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的高中读了两年书,大考的排名基本没掉出过年级前十,班级前三,可是现在到了这里,他却连新学校的题目都看不懂。
为什么他熟悉的方程式里,多了几个没见过的符号。
沉默的间隙,盛枝郁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转过身:“让我看看。”
陆仁没想到班长会主动开口,诶了一声,指尖落到试卷的边角。
抽离的时候才发现陈书意正紧紧抓着,似乎还在尝试剖析题干。
“那个……陈书意?”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书意才回过身,松开手。
盛枝郁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这道题有点超纲,涉及一点微积分,不会做很正常。”
陆仁如释重负:“我说怎么都是汉字串在一起我看不懂呢。”
盛枝郁简单地讲解了一遍解题思路,陆仁稍微有点基础,大概理解了,而陈书意却只是愣愣地站在一旁,茫然地看着他。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盛枝郁放轻声音问。
陈书意本想点头,结果陆仁这位神经大条的以为班长是在问他,连忙摇头:“不用了班长,我大概懂了,这个点也不早了你快准备洗漱吧。”
快到熄灯时间了。
陈书意垂下眼,也只好退到一旁。
盛枝郁嘴唇微抿,还想说什么,祁返从浴室出来了。
男生带着一身水雾,轻轻地擦拭着头发,眯着眼睛低声:“给你留了十五分钟。”
时间紧迫,盛枝郁只好放下笔先去洗澡。
宿舍的门是合金门框,上面有一小块磨砂玻璃,打开的时候能看到里面残存的雾气。
祁返还有点常识,剧烈运动之后没有洗冷水澡。
盛枝郁推上门,刚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却看到沾了水雾的玻璃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
难怪催他来洗澡。
来晚一点他的心怕不是要消失了。
盛枝郁简单地冲了个澡,出来洗漱完把衣服泡上,宿舍就断电了。
“草,不是说电十二点才断吗?居然提早了二十分钟!”宿舍里陆仁骂骂咧咧。
盛枝郁低头看着跟前的水盆,因为没有多余的光线,视野所及的一切只有一团迷糊的黑。
……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盛枝郁冲干净了自己的手,摸着黑打算回宿舍。
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屏蔽的林蔚与放出来,让他帮忙指个路时,却忽然摸到一副温软的躯体。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捉住了。
掌心贴在男生的胸口前,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随后是祁返温淡低沉的笑音,贴在耳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我就知道你看不见。”
陈书意和陆仁都在熄灯之前上了自己的床,加上有夏天的蚊帐遮挡,几乎是看不到阳台上的景色。
盛枝郁现在看不清祁返的表情,有些无奈,小心翼翼地用气音:“你怎么出来了?”
祁返的手落到他的腰侧,沿着细瘦的腰线轻轻地抚摸着:“怕你迷路,来接你。”
明明从阳台到宿舍就几步,怎么可能迷路。
盛枝郁很轻地哼了一声以示对他别有用心和冠冕堂皇的鄙夷,却任他这么抱着。
“你的夜盲症从小就有吧。”祁返侧过身关上了门,看着阳台外暗淡的天空和月光,蹭了蹭他的脸蛋,“以后得好好吃饭才行呢。”
小的时候因为流浪,一顿饱一顿饥,后来被盛懿捡回去了,也因为家庭不富裕没有得到很好的补充,这个毛病就一直跟着盛枝郁。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习以为常一辈子。
结果这个人却连他的未来都已经计划好了。
对于盛枝郁来说,相较于天长地久轰轰烈烈的表白,他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我讨厌吃胡萝卜。”
祁返正抱着他腻歪,却忽然听到他低闷的声音。
“嗯?”他后知后觉。
怀里的人往前蹭了一下,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腰:“所以,你想我多吃点,得弄得很好吃才行。”
软乎乎的,别扭的撒娇。
祁返只觉得自己心尖尖像被羽毛挠了一下,带连着四肢都有些发软发酥。
他抱紧了跟前的人,用力地蹭了蹭:“一定会让你好好吃饭的。”
盛枝郁唔了一声,随后推开了他,恢复了位面身份的正经:“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祁返把他扶到床边,确认盛枝郁上了床才离开。
夏天的夜晚,宿舍里一时静得只有空调吹过的声音。
盛枝郁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忽然有些怀念。
……他在读书的时候没住过宿,因为住宿要额外交费,盛懿光是给他凑齐学杂费就很费劲了。
当时偶尔也有想过,住宿是什么感觉,宿舍是什么氛围。
现在看……好像和在家没什么区别。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盛枝郁忽然发现自己的纱帐好像动了一下。
因为视野不清,他没太在意,直到第二下的时候他才确认晃动是从自己头上传过来的。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模模糊的影子贴在跟前。
宿舍左右各放了两张床,都是贴着摆放,他的床和祁返的床是并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