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琅点点头,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魂落魄。
祁王道:“即使如此,你也知道你娘和你叔父的事了吧。”
“什么?”解云琅抬眸看他。
祁王眨了眨眼:“看来他没告诉你。在拷问你两位兄长还有解辉的时候,本王多问了几句,说是你娘在嫁给你爹之后红杏出墙了你叔父,你恐怕并非是解承安所生,而是你原本的叔父。”
“我不曾听闻我有叔父。”解云琅闻言诧异道。
祁王道:“正常。解家在发现此事后,便将你叔父逐出了氏族,传出去的说法是你叔父解承逸染疾暴毙,但据说是被解承安关在了一处破宅里。”
“所以......他才是我的生父?”解云琅并不把注意放在他娘身上,在听到自己的生父不是解承安后,整个人瞬间打起精神:“他现在人在哪儿?”
祁王道:“估计还在那地方被关着。他已经被族谱消除,按大盛律法而言,有幸捡了一条命。”
解云琅此时激动得不住该说什么,祁王笑道:“所以于你而言,也是有法子保住这条命的,只是要在这牢里待上多久,还不好说。”
“既能保命,已是不胜感激。”解云琅倒了满满一碗酒,敬祁王。
祁王也倒酒回敬,若非有他这么个特殊的身份,也难以将解家和邕王一网打尽。
“只是秦羽......”解云琅担心他不知情,在外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祁王安慰道:“放心,我会带信给他的。只是你在这牢里时日不定,也不知接下来的路他会如何选。”
“不若咱们来打个赌,等你出去那日,看他会不会出现。”
·
京城郊外,秦家祖茔。
由于多年没有人清理,原本庄穆的墓碑都被杂草掩盖,白石围栏上生出斑驳裂痕,被点点青苔占据。
秦羽和宋晓风、姜宇、宁长鸣等人费了半日,将坟茔清理干净后,在空地处搭起了几座墓碑。
由于秦骞死于北地,一干人等的尸骨皆无人收敛,估计早被野兽蚕食殆尽,眼下去找也找不到了,因此众人只得立一座空冢。
众人将事先带来的酒菜摆上,宋晓风等人红着眼,跪在秦骞以及诸位同袍的墓碑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诉说着多年来的痛苦,以及眼下大仇得报的快慰。
秦羽跪在另一边默默烧纸。
“将军,今日大仇得报,更可喜的是阿羽还有我们都全须全尾的,连我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般的结局。”宋晓风一高兴,在坟前灌了自己一坛酒,醉醺醺道:“你是不知道,当我听见祭台里藏着的全是火药时,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几乎要马上去地底下见你,谁知道阿羽这臭小子竟然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姜宇也喝了好多,望着墓碑上的名字道:“幸好他的计划被打断了,否则咱们这会儿便是亲自向你赔罪。”
宁长鸣在另一边抱着他爹的墓碑哭泣:“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阿羽呜呜呜......”
青禾帮的帮众皆换上曾经残破的战甲,向众墓碑三拜。
“阿羽现在长大啦,长得可好了,你真应该看看......”宋晓风他们絮絮叨叨许久,间或说秦羽长得如何好,又或说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总算最后大仇得报,只是今后不知作何打算。
冥纸燃尽成灰,一点点在空中四散,散去的方向有浮云蔼蔼,变化模样像是一群人离去的背影。
祖茔地里哭喊声一片,只有秦羽一直沉默不言。
宁长鸣抹了好几把泪,吸着鼻子来到秦羽身边,一抽一抽,断断续续道:“烽羽,既然都报完仇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莫不然随我一起走吧。”
闻言,姜宇有些不大乐意,也凑过来道:“按我说,如今这世道能容身之处也少,不如咱们回松月观,在观里住着虽然清苦,倒也自在。”
秦羽没有回复他们,宋晓风听到二人在谈论往后的事,也跟着凑过来道:“住观里虽好,难免冷清了些,阿羽和你我年纪相差这许多,往后若咱们走了,他一个人到底孤独。按我的意思,不如找个好姑娘......”
闻言,宁长鸣莫名急了:“宋伯!这话放在从前倒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呢,烽羽好不容易摆脱有罪之身,身家也是一穷二白,更何况手还......哪会有姑娘就这么平白照顾他,依我看,其实我照顾他也是可以的......”
他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句时甚至头还莫名垂了下去,不敢看着众人。
姜宇对他们的提议都不赞同:“就是要找个人照顾阿羽,也得有个落脚之处,还是得回松月观。”
“没关系的!我们在南边有一处寨子,往后还可以干打击水盗的活!”宁长鸣争道:“更何况那道观本就是咱们捡着白占的,万一哪日有拿着房契的人来,咱们如何说?”
“不成不成,依我看......”宋晓风又急着打断了他们。
见三人为此争论不止,秦羽总算开了口:
“宋伯,姜大哥,长鸣。”
他一开口,另三人不约而同停了嘴,一齐看向他。
秦羽忖度了许久,明白自己的话若是说出口,定会引起他们情绪激动,但他的决心又不容动摇。
因此,他抬眸诚挚望了一会儿三人,才缓缓开口:“我想留在京城。”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三个人都没有立即开口,虽然神情变化有大有小,秦羽相信他们应该能猜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