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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 第29节
    李裴一想到太子试图疏离他,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眉眼像挂了冷霜,眼底存着淡淡的戾意。
    他可没那么好打发,更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秦衡他们把他当成沈竺玉的狗,他是不怎么在意的,旁人的看法与他无关。
    但是沈竺玉若是想过河拆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竺玉听见李裴似醉非醉时吐露出来的话,后背有些冷,她何尝听不出李裴这句话里的警告。
    李裴看起来是最好相处的。
    但也不好打发。
    以至于她登基之后,也不知道李裴后来发的什么疯,每次来见她,说话都很阴阳怪气。
    她自以为能拉拢李裴的心,让他替她办事。
    好让她在朝堂上没那么孤立无援,可李裴到底也还是和陆绥他们是一伙的,想尽了办法架空她手中的权利。
    竺玉最生气的还是她身为帝王,竟然连选秀的权利都没有,推迟了一年又一年。
    竺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裴,她如今注定不可能同李裴还像小时候那么胡来,她只能端起酒杯,往李裴的嘴里送:“没有的事,你多喝几杯,回去之后可没有能放纵喝酒的机会了。”
    李裴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腕,细细软软的手腕攥在掌心,触感细腻,她的指甲修剪很干净,粉粉白白的指甲看起来很秀气,手指头看起来也很秀气。
    李裴看着就像啃一口。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指,像是盯着什么肥肉。
    竺玉抽回了手,酒杯里的酒撒了他满身,李裴也不介意,狭长的眼眸黑漆漆的,幽不见底,他说:“没有生分就好。”
    竺玉将他糊弄过去之后松了口气。
    李裴接着也给她倒了杯,刚温好的酒,还能暖身体,竺玉摆手推拒:“我不喝了。”
    李裴说:“无妨的,修行在于心,而不在于形。佛祖就算看见也不会怪罪我们。”
    竺玉被他漆黑的眼瞳牢牢盯着,有几分无所遁形,她接过酒杯,装模作样的抿了口。
    她为了躲避李裴,倒是和身边的陆绥越挤越近,都快要坐到他身上去了。
    她小心翼翼扭过脸,悄悄的看了眼陆绥,果真是张面无表情的脸,一点儿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捏着酒杯,指骨关节掐得泛白,默了很久,似乎也为难了很久,实在忍无可忍,轻轻吸了口气,慢慢开了口:“殿下,你离我太近了。可否往边上稍稍。”
    这话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竺玉无地自容,她这也是被迫的呀!而且、而且也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近。
    她只得挪了挪屁股,但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李裴硬要凑过来,吓得又往陆绥这边靠了靠。
    她似乎听见男人“嘶”的一声,他绷紧了下颌,表情好像更难看了。
    竺玉的手不小心抓住了陆绥的大腿,她也不是故意的,手中落空,自然是有什么抓什么。
    她还没嫌弃陆绥的大腿肉硬邦邦的,像嚼不动的石头,咯手的不得了!
    陆绥绷紧了下腹,咽了咽发紧的喉咙,那种脑袋好似炸开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她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是个女子?
    罢了。
    陆绥硬着头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秦衡倒是注意到了陆绥与平常细微的不同,他盯着陆绥渐次红起来的耳朵,有些奇怪:“你也没喝多少,怎么如此上脸。”
    耳朵宛如烧了一遭。
    火辣辣的。
    陆绥表面淡定:“你这回带来的酒太烈了,我许久没碰过,自然是有些上脸。”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总算挣脱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男人淡淡道:“我出去透透气。”
    外头的冷风一吹。
    他的确冷静了很多。
    竺玉被哄着喝了一杯接着一杯,三杯下肚就有些微醺,她像机敏的小动物,赶在危险来临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顶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红红的白白的,香香的软软的,掐指可破的皮肤,谁瞧了都想捏两下。
    她摆了摆手说:“我不能再喝了,喝醉了不好交代。司正大人还在寺里,你们莫要太过界了。”
    秦衡等人也没打算把太子灌醉,这人醉了还得他们几个伺候他,擦身换衣,若是吐了更麻烦。
    他们也不是那种不断劝酒的恶人。
    点到即止。
    竺玉站起来,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她的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刚站起来的瞬间差点就要倒了。
    好在扶住了桌角,才勉强撑住了身体,好在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
    深山野庙,听着飒飒的风声的确有几分像是恶鬼的凄厉声。她心里发颤,毛毛的,也有点怕了。
    走路跌跌撞撞的,李裴在身后扶了她一把,方才眼中还有些许醉意的男人此刻看起来无比清醒。
    果然是装的。
    他扶着她的腰肢,几乎把人搂在怀里,当即打定了主意:“今晚你去我那儿睡,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秦衡听见除了觉得腻歪之外,还有点恶心。
    任谁瞧见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都会觉得恶心!
    周淮安比秦衡还觉得恶心,都有点看不过眼,李裴这嘴还真硬,死不承认有别的心思。
    这会儿急不可耐的要把自己送到太子的床上,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竺玉是晕了又不是傻了!
    她扶着李裴的手,脑子还是转的厉害,她说:“不用。我不怕鬼。”
    她屋子里有符箓。
    不怕牛鬼蛇神。
    她说着就要推开李裴往外走,李裴一下子抱得更紧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倒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殿下,你好香啊。”
    陆绥吹够了冷风,吹灭了心头的浮躁,等到下腹烧得没有那么燥热时,这才迈开大步往回走。
    刚进去就见李裴抱着她,脑袋几乎埋进了她的肩颈。
    陆绥冷了脸,想都不想,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把人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拽。
    忽如其来的巨大力道,让所有人都觉得猝不及防。
    竺玉就像块破布似的被他扯了过去,狠狠撞在他冷硬的胸膛,陆绥面色一滞,她…
    她今日没有缠胸。
    软绵绵的撞上来。
    就像火苗似的又将他好不容易才熄灭的燥火给点了起来,彻彻底底的烧了把大火。
    第25章
    陆绥眉心重重一跳,差点将人推了出去,他避无可避,深深吸了口气,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陆绥这番动作也叫其他几个人也摸不着头脑,竺玉撞在他身上也疼得蹙了蹙眉。
    陆绥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佛门禁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话说的未免就有些冠冕堂皇。
    方才酒都没少喝。
    破禁也不知破了多少。
    这会儿再扭捏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显得虚情假意。
    陆绥顿了片刻,微白的唇瓣轻轻抿成淡淡的直线,他说:“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去听经念佛,不能迟到。”
    竺玉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李裴又冒了出来,高高的个子往太子身边一挤,就将她衬得愈发的小。
    陆绥还记得刚刚听见李裴说今晚要同她一起睡。
    这如何能行。
    她好像一直如此,不怎么设防。
    陆绥抿了抿唇,说:“李裴,你回你自己的屋子里睡。”
    李裴可不会听陆绥的话,他顿时觉得陆绥没安好心,明知道沈竺玉怕鬼,还要支开他,让太子殿下一个人睡。
    一肚子坏水的死东西。
    李裴冷眸相对,张口就来:“殿下胆小,离不得人。”
    陆绥看着稀里糊涂不知道还清不清醒的少女,又看着李裴眼中的执着,他默了半晌:“既然如此,我陪殿下夜宿。”
    李裴盯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猜疑,他毫不客气:“你发什么疯?”
    陆绥面不改色的,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当:“正巧还有几篇批注过后的文章要让殿下再认真看一遍。”
    陆绥说的话滴水不漏,挑不出错处,字字正经,他接着说:“若你想害她回去之后被先生教训,我也不拦你。”
    李裴对他的话是将信将疑的,直觉他别有用心,但也想不到陆绥趁着夜色能做什么。
    深更半夜,陆绥能对殿下做什么?
    还是个已经有点醉的糊涂蛋,吓唬他都吓唬不到人。
    李裴问:“殿下这样还能读的进文章?字儿都快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