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这是某人谈恋爱的独特方式:就偏不让人看出来他在谈恋爱?
“你还会玩德州·扑·克啊?”于尽在她旁边蹲下,想跟她一起玩。
刚拿起一张,立刻被她夺走。
见她神情专注,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于尽摸了摸鼻梁,“其实我不会玩,还是看你玩就好了,哈哈。”
有·毒。跟某人待的时间长了,是个人都会变毒。
于尽在心里啧啧感叹,只好坐沙发上独自看手机。
2
一直有电话进来,张存夜垂着眸看手机,指尖在侧键轻拨,关了机。
大概是范某的处查结果出来了。
会议室里正在展示着一个项目的最新进度,他坐在会议桌朝窗的一边,一抬头就能看见落地窗外的北京高楼。
这个时候,从他脑海里凸显出来的却是:在奥斯陆华人班的教室里,范初影忍气吞声地帮他翻书的模样。
那几天他的双手刚做了指骨精密修复手术,返校之后,手指还不能自由伸展。但他看教科书的进度不能落下。
于是就一脚支在课桌肚边沿,塞着耳机,懒懒地靠在课桌椅上,使唤范初影给他翻书,看完一科再看另一科。
光影剥落,色彩永远不可能单一。
人的回忆能细到什么程度?
有时候,一天的光阴就够我们回忆一辈子。
张存夜没有所谓的记忆宫殿,他的记忆只是被简单分了类,然后分别储藏在不同的暗格里。
一旦出现一个正确的契机,就能打开对应的暗格,而后释放出那些绵长又细碎的点滴细节。
“凭什么你引·诱了人,却又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也许只是别人所领悟的,与他所表现出来的,相差甚远而已。
这个问题困扰他有一段时间了,在听到范初影的话之前就开始了。
他想起过往生命中的那些过客,不乏类似的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人。难道都是因为他传达了错误的信号给他/她们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够坏,所以才有意无意地想要荼·毒他所遇见的那些人吗?
人类的感情,到底该怎样摆正,才能少点麻烦,多点纯粹的快乐?
这些年来,他发现,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处理感情这个东西,最终带来的结果都并不完满。
是否这世间,还存在着无法打破的规则?
他是一个,亲手推倒了自己的颓破世界,又亲手一砖一瓦把它重新建起来的人。
普世的规则在他这里行不通,他做事也不按权威所制定的标准。
可是每一次的微小动摇,都来自于感情方面的动荡。
他也忍不住开始质疑,在感情上,是不是不能按照他自己的方法手段来。
该蒙住双眼,爱上别人吗?
该捂住双耳,放过自己吗?
…………
“张先生,这是……”
项目经理的声音帮他结束了飘摇无路的思绪。
3
“真不容易,”见张推开套房门,于尽从沙发上弹起来,“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你盼我做什么?”说话之间,张存夜的目光落在盘腿坐在地板上的人。
“我在这儿盼你都——”
他轻“嘘”了一声,示意他闭嘴,“去书房。”
“行吧。”于尽尽量放轻动作,起身朝他书房走去。
等他进去了,张存夜才放下手里的文件,站到她身后看了眼。
甘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察觉到他回来了。
只感觉有阴影罩在面前,尔后她就被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地上凉,去沙发上玩。”
她手上的牌掉下去,反应过来时,露出小粉肉,冲他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你想我的时候。”他把她放在沙发上,眼角有浅淡的笑意。
“是嘛!你骗人,我都想了你一上午啦。”
甘却伸手环住他腰身,脸颊贴在他小腹上,“以后我还是爬楼梯好了,我想每时每刻跟你在一起。”
清脆脆的声音,偏偏咬字很柔软。
他摩挲着她垂在脑后的长发,“这么黏人,你是雏鸟吗?”
“是呀,嗷嗷待哺的呢。”
张存夜轻笑了一声,“这么委屈吗?”
“老委屈啦。”
他架起她的胳膊,把她举到跟自己平视的高度,鼻尖轻抵着她鼻尖,低声告诉她:“晚上喂你。”
甘却不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是晚上呀?我们不吃午饭了吗?”
“难道你的重点不应该放在‘我喂你’上面吗?”
“对哦,妈耶!你要喂我吗?”
“我不是你妈。”
“……”以上氛围全部被他弄垮了,甘却瞪他一眼,“这是语气词呀。”
张存夜不再跟她讲这个,把她放回沙发上坐好,转身帮她把地板上的整套德州·扑·克搬过来。
“自己玩,我在书房。”
“好哒。”
4
关上书房门,一眼就看见拿了本书坐在凉台上、正在假模假样阅读的于尽。
“啧啧啧,太酸了,”于尽放下书,抖了抖肩膀,“以后我也还是冒死来找你聊天好了,我也想跟某人每时每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