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乱成一团, 爆炸之前通道中的遍地鲜血和刚才火场中对方语气虚弱的声音交织着出现在蝙蝠侠脑海里, 担忧、期待、恐惧、痛苦
无数情绪攀附在他的理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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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整个哥谭都陷入沉睡的时候,市中心地下阴暗的下水道里有压抑又小心隐藏的咳嗽声不断传出来。
扶着潮湿的墙壁,托马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弯腰停在原地。
以往从来没有什么伤是他无法掩饰的, 再疼痛他也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从肺部蔓延到咽喉的痒完全没办法忽视。
他的一只手掐在脖颈上,试图让自己停下咳嗽。
连续两天的奔波让托马斯精疲力尽,全身的伤口再度崩裂, 包扎的纱布到处都在往外渗血,肺部被燃烧尸体和汽油产生的烟雾影响, 每走一步都止不住咳嗽,每咳一声都有血沫从喉咙顶上来。
刚才短暂的缺氧已经让他头晕目眩, 偏偏剧烈的咳嗽又加重着眩晕的症状。
甚至他受伤的胸腔也不断被刺激,肋骨折断处磨在一起,他好像可以听到骨头磨擦的嘎吱声。
或许他该庆幸自己的胸口本来就被开了个洞,不必担心因为胸部以及肺部受伤而造成气胸。
趁着气管内的痒意被暂时压下,托马斯随意安慰着自己,再次直起身体往前走去。黑色的连帽衫已经不能再穿,在想好万无一失的处理办法之前,他只能暂时搭在身上。
捂着出血最严重的腰侧,破损的黑色衣服搭在肩膀上,赤裸上身包扎的渗血绷带若隐若现,托马斯就这样一个人在潮湿的下水道里前行。
接近三天没有进食,就算他的胃已经对经常性的空虚习以为常,但重伤之下,身体本能的渴求被无限放大。
再次咽下喉咙里漫上来的血沫,忍耐着呕吐的欲望,托马斯加快了速度。
房间门口,两个死不瞑目的杀手倒在地上,从他们脖颈处喷溅出的鲜血流了满地,旁边的墙壁上也到处都是。
所幸没有任何血迹从门口流出去,托马斯脚步微顿,然后从他们身上跨了过去。
他现在需要休息,至于清理工作,等他睡够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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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洞里,蝙蝠侠从回去之后就沉默地坐在超级电脑前提取瞳孔摄影录下的一切画面。
带回来的那件残破披风已经交给罗宾去检查,说不定上面会有残留的血迹或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
迪克和提姆还不知道布鲁斯怀疑他的兄弟没有死这件事,他们只是觉得他对待今晚那个黑衣人的态度很奇怪。
从他们两个那里听说了今晚发生什么的阿福提着茶壶走到布鲁斯旁边:您有新的发现吗?
阿福已经无数次重复看过利爪入侵韦恩庄园那晚的视频,无数次看过自己被其中一个利爪救下的画面,他多期待自己能从中发现什么。
瞳孔摄像录下的视频已经成功导入超级电脑,布鲁斯不断拉着进度条,直接将画面拉到男人和他对视的那一刻。
赤红色的画面中,烟雾到处弥漫,男人交叉着双臂挡在身前,身形微曲,他的脸完全隐藏在烟雾和交叉的双臂下,只有一双眼睛在模糊不清的画面里显现。
那双眼睛的蓝色在火焰中如此夺目,就连当中透露出的担忧都能隔着屏幕传达出来。
我不知道,阿福,布鲁斯注视着模糊的画面,声音迟疑又飘忽,或许那就是他,但我没有证据。布鲁斯从不依靠直觉判断任何事,但此时他的大脑,他的心,他的灵魂,这些都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兄弟。
画面自动往后播放着,从男人打开暗室,到他抓着蝙蝠侠的手臂拉着他跑进去,从他躲在阴影里望着蝙蝠侠,到他回到通道里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
抱着必死的决心将蝙蝠侠推开,他完全将自己的安危摒弃在外。
哪怕背对着爆炸火光而导致男人的脸完全隐藏在帽子遮挡下的黑暗中,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留恋和义无反顾。
这些还不算证据吗?
阿福不知道布鲁斯想要的证据是什么样的,但他认为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止布鲁斯怀念了小托马斯三十年,阿福自己也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看起来很不好。
比起布鲁斯,阿福了解的情况要少很多,但仅从片段的视频和声音里,他能轻易判断出那个孩子,他能轻易判断出那个孩子如今的情况有多糟糕。
他在忍耐伤痛,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上帝,你究竟对那个柔软又爱笑的孩子做了什么?
在他只会模糊不清地喊妈妈和阿福的时候将他带走,把他变得伤痕累累,然后送回来?
是的,那个孩子被盗走之前,甚至还不会喊哥哥和爸爸。
阿福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攥紧,他不敢去想他们珍爱的孩子孤单地面对了多少恶意。
无法理智思考的布鲁斯点了点头,他记得对方在火场中压抑着咳嗽断断续续的说话,记得洒满数十条通道的鲜血。
他看起来很不好。
甚至
更多的事情从回忆里翻出来。
今晚出现在猫头鹰法庭的男人无疑就是之前那名特殊的利爪,法庭的巢穴只有成员和利爪知道,而那些高官权贵显然不会有这样的身手,而且也没必要除掉所有利爪。而利爪中,也只有他没有被彻底改造,只有他是反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