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摇了摇头:“咱们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二壮他既然选择跟了你,迟早也会面对,不如先适应适应。”
秦羽眼中有一万个不同意,姜宇知道他一时无法接受,便也不急着劝说,左右自己等这一刻,也等了许久了。
屋外,铮铮的磨刀声还在继续,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宋晓风停了动作,观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算算时辰,那二人该回来了。
宋晓风将观门开了一道缝隙,自己站在视野盲区,等到那二人一露面,手中的大刀便会奋力挥出,一刀斩下两人的首级。
柴房内,姜宇紧张又期待地咽了咽口水,秦羽身子不住发颤,红着眼紧紧盯着窗外。
后院传来二壮一下两下的劈柴声,似计时一般,示意着时间的流逝。
宋晓风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很快刀柄上便蒙了一层厚厚的汗渍。
“......”
怎么还没来?
晚霞从宋晓风身上渐渐褪去,夜幕给他换上黑纱,直到影子融入黑夜,面前的观门仍旧无人推动。
秦羽见解云琅他们迟迟未归,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心道灾民之事本就繁杂,他们大约是被耽搁住了回不来,正巧躲过一劫,然而转念一想,事态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又不免开始担心。
秦羽蹲得腿麻了,干脆往后一倒坐到地上,姜宇也是手酸腿麻的,望着屋外漆黑一片,不免嘟囔道:“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宋晓风也是这么想的,等二壮实在茫然地来到前院询问,他突然发泄一般自己在院中舞套刀法,继而阴沉着脸走回堂内,倒了冷酒就着冷菜吃了起来。
“公子?”二壮原地转了几个圈,看到秦羽和姜宇一瘸一拐地从柴房里出来,不禁问道:“公子,咱们还杀鸡吃吗?”
秦羽摇摇头,招手让他过来扶一下自己。
“公子?”二壮疑惑地看着他,好奇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秦羽道:“无事,先送我回屋吧。”
二壮点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姜宇,便扶着秦羽先回了屋。
回屋后,秦羽同二壮嘱咐了几句,让他下回听到杀鸡就躲,也不说什么原因,只让他照做。
二壮当即明白,杀鸡可能是某种暗语,于是认真记下。
“公子,混蛋和瘦猴还没回来?”二壮问道。
秦羽点点头:“他们离这儿有些路程,这么晚估计不会回来了。”
“他们在做什么?”二壮很好奇:“明日公子去找他们吗?我也想去看看。”
秦羽张了张嘴,忽然察觉到门外有人,随即便见宋晓风拎着酒壶走了过来:“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去。”
秦羽一时无话。
宋晓风说完便走了,秦羽面露愁容,让二壮顾自去休息。
今夜怕是难眠。
秦羽独自坐在窗前眺望明月。
·
翌日,秦羽被迫与宋晓风同行,一道前去野林找解云琅。
秦羽坐在马上张望着昨日的方向,林子里比昨日多了些许炉灶,有衙门的人正在煮粥,流民们排着队领吃食。
宋晓风看到这些人时短暂停了停,随后继续深入:“那两人藏在这里,倒有心机。”
“他是同知,处理这些灾民是分内之事。”秦羽对他道。
“同知?呵呵。”宋晓风甩了甩缰绳,马走得更快了些:“连知府都躲去一边撒手不管,他一个同知算个屁,没过几日也得跑。”
“他不会。”
秦羽反驳了一句,拍了拍马跟上他,两人很快来到昨日解云琅出没的地方,然而却并没有看到二人的身影。
“这位大娘,劳烦问一下,昨日的那位大人去哪儿了?”秦羽询问昨日的妇人,妇人摇摇头:“大人他们昨日治好我家丈夫便走了。”
闻言,宋晓风调转马头,又去问了别人,得知解云琅他们去了另一处灾民流离所。
“城隍庙离此地不远,咱们快马赶去,定能擒住他们!”宋晓风唤上秦羽,二人沿溪而行,抄小路赶去城隍庙。
策马在山林间,迎面潮湿的气流混杂着不明气味,让秦羽不觉皱眉,放慢了速度。
几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在鼻尖,他仰头看去,只见天上云层聚集,是要下雨的前兆。
宋晓风回身看向他,道:“你留在这,我去便可。”
“我不累,我只是看天快下雨了。”秦羽重新拽紧缰绳,赶了上去。
“这点雨算不得什么,等再过些日子才叫大呢,那些雨珠跟球那么大,落到人身上能给人砸死。”宋晓风笑了笑,同他策马并肩:“放心,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我的刀一样。”
天上的云仿佛要压下头顶,即便周身都是风,秦羽还是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来到城隍庙。
这边的流民情况比方才那处的好不了多少,大堆的人挤在窄小的城隍庙里,挤不下的就躲在屋外的檐下,一个个缩成一团,看不清轮廓。
甚至还有零星没有落脚处的人,只能躲在临时搭建的棚屋底下,捧着手里浅浅的粥碗,一点一点喝着。
秦羽见状,不由下了马,寻了个清醒的人问解云琅的下落。
对方反应有些迟缓,半晌才回复道:“你说昨日那个大人......他不在,他去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