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闻言,乐呵呵赞道:“这位老爷好眼力!咱们万宝斋一向以质量为宗,上达皇亲贵戚,下至员外老爷,万宝斋只向贵人开放,东西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
解云琅知道秦羽说那句话可不是单纯夸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催促道:“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秦羽不紧不慢道:“我瞧这边的展柜样式不如其他,应当是店内品价最低的一批货。”
小二竖起大拇指:“老爷说得一字不差!这边儿确实是本店最末等的货,最低只需一百两。”
“一百两?!好家伙......”二壮差点儿咬到舌头:“就这么几根被掏空得差不多的银簪子要价一百两,你们倒不如去抢。”
小二闻言,稍稍对面前的几位有了些疑惑:“几位难不成不是来买货的?”
秦羽从腰间取出那根银簪,同小二道:“你瞧瞧,这支可是从贵店出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羽这话一出,小二当即警觉,一瞬间有四五个店小二悄无声息地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掌柜听到动静赶来,还未开口,解云琅从腰间取下衙门腰牌:“只是问些情况,不必声张。”
掌柜见他虽是外县官员,却也不好怠慢,立刻将众人请上楼奉茶。
“大人手中这簪的确是万宝斋的,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掌柜笑眯眯递上茶盏,解云琅道:“这簪子是何人买走的?”
掌柜道:“大人稍等,容小的翻翻账册。”
秦羽喝盏茶的功夫,掌柜便已经将账册取来,找到了簪子的买主:“回大人,是洪员外所购。”
“哪个洪员外?”解云琅问道。
掌柜回道:“住在清溪坊的洪逸老爷。”
“这簪子是他买去送给谁的?”解云琅道。
“回大人,洪逸老爷有一任夫人并七房妾室,女眷众多,小人也不清楚这簪子洪员外买去送与谁。”掌柜道。
解云琅点点头,拿了簪子起身:“走,去找洪逸。”
秦羽却瞥见账簿上划着的红线,叫住了解云琅。
“掌柜的,容贫道多问一句,这账簿上为何有这般多洪员外的赊账?”秦羽清楚看见红字写的“洪”字。
掌柜有些惊讶,他明明侧身翻看的账簿,这么偏的角度居然有人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既然都已经问出了口,他只得遣走了下人,叹了口气小声道:“这洪员外虽然家财殷实,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解云琅挑眉道:“怎么说?”
掌柜神情痛苦道:“这洪员外的舅父正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他借着这层关系靠私贩丝绢、人口起家,平日里作威作福、强买强卖,无赖惯了,见着喜欢的就拿从不给银两,我等百姓无法也只得忍气吞声。”
二壮闻言,生气道:“那怎么行,你们怎么不联合起来报官?”
掌柜的摇头道:“报官?谁敢得罪尚书大人?就是顺昌知府也不知私下赠了多少金银财宝给洪员外,报官就是自寻死路!”
解云琅皱眉,沉吟道:“如此,更该去洪员外府走一趟了。”
掌柜的面露惊恐,提醒道:“知县大人,您莫要想不开!您只是个知县,得罪了他您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秦羽却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解大人就是六月的花开得最盛,不必担忧。”
“什么?什么花?”掌柜的没听懂,眼前的公子俊美不似凡人,说话也神神叨叨的。
秦羽不多言,同众人一块儿告辞后,边走边打听清溪坊的位置。
越靠近清溪坊,路过的人越是行色匆匆,尤其在靠近洪员外府附近,路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仿佛慢上一秒,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解云琅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向员外府靠近,秦羽乘马车跟在后面,以为他会直接骑到员外府外,对方却忽然在巷口处下了马。
秦羽掀开车帘子,见解云琅将缰绳交给方吉:“你二人在外头等着。”
“大人打算就这么去?”秦羽问了一句。
解云琅抬眸看他:“你很遗憾?”他松了手慢步至车厢前。
“遗憾称不上,只是替大人尴尬。”秦羽撇开眼望向洪府:“洪逸有这般大的权势,平日想拜访巴结之人多了,你瞧那门卫手里的一堆拜帖,有几个人真能踏入那扇门。咱们两手空空过去,还没开口便被轰走了。”
解云琅问:“那你想怎么办?”
秦羽道:“去知府那儿打声招呼,好歹不白跑一趟。”
解云琅笑了:“照你的意思,两手空空倒能叩开知府的大门?”
秦羽同样一笑:“解大人的面子比天大,就是空着又何妨。”
“秦羽。”
解云琅收了笑,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双眸紧盯着面前之人,嗓音低沉,暗含警告:“你似乎并没有把本官的话放在眼里。”
秦羽并未闪躲,眨了眨眼:“大人指的哪句?”
装傻?
解云琅冷哼一声,继而一步登上马车,将秦羽逼入车厢内。
二壮赶忙去拦,却被方吉一下抱住上身控制在原地,晚了一步,他急得大喊:“公子!”
车内,秦羽后背撞上木板正想躲开,解云琅却倾身压在他之上,一把按住他的手,俯首贴近:
“本官居其位谋其政,尚且不愿以身份压人,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术士,替本官自作主张便罢,还处处想着本官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