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霜降,眼见着就要立冬,这天是愈发冷了起来,
姜荻初来合水镇的时候正是初春时节,医馆里都没存着冬日里的物件,姜荻便心想着抽一天去城里置办些冬日里的衣物,再给医馆里添些火盆,几人房里也要换些厚被褥,
她细数着要添置的物件,忽地想到哑奴也应该新做几件衣裳了,
“哑奴是不是也要做些新衣裳了?我瞧着,你这段日子又长高了些,袖口都短了一截。”
她比量了一下二人头顶的差距,暗叹,果然是年轻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今比起她初见着他的时候,竟也高出了一截。
哑奴似是不习惯跟她凑得这样近,清秀的脸庞上泛起些微红,瞧着有些腼腆,
【“我不需要做新衣服,姐姐给自己多做两件吧。”】
他如此推脱着,姜荻却是不同意的,
“那怎么行呢,冬天冷,得做些御寒的衣裳的,你年纪小,新年也要裁新衣的。”
她拉着哑奴的袖口比量着,赵明夷一从后堂出来,就见着这情形,看着哑奴脸上的淡红,他面上笑意却是全然敛了去,
暗自磨磨牙,大步过去从身后拦住姜荻在哑奴身上比划的手,还很有点泄愤意味地在她手心捏了捏,
“怎么不见你要给我做衣服呢。”
手被擒住,姜荻不回头就知道是谁,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另一只手拍在这人手背上,转过身压低声音道,
“您这一身衣裳,都够换我这一间店的了,我可没钱做。”
说着,手上比划着刚给哑奴量的衣服尺寸,晾着他转过身就要去柜台处记下来,等写完之后,一回头就见着赵明夷还在原地,眼睛幽幽地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写满控诉,
她心下无奈,这人怎么还跟孩子争,
“你还小吗?跟孩子争什么?他在长身体,自然要多做几件衣裳。”
听这话,他又不乐意了,
“他也不小了,还是说,你嫌我老?”
姜荻被他气笑,
“殿下,您才二十二,刚过弱冠之年,谈何说老啊。”
“那你是喜欢年纪小的?”
“这有什么关系!”
姜荻觉着他简直是在胡搅蛮缠,当下撇开他就去了药台,她心觉疑惑,他又不缺一件衣服,这么较真做什么,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份幼稚的攀比,只是来源于一份执着的在乎,赵明夷想要占有的,也只有姜荻这一份的情感罢了,
就像孩子试图夺得母亲的注意力一般,需要通过外在的物件来证明在乎,
赵明夷从未对苏宜亭有过索取,无论是打骂还是期待都习惯了全盘接收,
可如今却也是学会了主动去索取他人的情感,也试图得到那一份从未体会过的偏爱。
姜荻抽了一天时间去城里挑了布匹,跟掌柜的在报量尺寸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边上一块玉白色锦纹绸缎,却无端地想起赵明夷那日执着的神情,手中动作一顿,半晌后,颇有些无奈地道,
“这匹布我也要了。”
真是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