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斓道:“他是暗卫,守一夜是常事吧?”
他不是总要保护自己吗,那她给他机会,彻夜保护,让他彻底履行职责,总没问题吧。
霜满知道是公主生气了。
她跟着公主之久,又怎能一点看不出公主的心思。
只是也真的诧异,公主对一个护卫的在意,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多。
这让她不由想起段忍给她马蹄扣时说的话,当时还觉得他自作多情,没想到啊,是人家看的比她们更远,更清。
霜满内心无声一叹,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下去备晚膳。
夕阳渐落,夜幕遮盖时,这间客栈热闹了起来,入住客人增多。
走廊上来回有走动的身影,唯独那道身影,几乎不挪移。
就像是一颗松柏定在那里,风吹不倒,雨淋不塌,坚韧挺拔,吸引人的视线。
沈青斓收回视线,看着满桌菜肴,没了胃口。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
武浩来报,说那个昏迷的姑娘醒了。
一醒来就着急忙慌的来谢恩。
沈青斓犹豫一下,让霜满把人带了进来。
姑娘已经梳洗了一番,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还换了一身素衣,不知道谁给她弄的衣服,沈青斓觉得极有可能是段忍。
毕竟他最心细。
姑娘叫无双,看到恩人,赶忙噗通一声跪下,连声感谢。
沈青斓仔细打量了下无双,眉梢忽皱。
第一次在客栈无双撞到段忍,她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只记得长得不错。
第二次她仍是站在门口遥望,直到此刻离得近了,清晰的看到姑娘的眉眼,沈青斓却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熟悉。
“姑娘,我们以前是否在哪儿见过?”
无双笑道:“是见过,在山郊的那个客栈,我不小心撞到了您的护卫。”
不对,那感觉像是一种更久远的认识。
但沈青斓想不起来了,也懒得纠结,询问起无双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无双说起遭遇,哭了起来。
她说她是因为家道中落,跟着乳娘去项城投奔亲戚。
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土匪,丫鬟小厮死的死,跑的跑,乳娘因为护着她跑,结果被杀了。
无双也没跑掉,被土匪捉住。
因为她长得好看,又未破身,劫他们的土匪更贪财,所以将无双卖给了人牙子。
无双机灵,一路上装作心如死灰认命的样子,才在客栈寻到逃跑机会,闹出了沈青斓看到的一幕。
沈青斓听完淡淡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竟觉得这种事都好戏剧。
但无双说的详细清楚,又哭的眼中含恨。
提起那些土匪杀了她的乳娘还有丫鬟,她恨的咬牙切齿,一点不含糊。
若非真有此经历,怕是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这让沈青斓的疑心少了一些,让霜满将她扶起,宽慰了她几句,又赠与她一些银两,让她去项城。
实际上他们也路过项城,只是沈青斓不想多事带一个人罢了。
哪儿知无双却推辞不要钱,并跪下,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小姐厚恩,无双感激,只是纵使有银两,小女子一个人也守不住,项城怕是难到,再者,项城的表叔家,也未必待见我……”
她又满含苦情,一副往事难提的模样。
“小姐,幸得蒙您相救,无双如今不做他想,就只想先报了小姐大恩。”
“洗衣洒扫,铺床叠被,绾发梳妆无双都是会的,小姐若是不嫌弃,无双愿跟着小姐,为奴为婢报答您。”
沈青斓听此眉梢一挑,她有这种顾虑倒也正常,一个女子,若无傍身功夫,且长得好看,出行确实难。
不过可惜,沈青斓从来不用外来婢。
但是却没一口拒绝,而是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段忍,问:“段领队,你觉得路上多带一个人,是否妥当?”
段忍拱手,很是直接,“属下以为不妥。”
沈青斓有一丝诧异,还以为他会说又都听她的,没想到会这么说一句。
不过倒是符合他尽责的样子。
沈青斓故作无奈道:“抱歉,我身边暂时不缺丫鬟。”
无双有些失落,眼里含着泪,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楚楚可怜。
但还是扬起笑,再三道谢,最终收了银两傍身离去。
沈青斓看着她离去,一直都是平淡的。
善心发到这,她自认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刚出皇宫的天真少女,她可是经历过陆行亦和顾长凌斗争的。
对人自然是有警戒心,再多的善意不会乱发。
经过这一耽搁,饭菜也冷了,沈青斓没了胃口,让霜满撤下去,备水沐浴吧。
她累了。
现在就想好好泡个澡,睡一觉,养足精神才不会胡思乱想的。
可是等她真的泡完澡,躺在床上时,却了无睡意。
因为门旁的那道身影,太显眼了。
她不知道暗卫是不是都是死脑筋。
虽然说了让他守一夜,可也没说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许上厕所吧。
可是从他站岗到现在,真的一刻都没离开过。
沈青斓有些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熬到了亥时更响,终于坐了起来,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