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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若是有时间,记得给祖母多去几封书信,祖母看了也放心。

    末了,笔迹重了些。

    应当是思量了许久当不当写,笔锋搁在纸上晕染开了。

    还是说到,如果在苍月待得不习惯,他去接她回来。

    ……

    若是待得不习惯,接她回来。

    孟云卿心中微暖。

    沈修颐在她心中,同定安侯府旁的表兄不同。当初,就是沈修颐将她从珙县接回京中的。那时还有刘氏的儿子领了一群混混在孟府门口挑事,她其实有些招架不住。

    沈修颐待她极好,也是由着沈修颐,她才会回定安侯府。

    而这句话,定然不是舅舅和舅母授意过的,只是沈修颐担心她在苍月这里人生地不熟,会不习惯罢了。

    一股暖意就徜徉在心中。

    “小茶。”她轻唤了一声。

    小茶上前,她才放下信来:“备些笔墨纸砚。”

    她要一一回信。

    第151章

    翌日,孟云卿用过早饭不久, 谢宝然就来了侯府。

    孟云卿记得她家住的远, 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当是晨间很早就出门了。

    谢宝然就笑, 娘亲说, 同人约好了就要准时,可不能让别人等, 这是谢家的规矩。

    孟云卿掩袖,对谢将军一家越发好奇起来。

    昨日,她要留谢宝然用晚饭, 谢宝然就说答应娘亲要回家陪她吃饭的, 不能放娘亲鸽子。今日又早早到了侯府, 理由是同她约好的, 不能食言。

    这样的家风当是穿自谢将军。

    难怪爷爷喜欢同谢将军一处下棋, 其实就是脾气相投罢了。

    她其实也收拾妥当了, 谢宝然来屋里坐了一会儿,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就结伴出府。谢宝然本就是坐马车来的, 就不用着宣平侯府的马车,两人也正好一处。马车里说说笑笑,将好连街景都可一处看了。

    孟云卿自然道好。

    临出门,谢宝然又问:“你不带伞?”

    孟云卿愣了愣:“你不也没带吗?”

    谢宝然嘻嘻笑道:“我是女汉子呀,从来不带伞的,京中就我一个。”

    孟云卿点头:“那便凑成一双了。”

    她也没这么娇气, 况且一道出去游玩,哪有谢宝然不打伞,她自己在一旁打伞的道理。

    她心中是拿捏过的,就也说得自然。

    谢宝然便笑得更欢:“云卿,难怪旻轩哥哥喜欢你。”

    言外之意,我也喜欢你。

    孟云卿受宠若惊。

    谢家的马车很大,坐上六七个人怕是都不打挤。谢宝然带了贴身的丫鬟一道,丫鬟名唤瓶子,个头有孟云卿那么高。孟云卿带了小茶一起,小茶从前是在前厅帮忙跑腿的,少有出来乘坐过这样的马车,一时有些拘谨。

    入了六月,日头就有些热了。

    马车里放了冰块,用作消暑。

    谢宝然又让瓶子将马车窗的帘子撩起来,有风进来,马车里就不显得闷了。

    马车里有消暑的冰块,就自然有消暑的冰饮。

    孟云卿认出是酸梅汤,她初初尝到还是在定安侯府的时候,外祖母特意给她准备的,再有就是在这里了。

    瓶子将盛好的酸梅汤递给她两人。

    谢宝然生性豪爽,没那么多讲究,更不像定安侯府那样,喝一杯酸梅汤需要三个碗。

    眼前就一个碗,喝完再盛。

    孟云卿也入乡随俗。

    谢宝然就道:“我这人就怕热得很,夏天到了何处都离不开冰,尤其喜欢喝酸梅汤,她们都喝不惯,说太酸了。”

    孟云卿笑了笑:“酸可解暑。”顿了顿,又道:“这酸梅汤很好喝。”

    “云卿喝得惯?”谢宝然倒是意外。

    孟云卿点头:“从前在外祖母那里喝过,很好喝。”

    至于喝完了还要用白水漱口这段就隐了去。

    谢宝然又欢喜盛了一碗,朝瓶子道:“看看,我就说我同云卿对路的。”

    瓶子和小茶也跟着笑起来。

    喝完酸梅汤,谢宝然就似瞬间恢复了满满元气,起身挪了位置,坐到孟云卿一侧。马车很大,窗户也大,帘栊虽然撩起,却还隔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白纱。外面看不到里头,里头透过白纱看到外面却还是清楚的。

    谢宝然就不时伸手,同她说起一路经过的地方来。

    京中很大,逛完不知要多久,天气还热,有些地方索性坐在马车上走马观花,日后若是有闲情逸致再来。

    整个上午,马车就经过了京中的几个大街市和巷子。

    街市里的地标性建筑,有名酒楼和会常来的商铺,譬如昨日里才见过掌柜的意来坊和碧芙苑,都在此处。

    有名的巷子,要数酿酒的巷子里,几处都隐得很深,若非谢宝然领着来,她怕是寻不到的。

    自然,还有花街柳巷和南风馆,谢宝然说既是要看京中,就要看全些,这些都是京中的全貌。

    孟云卿啼笑皆非。

    都是在马车里慢悠悠看的,倒也没有下马车鬼混,应当无事。

    倒是在花街柳巷见到了游玉迅身影,谢宝然就道,他终日混迹此处的,是常客,据说还有几间有名的是他开的,他素来喜欢搜罗美人,搜罗来了就放在四处,怪癖得很。

    至于南风馆,谢宝然贴上耳朵,悄声得很:“他们都说,徐都统的长子徐添定是私下常来南风馆。”

    要不,以徐家的家世,能到现在的年纪都没娶?

    他身边连侍妾都没有一个?

    说不定是好男色的!

    她说得笃定,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其实都是些坊间传闻罢了,孟云卿笑了笑。

    至于徐添,她还是有印象的。

    那日在后花园,她被阿玉烫伤,还是徐添的烫伤膏给了小茶,她对他的印象不坏。

    整整一上午,四处街市看过了,酒巷看过了,就连花街柳巷和南风馆都兼顾了,半刻功夫都没有闲下来就转眼到了晌午。

    谢宝然昨日就定好了子都。

    子都是苍月京中美食集大成的酒楼,经营了上百年历史,有名得很。所以无论是京城人士,还是外来京中的人,都会慕名前来,子都这里一位难求。

    谢宝然能定好位置,也是将军府的缘故。

    将军夫人好美食,是子都的铁杆,更是贵客中的贵客,谢宝然是用娘亲的名义定好的雅间。

    “这里厨子,可是比御厨还抢手。”一路上,谢宝然都赞不绝口。等到了雅间落座,就她二人,却上了整整一桌子的酒菜,怕是吃到晚些时候都吃不完。

    “不怕的,吃不完的可以打包回去吃呀。子都会定时施舍饭菜给乞丐,若是真吃不了,又不想打包,余下的就会送去那里。”谢宝然拿了公筷,给她夹了一些肉丝:“云卿,你尝尝。”

    都是她自己爱吃的口味,只是不知道云卿从燕韩来,是不是吃得惯?

    她听段旻轩说,云卿是珙县人爱吃辣味,所以她今日点的大都是辣味的菜,应当合她口味的。

    孟云卿果然点头,眉间都露出几许笑意。

    来了苍月京中许久,这一顿倒是吃的最有滋味,辣辣的,比燕韩京中做得还好吃些。

    谢宝然也高兴,似是自己都不吃了,就忙着给她布菜。

    这个是她喜欢的,这个是她娘亲喜欢的,这个是他爹爹喜欢的,这个又是甲乙丙丁喜欢的,总归,都有来路和出处,孟云卿都快出不过来了。

    瓶子就在身后道:“小姐,孟小姐的碗里都装不下了……”

    谢宝然才呵呵笑了起来:“是我疏忽了,我自己也吃。”

    瓶子就上前给她二人添些果子酒:“子都的果子酒,不醉人的。”

    是特意给姑娘家准备的酒。

    正好可以就菜饭,孟云卿尝了口,里面有荔枝,葡萄和橙子的口味。虽然少饮些不会醉人,但也不能饮多,饮多只怕会上头,下午还约好了去西郊看白芷书院。

    白芷书院是京中最负盛名的书院。

    听闻书院的创始人叫白芷先生,是位通晓古今的大儒。虽是大儒,却未入世,在京郊开辟了一块地方创办书院,将毕生所学传授学生。

    百余年来,白芷书院名气一直很大,招收的学生也不多,但大多很有出息。

    有官场上的政客,也有不少当世鸿儒。

    孟云卿听魏老先生提起过,她一直想来白芷书院看看。

    从燕韩来苍月的路上,她似是同段旻轩提起过。

    段旻轩应当告诉了谢宝然,所以谢宝然今日就是带她去白芷书院的,她自然不能多饮。

    两人就一面吃菜,一面说起话来。

    谢宝然健谈,孟云卿也听得认真,不时又会问上两句,哪里会冷场?

    就这般吃了不多会,又有小二来敲门,说谢小姐有人找。

    谁会来子都找她?

    谢宝然一脸疑惑,便见店小二领了一袭素衣袍子,从屋外踱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