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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我又不喜欢戴这些,带着它又不能让苏迎喜欢我。”她将簪子放进锦盒,便要还给沈容。

    沈容没有接过去,而是柔声道:“这个送你是让你送苏相的。”

    许酒诧异抬眼:“送给苏相?”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苏相戴这玉簪时的模样。

    沈容点了点头,道:“我在姨母的手札上看到过这枚玉簪的图案,据说是当初姨母送给苏相的第一份礼物,苏相很是看得重,只是后来姨母不知为何把这件礼物收了回去,你把这个送给苏相,他肯定喜欢。”

    许酒又打开锦盒,看着玉簪半晌,半信半疑道:“真的?”

    沈容笑道:“他会喜欢的,你信我。”

    许酒想起上次她将沈容给她的香料送给苏相后,苏相确然是对她放松了许多,便也信了沈容的话,将玉簪收了下来,道:“以后我若能追到苏迎,定送你一份大礼!”

    沈容闻言,莞尔一笑,道:“你说的,我可记住了啊。”

    “君子一言,你只管记住便好。”许酒摇了摇手中的锦盒,道,“我先去找苏相。”

    沈容却是拉住她,道:“今日父皇寿宴,苏相又不会跑,你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待得人都散了你再送他也不迟。”

    这一等,便是等到晚间。

    晚时,席间觥筹交错,台上礼乐低糜,几个身着彩衣的舞姬正在献舞。

    许酒却是无心去看台上的表演,而是目光穿过人群,直达苏迎身上,他同沈容坐在一起,沈容似乎正同他说着什么,他偶尔点头回应,面容清雅又俊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许酒眼中便再看不见其他。

    忽然,台上的乐声变化,许酒看到苏迎抬眼,在见到台上的人时,唇角竟漾出了笑意,也不知他跟沈容说了什么,沈容也抬眼往台上望去,许酒亦跟着看向舞台。

    当晚的柳笑云一袭绯衣,一舞惊艳四座。

    连着苏迎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素来清冷的眼底满是惊艳。

    这一晚,许酒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绯衣曳地,步态娉婷,苏迎喜欢这样的姑娘吗?

    再垂首看自己,似乎总是一身男装,甚至不会描红点唇,也着实跟柳笑云差得太远。

    做梦时的画面变化得总是毫无道理,前一刻还是杯觥交错,而下一瞬间,已是乌云满天,连地点也从皇宫转换到了种了紫竹的连云山。

    天上乌云密布,山上的紫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地上也掉了一地的竹叶。

    她脚上似乎踩了什么东西,移开脚,却见一枚碧色玉簪躺在地上,玉簪的成色极好,通体碧绿毫无杂质,簪子尾端雕刻着的四叶草栩栩如生,正是沈容让她送给苏相的那枚。

    她将玉簪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断肠草香味。

    她忽然记起前几日,苏迎同她提到了她母亲的死因。

    他说:“母亲是死于相思断肠,她自己调的奇香。”

    那是许酒头一次知道熏香也能杀人于无形。

    苏迎说,相思断肠是不同的两味香料,相思安神,断肠无味。

    相思单独使用能安眠,而断肠单独使用并无甚意义,可若是两种香料混在一起,便会使得断肠草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从而产生剧毒。

    若是长期轻分量的使用会使人神志不清产生幻觉,若是重分量使用,一晚上便可使人暴毙。

    她送给苏相的簪子上沾了断肠,而苏相是神志不清时刺杀皇后被乱箭射死。

    想到这儿,许酒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她踉踉跄跄拿着簪子跑下山去找沈容,此时的她依旧不愿意相信素来温和的沈容会做出这种事情,不愿意相信沈容先前给她的香料便是相思,不愿意相信沈容会让她亲手害得苏家灭门,他明知道她爱苏迎啊。

    可当她找到沈容府邸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经出门远游。

    她被一黑衣冷面的女子带到一间书房。

    那女子给了她一本手札,那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相思和断肠两味香料的配方和功用。

    电闪雷鸣间,那黑衣女子极其冷漠地告诉她:“那香料就是相思。”

    她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沈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害苏相?他和苏迎不是好友吗?”

    那黑衣女子突然笑了,笑得极其轻蔑,道:“郡主怕是搞错了,相思是你亲手给苏相的,沾了断肠的玉簪也是你亲手给苏相的,害得苏家灭门的人是你,而不是少主。”

    许酒闻言,神情呆滞地看着手里的玉簪,是她害了苏相,也是他害死了苏迎……

    如果她不听信沈容的话,苏相不会死,苏迎也不会尸首分离……

    罪魁祸首是她……

    不!她那么喜欢苏迎,喜欢他胜过自己的命,怎么会舍得害死他?

    豆大的泪水从许酒眼底滑落,她接受不了自己亲手害了沈容一家的事实,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欲裂,抱头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许酒从梦中惊坐起来,脸色煞白,她和苏迎之间的那些过往,就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中。

    她初遇他时,他从狼群中救了她。

    他背她去找地方歇息,他整夜整夜替她换帕子替她降温。

    她在他母亲忌日的时候躲在暗处偷偷陪着他,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墓碑上的薄尘。

    他一笔一笔教她画画,叫她上色。

    她跟着他去灵州救人。

    他替她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