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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说到这里,她突然极目远眺。
    “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
    她一出声。
    院子里的人,都欢欣起来。
    “大将军回来了。”
    吼声震天。
    邓光变了脸色。
    他们站得低,看不到远方。
    人群里当即传来骚动。
    可等了片刻,并没有看到裴獗出现。
    邓光咬牙,“又耍老子。”
    他不再客气了,“杀进去!这个娘们,老子要活的。”
    “女郎!”大声喊冯蕴的,不是邓光,而是在北墙那侧的小满。
    小满惊喜的声音,盖过邓光的大喝。
    “将军!女郎,大将军回来了……”
    冯蕴回头看过去。
    小满点点头,“是真的。”
    这次邓光不再相信了。
    冯蕴却信。
    小满不说谎的。
    她举着火把走过去。
    她看见了。
    长街上,一面迎风招展的“裴”字旗,在寒风里猎猎翻飞,踏雪以凌云之姿冲向行营别馆。
    天气阴沉沉的,没有阳光,冯蕴却有一种被烈阳刺得睁不开眼的错觉。
    是裴獗。
    活着的裴獗。
    踏雪彪悍地舒展着四脚,扬蹄而奔,裴獗高大的身躯由远及近,身后的风氅好似要腾空飞起来,长长的队伍如同乌云滚滚而来,势不可当……
    “大将军回来了!”
    喊声变得高亢,激烈。
    冯蕴没有动,喉头像被卡住一般。
    “女郎!”大满过来托她,方才如梦初醒。
    “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大满和小满欣喜得满脸通红。
    冯蕴想笑一下,这才发现脸颊绷得太久,肌肉都僵硬了。
    “回来就好。”
    邓光没有束手就擒,可也没有挣扎太久。
    行营别院来的,全是他的亲兵,可在裴獗绝对的统治力面前,天然的压制力让他们打得束手束脚,不到短短一刻钟,便死的死,降的降……
    邓光想骑着马逃跑,让左仲和纪佑一左一右缠上去,很快便跌下马来,一群人扑上去,用长枪将他叉在地上,脱不得身。
    人群跪伏一地,请罪求饶。
    裴獗不出声,没有下马,径直走近看着墙头的冯蕴。
    “开门。”
    冯蕴脸上带着笑。
    “开不了。将军稍等。”
    那块抵门的大石头不好搬动,侍卫们方才对付邓光已是乏力,这会安全了,用足吃奶的劲,竟然搬不动了。
    裴獗沉默而立,两人隔着院墙相望。
    冯蕴突然低低说了一声,“将军受伤了?”
    她个子比裴獗矮,很少有这样居高临下打量他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看到的就是一个战损模样的裴大将军。
    他脸上有擦伤,眼睛赤红,就连下巴上刚冒出头的胡碴都带着破碎的味道,但很奇异的是,在裴獗身上看不到丝毫的狼狈,黑眸深邃,鼻梁高挺,反而将男性的力量凸显到极致,让她很想亲他抱他,或者欺负他……
    冯蕴看得入神。
    抬巨石的几个侍卫,嘿哟嘿哟气喘吁吁。
    就是搬不开。
    不知是她眼睛里的渴望让院墙外的男人感知到了,还是裴獗也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突然归剑入鞘,拽着马绳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再纵马驰骋过来,快到院墙时,整个人站在踏雪背上飞身而起,足尖一个轻点,人便跃上了城墙……
    第169章 改叫舅母
    冯蕴瞪大眼睛,来不及反应,腰身便被人束紧,紧接着落入那扑面而来的夹带着血腥气的怀抱里,从墙头轻飘飘跃下。
    裴獗将她放在地上,没有说话,走近大门。
    “让开。”
    四个侍卫刚把石头挪开尺余,看到大将军过来,愕了片刻,就见裴獗走过来,双手抱住石头……
    一用力。
    砰的巨响,石头被甩出了一丈开外。
    众人:……
    冯蕴上前想说点什么,裴獗却没有给她机会。
    “蕴娘,准备撤离。”
    冯蕴微微意外,“我们要离开并州城?”
    裴獗嗯声,来不及跟她解释,只道:
    “有重要物什,赶紧收拾。”
    他记得她很宝贝那些书。
    冯蕴接触到他的视线,心里窒了下。
    “我早就收拾好了。将军,我大兄尚在城头,你可看见?”
    裴獗看着她,“是温将军为我打开的城门,他此刻领兵去了北门开路。蕴娘,有劳了。”
    冯蕴心里微微颤了下,“那我们为何要走?”
    裴獗道:“邓光为齐军打开了东门。城门一开,不出半个时辰,萧呈就会带兵杀进来……”
    冯蕴大惊。
    邓光跟萧呈当真有勾连吗?
    “我们剩下的兵马,不足以抵挡齐军主力……”
    裴獗低低嗯声,“我们吃掉了寇善部,那是齐军精锐,萧呈王师,他定会不计代价的报复。”
    冯蕴很是欣喜。
    可马上又担忧起来。
    这次打败萧呈的王师精锐,靠的是出其不意和伏兵偷袭,但要在正面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双方的人数差距过大,尤其邓光大开城门迎敌,并州已然失去了防御屏障……
    以少胜多需要借助天时地利,而现在摆出了明棋,再在并州城里与齐军主力会战,那便是愚蠢。
    冯蕴点头,“好!我们马上撤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说话时都用的“我们”,是下意识捆绑在一起,与萧呈分出来的敌我。
    离开行营别院的时候,裴獗让冯蕴先上了马车。
    “合上帘子,不要看。”
    冯蕴微微皱眉,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外面便传来裴獗冰冷的声音。
    “杀了!”
    “一個不留。”
    冯蕴心头一震,闭上眼睛。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痛哭求饶,震耳欲聋。
    马车帘子无风而荡,只片刻,鲜血的腥臭味儿便冲入了鼻端。
    凄厉哀嚎很是冲击人心,但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昨日还在并肩作战的兄弟,只因选择不同,今日就走上截然不同的路……黄泉路。
    这是背叛者的下场,裴獗不会手软。
    尤其眼下情形,一杀了之,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别院门外血流成河。
    石狮子的脸上溅到鲜血,两只铜铃样的眼睛红丝丝的,很是瘆人。
    一阵血腥的惨叫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