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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下一秒,陈叶舟就满心“卧槽”的发现,刚刚还颓丧阴沉的盛斯年听到了自己的提醒之后,猛地站起来转身,因为动作太过急切,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半杯酒甚至都溅了出来,洒在了露台的小桌上,直接晕湿了一小片桌布。

    陈叶舟跟着盛斯年走上前去,走到丹尼斯身边之后,才愕然的发现,这位金发蓝眼的高大美国人臂弯里挽着的,是一位同样金发蓝眼的外国妞,显然应该是他今天带过来的女伴,哪里有时景的身影。

    盛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陈叶舟心里清楚,这种时候盛斯年能冷静下来才有鬼了,他直接动作干脆利落却不动声色的一把将盛斯年扯到旁边,反而是自己端着高脚杯笑意吟吟的和丹尼斯碰了碰杯,又和他带来的女伴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之后,这才不经意间问了一句时景。

    “boss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丹尼斯朝着盛斯年和陈叶舟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之后,这才如实回答道。

    第66章

    丹尼斯并不清楚时景和盛斯年之间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时景肯定不会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说, 以至于,丹尼斯的记忆, 仍旧还停留在之前盛斯年来公司楼下等时景, 然后两个人单独一起出去吃饭, 以及盛斯年和时景住在一起的暧昧关系里。

    这会儿, 看到盛斯年的脸色有些不好,丹尼斯也只当是自己boss没和盛斯年提起她身体有些不舒服的事情, 以至于,这个男人骤然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 自然是有些免不了的担心。

    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有点话多了,丹尼斯迟疑了一下, 只能是勉强补救道:“只是小感冒而已, boss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 所以才没说吧!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室里, 应该不严重……”

    眼看着盛斯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陈叶舟嘴角一抽, 再次把人扯到了一边去,然后自己微笑着接上了越说越尴尬的丹尼斯的话茬,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 最近天气有些冷,确实容易感冒。”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盛斯年深沉的脸色在那里独角戏了, 丹尼斯眼睛一亮,也跟着抱怨了两句天气,“早上和晚上温差太低,中午那会儿又热,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生病了。”

    陈叶舟还在和丹尼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盛斯年听说时景身体有些不舒服,一边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一边又因为时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显然都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这件事而郁闷和憋屈,偏偏一想到她自己生病了,现在身边都没个人照顾,就连丹尼斯这个万能助理也被她打发出来参加酒会,就更是忍不住的心浮气躁,眉心微拧,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陈叶舟和丹尼斯又闲聊了几句,看着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边了的盛斯年,扯了扯嘴角,得,他算是明白过来了,自己之前难得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这回盛斯年自己和时景折腾着闹冷战,不用想了,看这架势,前面那段时间的休假盛斯年马上就能给他一天不拉的全都找回来了!

    盛斯年还站在哪里蹙着眉头忍不住的有些迟疑,旁观者清的陈叶舟却是再次把自家兄弟扯到了僻静无人的角落里,用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盛斯年,“行了,去吧,别纠结了,这边有我呢!”

    盛斯年闻言微微挑眉看向他。

    陈叶舟喝了口酒,然后才摆了摆手,看他仍旧深深的拧着眉,脸色阴沉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苦口婆心的说道:“不是兄弟说你,斯年,你不觉得,你这次爆发的点,显得有点矫情吗?”

    盛斯年微微楞了一下,顿时难以置信的看向陈叶舟,“你、你觉得这件事是我矫情?”

    “不是,”对上盛斯年震惊又愕然、似乎还有点受伤的表情,陈叶舟迅速改口道:“说错了,我就是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是吧,斯年,你得想明白一件事,现在是你在和时景单方面冷战,而时景那边,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对于时景而言,就像是交往的好好的男朋友,突然有一天,什么也不说就变脸了,这种情况下,要是换成你,你怎么想?”

    短暂的迟疑之后,盛斯年直接道:“找她问清楚为什么。”

    陈叶舟被他毫不犹豫的一句话给噎回去之后,就算是面对自己的好哥们,也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是你自己,换成时景的话,她性子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连我这个旁观者,从你身上都能察觉到,时景根本不是会跟人腻歪的脾气,你想要等她主动找你问为什么对吧?哥们,你清醒一点,我倒是觉得,时景只会认为,这是你在单方面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和分手,比起和你纠缠不清的追问为什么,她显然更倾向于,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然后,直接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但是被陈叶舟这么一分析,却越说越觉得心虚的盛斯年。

    想起丹尼斯刚刚说的,时景今天身体不舒服才没有过来参加酒会,他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盛斯年迟疑了一会儿,“她身体不舒服……”

    陈叶舟瞅了他一眼,“嗯。”

    “我现在过去找她,她会愿意见我吗?”盛斯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我又不是时景,我能知道吗?”陈叶舟白了他一眼。

    盛斯年和陈叶舟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断然道:“我现在过去找她。”

    陈叶舟瞬间长舒了一口气,笑着摆了摆手,“去吧,男人么,要大度点。你之前纠结的事情,就像是两个小孩子争抢两块糖,反正最后都是一人一块,偏偏要为了谁先谁后闹腾个没完,说白了,没有纠结的必要!斯年,这件事你得这么想,在你之前,时景身边甚至没有哪个男人的存在——傅子鸿不算,都是几年前的过去式了,我们把他略过就好。时景大概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看你之前连家都不回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也在慢慢的适应你的存在,你不能用自己的心情去要求她。男女之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要一直磨合,哪来那么多一蹴而就的省心事?”

    顿了顿,陈叶舟突然道:“话又说回来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有耐心么?”

    盛斯年瞥了他一眼,“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自我安慰。”他不就是因为,自己已经在努力的调整自己,适应了新的角色,却骤然发觉,时景和她的朋友坦言,根本从来不曾考虑过和他的未来,所以才被气炸的么……

    “我只是更在意结果,而无所谓过程罢了!”陈叶舟耸了耸肩,“你赶紧走吧!多往好处想想,人都是你的了,纠结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做什么,不行就求婚,没准人家真的就只是性子慢热呢!”

    ·

    时景自己开车回家的时候,因为注意力比较集中,虽然身体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也不是那么明显。

    然而,等她披着一段夜色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之后,站在空旷的房间里,那种大脑发沉、身体疲惫的感觉,很快便清晰的浮现出来。

    时景的眼眶似乎也有些发酸,她把外套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的时候,后背骤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开车的时候,后背竟然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下午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似乎有些感冒头疼,时景也没太当一回事,没想到回到家里后,一直有些浑身发冷的感觉,她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似乎有点发烧。

    “talk with me!”大鹦鹉阿妹从楼上扑闪着翅膀循着灯光的方向飞了过来。

    它本来都已经在楼上睡着了,不过,时景今天有些不舒服,开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动作有些大,直接就又把大鹦鹉阿妹给吵醒了。

    时景虽然现在感觉身体不适,但是,对于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宠物大鹦鹉阿妹,却依然显得耐心十足,她伸出手,看着大鹦鹉阿妹落在她的手里,来回踱步的跳了两下,歪着脑袋找了找,找不到的情况下才叫道:“盛斯年?人呢!?”

    盛斯年对于宠物同样充满了耐心,尤其是聒噪又话痨的大鹦鹉阿妹,他之前早上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好几次竟然都把这只爱说话爱唱歌的大鹦鹉带在了身边,漫无边际的陪着它闲聊,以至于,就这么一段时间,大鹦鹉阿妹就已经养成了每天除了飞扑主人外,也找他“聊天”的习惯。

    时景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她缓缓的舒了口气,摸了摸大鹦鹉阿妹漂亮的羽毛,“或许是丢了吧!”时景垂下眼睛,轻轻的叹息道。

    时景强撑着身体陪大鹦鹉阿妹玩了一会儿,又喂了它几颗瓜子。

    大鹦鹉阿妹“啾啾啾”的叫着,因为找不到之前一直陪它说话的盛斯年,它干脆学起了盛斯年说话。

    “……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她的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时景微微一怔,抱着大鹦鹉阿妹的手下意识的一松。

    大鹦鹉阿妹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不过好在它有翅膀,立刻就又自己飞了起来,“啾?”

    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时景有些心神恍惚的想到,应该是那天,自己和学姐说话的时候,盛斯年恰好听到了。

    难怪他那天午餐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

    就和大鹦鹉阿妹玩了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时景额头上便已经全是虚汗了。

    她把大鹦鹉阿妹放在鸟架上,轻轻的关了灯,时景找出家里的温度计,测量之后,看着上面38.2°的体温,不由得有些微微蹙眉。

    她的身体仍然本能的觉得有些发冷,这种情况下,体温肯定还会进一步的升高。

    时景从抽屉里找出两片退烧药来,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没胃口吃东西,便直接就着温水咽了。

    回卧室脱掉衣服,在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个澡,因为生病,时景也没继续披散着有些湿润的头发,直接用吹风机把头发全部吹干之后,才裹着睡袍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对比她现在偏高的体温,床上的被子都透出一股凉意来,时景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蜷了蜷身体,很快便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盛斯年从酒会上一路赶过来的时候,只有院子外面的路灯还透出一种昏黄的光线,房子里却是除了留着两盏暗淡的壁灯外,屋子里整个都暗了下来。

    盛斯年动作利落的下车,抬起头望着这座沉睡在夜色中的房子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房门前,想要开门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备用钥匙,那天早上被他直接扔在餐桌上了。

    盛斯年的脚步顿时踟躇。

    他想敲门,却又担心,时景身体不舒服,屋子里的灯又暗着,这个时间她可能早早就睡着了,自己会不会把她吵醒……

    盛斯年在院子里迟疑不决的站了一会儿,明明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却感到尤为的漫长……

    第67章

    盛斯年还在犹豫不决, 突然之间,楼上暗着灯的窗户那里, 却突然有一只亚马逊大鹦鹉探出头来, “啾啾!”

    盛斯年顿时眼前一亮, 冲着大鹦鹉阿妹招了招手, “过来,amazing!”

    大鹦鹉站在窗台上跳了两下, 然后便扑闪着翅膀,从楼上飞了下去。

    “talk with me!”大鹦鹉阿妹直接落在了盛斯年的肩膀上冲他喊道。

    “怎么样都行, ”盛斯年伸出手来,等大鹦鹉阿妹从他的肩膀上跳到了他的掌心里之后, 轻轻的摸了摸它那一身漂亮的羽毛, 捧着大鹦鹉认真道:“帮我把家里的钥匙拿出来吧!”

    大鹦鹉一歪头, 开心的扑闪着翅膀在他的手里跳来跳去,还哼了两声《铃儿响叮当》的歌, 它当然听不懂盛斯年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见到了熟悉的人就飞了下来, 听到了他的声音,自然也就开始自说自话的说话聊天。

    盛斯年捧着大鹦鹉阿妹想了想,拿出来自己住处的钥匙, 同它示意了一下,试图让大鹦鹉阿妹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把这个帮忙拿出来?”盛斯年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冲着大鹦鹉阿妹比划着,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让大鹦鹉阿妹顿时眼前一亮, 跳起来就想要拿这串钥匙。

    盛斯年楞了一下,眼看着自己家里的钥匙差点被阿妹叼走,瞬间收起手来,把钥匙握在掌心。大鹦鹉阿妹又下意识的跳过去找了找,愣是没从盛斯年的手里把钥匙翻出来。

    它有些呆愣的看着盛斯年,盛斯年这才伸手指了指屋子里的方向。

    大鹦鹉阿妹又蹦跶了一会儿,一人一鹦鹉鸡同鸭讲了好半天,阿妹才终于不围着盛斯年跳了,而是扑闪着翅膀就又从楼上开着的半扇窗户那里飞进去了。

    盛斯年站在楼下只是抬头望着,却一动不动,影子被路灯拉长,在夜色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等了不知道多久,爪子里抓着一串钥匙发出阵阵“叮铃”脆响的大鹦鹉阿妹才再次从楼上的窗户里飞了出来。

    随着大鹦鹉阿妹的身影冲着他落下来,盛斯年眼尖的发现,它拿来的不是之前自己用的那串备用钥匙,而是时景自己的……

    看着上面挂着的刻着时景名字的金属扣钥匙链,盛斯年的心里顿时有些发飘--也不知道大鹦鹉是从哪里把时景的钥匙翻出来的,他恍惚记得,时景进家里之后,并没有把钥匙放在桌上的习惯,而是直接装进包里收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第二天走得急把钥匙忘掉……

    “啾!盛斯年!”大鹦鹉阿妹把钥匙抓过来丢给盛斯年之后,又开始活泼的在他的肩膀上跳来跳去,“talk with me!”

    “我先去看看时景……”盛斯年抓着钥匙直接去开门,期间还轻轻的摸了摸大鹦鹉阿妹的头顶。

    亚马逊大鹦鹉话痨又喜欢热闹,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搭理它,具体干什么,它其实一点都不挑。

    等到盛斯年打开门,大鹦鹉也就跟着他飞了进去。

    一楼的客厅里关着灯,只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一点月光的寂静和清幽,楼上的两盏壁灯仍旧散发着温馨的暖黄色光芒,隐约照亮了客厅通往楼上的楼梯。

    盛斯年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楼上时景的卧室前,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去拧门把手,然而,感受到自己刚刚在冬日的夜里站了几分钟,身上的衣物早就被寒风浸透,就连指尖也是一片冰凉,他的动作,瞬间便又停了下来。

    盛斯年转身去了客房,脱掉裹挟着寒风的外套,又用温水洗了洗手,确定自己身上不会带着一身外面的冷气之后,才重新回到了时景的卧室门前,轻轻的把门拧开。

    平时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显然也就没有把卧室门上锁的习惯。

    盛斯年的脚步很轻,时景因为发烧头疼,整个人蜷缩着身子,裹在被子里睡得昏昏沉沉的,隐约听到些动静,只当是大鹦鹉阿妹突然醒过来闹腾了,却也根本没有精力睁开眼。

    看到床上那个纤弱的身影,盛斯年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开了床头一盏光线幽微昏暗的壁灯。

    时景仍旧闭着眼睛,这点微弱的光线并不会对她有什么明显的刺激,但是,对于还清醒着的盛斯年来说,却已经足够他看清楚卧室里现在的场景了。

    “时景……”盛斯年蹲在了她的床边,看到时景因为躺着而略显发丝凌乱的脸颊上,正透出一片病了的潮红,当即心下一紧,指尖轻轻的碰到了她还有些微烫的脸庞。

    刚刚隐约听到有人开门走进来的动静时,时景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却已经有所感觉了。

    这会儿,和她的体温相比,一片清凉的手指碰触在自己的脸颊上,舒适的凉意穿过来,时景忍着头痛,完全是本能的往那只手上靠了靠,恍恍惚惚的回忆着,这么晚了,自己之前把家里的钥匙给过谁,迷糊了一会儿,她才闭着眼睛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是含糊不清的说道:“丹尼斯……?”

    盛斯年还轻轻的捧着她因为体温升高而有些发烫的脸颊,自己的脸色顿时就黑下来了。

    时景的话一开口,就沙哑得让人心疼,从声音都能听出来,她的嗓子大概全都肿了。至于时景自己,感觉到一开口的时候,嗓子里尤为干涩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之后,也瞬间便又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是我,盛斯年。”盛斯年黑着脸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