高贵,本就不在于穿着有多华丽,出行有多少人跟着,而在于自己的内心是否强大,能力是否足以支撑起自己的身份,否则即使他人当面低头叩拜,背后也不见得多尊敬。我觉得表舅说的没错,妈妈你看父王,平日里就是一身漆黑的便服,出门谁敢小瞧他呀!”

    “王爷本就气势凛然,可世子还小呢,这些慢慢培养就是,奴婢只知道让世子穿好吃好睡好,便对得起王妃所托了。”顾妈妈嗔了赵元荣一声,然而看赵元荣正解衣裳,不解道,“这穿得挺好,为何要换下来?”

    赵元荣自顾自地解了,脱下,身后的丫鬟给他换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褂子,腰间粗布腰带一系,活脱脱一个农家小孩,比王府的下人都不如。

    “今日我要田庄,看农家人插秧弄庄稼,说不定还得下地,穿成这样便方便多了。”

    顾妈妈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什么,您怎么想去那种地方,又脏又远,昨日晚上刚下过雨,路都不好走,更何况是泥地,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说到最后,眉毛一竖,怒道,“哪个奴才那么大胆,敢撺掇您,非得让他好看不可!”

    赵元荣不高兴了,拉住顾妈妈,“什么叫撺掇我,我老早想去了,表舅一直说我太小,不懂,好不容易崇文馆放了学,有了空闲他才答应我的。”

    又是那个林曦,顾妈妈强忍着没有问出来,他究竟给世子您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忍着忍着便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不在,世子您更要当心,若是出了差池,可教奴婢怎么办,到了九泉之下如何见王妃啊?世子,您读书习武,可不是去做那庄稼之事的。”

    赵元荣不耐烦听这个,“这件事情父王是同意的,这几年都是表舅在教育我,父王没什么不满的。况且连皇伯爷都要识得种稼,每年都要亲自示稼,我为什么不可以?难不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是好的?”

    “世子……”

    赵元荣忽然一举手,制止了顾妈妈的话,冷然了脸色,“不用说了,这事就这样定了。”又吩咐门口小厮,“去,准备好马车,本世子要出门。”

    赵元荣说着便往门口走去,临走前一回头,却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转了回去抬手拭掉顾妈妈脸上的眼泪,“妈妈,我知道你为我好,从小我的生活你能照顾地无微不至,可是我已经大了,外面的事,你不懂,所以你不能管,为了我们主仆情分,你不能做我的主。”

    顾妈妈心里一酸,立刻就要跪下来,却被赵元荣一把扶住,只听到他继续说:“我这么说,是希望顾妈妈能在我身边一直陪我。”

    顾妈妈泪眼婆娑,抽泣起来,扶着赵元荣的胳膊,哽咽的难以自持,“奴婢……奴婢知道了……今后一定克尽本分……”

    “嗯。”赵元荣看了一眼被换下的宝蓝衣裳,“衣服很好,收起来吧,只是这种精细的活计,妈妈也别做了,针线房里那么多人,养着白吃饭吗!”

    说到这里赵元荣的语气便冷了下来。

    顾妈妈心里一暖,便说:“这倒不是奴婢做的,是青芷阁的青姨娘献给您的,奴婢的眼睛可受不了这些,还有一些是秋霜阁的秋姨娘,奴婢看着也挺好,比针线房里头的针脚细密,那刺绣也不是一般秀娘比得上的,世子正好穿着。”

    赵元荣闻言便是一怔,才想起来这些姨娘是他父王的小妾,不过人是记不住了,只知道有不少,后来父王是一步也没再踏进后院了。

    晃神之中听到顾妈妈一声叹,“王爷重情,王妃走后这些人也就当摆设了,可是如今又有什么意思,王妃又看不到。”

    顾妈妈若有似无的话让赵元荣忽然没了滋味,他父王因何不踏进后院,他是知道的,可并不是为了……他的母亲。

    “世子,您可还记得王妃?”

    顾妈妈最后一问,掀起了赵元荣无边的愧疚。

    看着赵元荣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去,连新换上的荷包也忘了带,顾妈妈抹了一把眼泪,眼里带出愤恨的光芒。

    她在王府这么多年,王府里对林曦这种过分的尊敬怎会感觉不到,就连萧锦萍在世时都得礼让几分的曹公公,也对林曦照顾有加,亲昵带着恭敬。曹公公为何要这么做,无非是因为王爷。

    她不是傻子,王府上下虽三缄其口,也能瞧出几分端倪来,撇开那可笑的一表三千里的亲戚不谈,就是救了世子的性命,高高在上的王府也没有这么放下身段的。

    一旦有了疑惑,加上一些恶意的揣测,很快这常常夜宿王府便有了理由,顾妈妈简直是憎恶地吃不下饭。

    她的世子,怎能接近这种人呢!

    刚下了一场小雨,马车的车轮撵在青石板上,溅起摊摊水花。

    林曦倚在软靠之上,手里捧着一本《农林杂记》有一页每一页地翻着,目光透过书面看向发呆许久的赵元荣,微有不解。

    若是平日里早就挨着他兴奋地问东问西了,这会儿倒是静的有些蹊跷,而且居然还偷偷地瞄自己……

    林曦合上书本,卷起来,对着赵元荣当头一下,“我脸上有花吗?”

    挨了一记,赵元荣抬手摸着额头,摇了摇头。

    林曦将书放在一边,起身端坐起来,看着赵元荣,“有心事了?说吧,趁着还没到地方,看看我能不能开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