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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冯蕴道:“是我在问将军。”
    裴獗如何说得出这样羞耻的事?
    他不客气地将人搂紧,“姬一试便知。”
    “不。我要查验。”冯蕴道:“要是将军清白没了,我便只剩下才能,不剩下别的什么给将军了……”
    裴獗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冯氏阿蕴,如何敢大言不惭说出这等离经叛道的话?
    “将军不肯?”冯蕴亲他,如同撕咬。
    裴獗整张脸覆上去,压在她的嘴上,“如何查验?”
    冯蕴呼吸微急,“我自有办法。”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经验,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冯蕴不避讳与他谈论这个,也没有意识到不妥,更不认为裴獗有什么不高兴的理由。
    看他没有反对,她双眼带笑。
    “那即刻回去?”
    “好。”裴獗低头看着冯蕴,黑眸幽深。
    马儿慢慢在走,二人纠缠得谁都喘不过气来。
    急不可耐,等一场疏解来化开积压的火气。
    背后突然传来马蹄,嘚嘚声在寂夜里十分有力。
    这条小道沿河而上,原本黑暗无人,只有月下柳树的暗影在风中摆动,可随着那马蹄接近,竟有火把的光束随之而来。
    “前方可是大将军?”
    裴獗目光与冯蕴交会,沉声,“我是。”
    “大将军,属下有事急报——”
    一个人影从马上翻落下来,几乎顷刻就冲到面前。
    看到马上的两个人那样亲密的姿态,他瞳孔睁大,没有避开,没有低头,而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无辜的双眼里赤红一片。
    冯蕴就那样跨坐在裴獗的怀里,面对面搂住他的脖子,唇角浅带的微笑,将少年郎的桀骜和骄傲,磨得粉碎。
    “阿舅……”
    敖七对男女事还很懵懂。
    他甚至没有好好拉过女郎的手。
    但马上那两人就像一对恩爱的男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暧昧萦绕,足以让敖七明白他撞见了什么,打断了什么。
    即便这是他的本意,他就是成心打断的。
    但近距离看见,仍是令他羞愧难当,又痛苦不堪。
    “阿舅……你们……”
    鲜衣怒马少年郎,可唤醒明月可脚踏百川,此刻却拳手紧攥,一双虎目里是肉眼可见的无措,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
    裴獗没有说话,与敖七对视着。
    周遭的温度好似都上升了。
    冯蕴也沉默了片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敖七,呆滞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但凡多看一眼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辜负了整个世界。
    “将军。”冯蕴微微一笑,不轻不重地握住裴獗的手,扣紧他,温柔地笑。
    “军务要紧。”
    “好。”
    裴獗是那种克制到骨子里的男子。
    要不是他回握时的手,用力到把冯蕴捏得生痛,她都要怀疑这人根本就没有情绪。
    “回去再说。”
    -
    裴獗走了。
    没有趁着今晚的月色留下来。
    离开前,他将冯蕴送回将军府,叫敖七过去说了几句什么,甥舅两个都很沉默,然后裴獗当着众人的面,抱了抱冯蕴,看着她走进院门,这才打马离开。
    这么久以来,裴獗对府里人而言都是陌生而有距离感的。看到大将军和女郎这样亲近,一个个喜逐颜开,韩阿婆甚至贴心地吩咐大满和小满给女郎备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冯蕴什么也没有说。
    今夜真不凑巧。
    要不是敖七突然愣头愣脑地冲过来,她和裴獗那点干柴烈火,会不会越燃越快,真的做出点什么,其实她也说不好。
    将她掠到马上时,裴獗像个久别重逢的丈夫,冯蕴可以感受到他沸腾的热血和难耐的情潮,可他又十分克制和矛盾,哪怕是最激烈的时候,他也没有半分失神,依旧在清醒地对抗,对抗她的吸引,也在与他自己的本能较量。
    一个大将军,何至于此……
    冯蕴看不懂裴獗。
    匆匆地回,匆匆地走。
    虽然裴獗已经习惯这样的征战生涯,但百余里路的距离来来去去,其实也有够受的。
    但冯蕴不愿意去心疼他。
    心疼男人的,会不得好死。
    冯蕴盯着幽凉的夜灯,泡在温热的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想着裴大将军带着侍卫狂奔在荒野的官道上,渐渐失神。
    硝烟、战火,男人……
    她并不在意裴獗是不是真心相许,只在意什么时候可以得偿所愿,看到萧呈和冯莹这些上辈子的冤家众叛亲离,失去一切,也尝一尝她受过的罪……
    -
    一连两天,冯蕴没有回花溪村,就住在将军府里。
    她原本是想借着机会将府里的书籍整理一下,回头全带回长门庄去,但柴缨和南葵许久没有见她,兴奋得过年似的。
    陪她用饭、陪她说话,左边捶捶肩膀,右边捏捏腿,从姑娘家的穿戴到市井里的见闻,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同她分开。
    那个热情……
    冯蕴有点麻了。
    突然便感悟到男子被姬妾纠缠的快乐和无奈。
    有点累,又不舍得得罪。
    怪不得裴大将军要洁身自好。
    天天被貌美佳人纠缠,还打什么仗?全打到榻上去了。换她也受不住……
    与两个姬妾的兴奋不同,敖七很是消沉。
    一张清隽的脸,看不到半个笑容。
    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冯蕴,即便碰上,也会避着她的眼神。
    冯蕴觉得有点作孽。
    年纪轻轻的小郎君,看到那样刺激的画面,确实容易想不开……
    恐怕此刻敖七的心里,比上辈子更痛恨她这个勾引他舅舅的坏女郎吧?
    但冯蕴不担心他想不开。
    以前这家伙为了拆散她和裴獗,没少干招猫逗狗恶心人的事,性子野得很,这种性子的人不会因为看了点不合时宜就消沉下去的。
    冯蕴没有再去雨前茶楼。
    错过了机会就抓不到现形,再去没用了。
    任汝德既然已经露面,肯定会有后手,她不必太激进,见招拆招就好。
    白日里,她带着柴缨和南葵去玉堂春坐了半天,文慧来交账,说酒楼里的经营。
    生意赚不着钱,文慧不是那么坦然。
    冯蕴倒很是无所谓。
    “等仗打完,就会好起来。”
    可是仗什么时候打完呢?
    安渡百姓心里大抵都有这个疑问。
    冯蕴也有,但无法掌控的事情,她懒得想。
    用罢午食回府,冯蕴本想一头扎进书房,为明天的坞堡行再做点准备,不料路过园子时看到了敖七的身影……
    他一个人站在池边的垂柳下。
    卷着裤腿,脱了上衣,好像刚从水里起来。
    阳光倾泻而下,为少年郎紧绷的肌理镀上了层层光晕,小水珠在他腰窝上凝结成水渍,顺着那沟壑淌下来,热烈的线条很是完美……
    冯蕴瞥一眼便退回来,没准备打扰。
    不料扭头,就看到小满的鼻血淌了下来。
    冯蕴眉一皱,“怎么了?”
    小满满脸通红,连忙用帕子捂住鼻子。
    “热的……”
    冯蕴看了看太阳,“可能是上火了。回花溪村让姚大夫给你弄点草药喝……”
    小满哦一声,捂着鼻子抬着头。
    “女郎,敖侍卫真的好喜欢捉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