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危险,少年忽然嘤咛一声,动了动纤细的手指。
毕景卿从未经历过如此痛苦的苏醒。
药物的作用让他的太阳穴鼓胀着不断抽痛,脑内神经仿佛被重重抽了一鞭,每一颗脑细胞都在疯狂尖叫,汇成声浪冲击耳膜,让他有种想要作呕的不适感。
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仍然是一片漆黑。他想抬手去摸,却发现双手被反铐在身后,冰凉的触感后知后觉的传递到大脑,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光裸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穿衣服,双手双脚都被束缚,连视觉都被剥夺了。
这处境是如此熟悉,让他回想起前五次攻略失败时,被尖刀捅穿心脏时的剧痛。
难道又失败了?他努力蜷缩起身子,有些茫然地想。
但是他不想死……他不想再经历死亡了。
数次重复的濒死绝望在他脑海里烙印下太过沉重的阴影,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无声的哭泣起来。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掌扶起了他,安抚般的拍打他的后背,低沉到有点失真的男声随之响起:“别哭。”
毕景卿流着泪,努力躲开那双手,生怕下一秒就会有刀子刺穿自己的身体。
男人却误以为他是在抗拒,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嗓音转冷:“如果还想见到范夜霖的话,就听话一点。”
范夜霖?
毕景卿怔了怔,被恐慌冲击的混沌的大脑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他是为了找范夜霖,来到3301房间,然后被迷晕了……
那就不是攻略失败的死亡结局。
这个念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让他恢复了理智。
一旦清醒过来,所有感官就都跟着调动,也许是因为视觉被剥夺,他的嗅觉反倒更灵敏了。清苦而熟悉的烟味从男人身上传来,和夜里袭击咬伤过他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毕景卿缓缓停下挣扎,哑着嗓子开口:“你到底是谁?”
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就算隔着眼罩,毕景卿都能感觉到那眼神中满含的审视和玩味,仿佛在戏弄猎物。
“你可以猜猜看,如果猜中的话,也许我就会把范夜霖还给你。”
毕景卿轻咬下唇,深吸一口气道:“你把房卡和威胁信放在我的休息室,就说明你知道我和范夜霖的关系,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叶倾珏?”
男人不置可否,松开他的下巴,细腻的指腹暧昧的抚上他脆弱的咽喉,威胁意味十足的摩挲着。
看来不对……
毕景卿喉结滚动,强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逼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
他的手上没有茧,也不是周冶。
毕景卿的嗓音有点发抖:“……阿谨?”
男人轻笑一声,不屑而嘲讽。
也不对。
毕景卿松了口气,他实在无法接受韩谨做出这种事情,不是就好。
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手指继续往下,不悦的掐了一把,沉声道:“继续猜。”
这一下掐的又重又狠,尖锐的刺痛逼得毕景卿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温热柔软的指腹蹭过刚刚遭受摧残的皮肤。
对方深谙打一棍子给颗甜枣的秘诀,逼问的姿态熟稔到近乎残忍。
疼痛让神经变得格外敏感,一切感官都放大数倍,痛苦与快感被强行联结的身体记忆不合时宜的苏醒,毕景卿死死咬住下唇,还是没能忍住一声破碎的哀鸣。
“唔——”
男人嗓音更低沉几分,催促道:“继续。”
毕景卿的理智已经岌岌可危,脱口而出道:“程……程以川!”
“哦?”男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发出一声不悦的冷哼,温柔翻作暴虐,再次重重碾过。
“不!不要……求你了!疼——”
“叶倾珏不是教会你怎么享受疼痛了吗?”男人尖锐的犬齿慢条斯理的咬住他的耳垂,仿佛品鉴美食一般优雅,嗓音却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亲爱的,不要再撒谎了,你明明很喜欢,不是吗?”
他把毕景卿搂进怀里,质地挺括的西装料子摩擦少年白皙的脊背,像一场衣冠禽兽般优雅的酷刑,不一会就让那片皮肤变成粉色,把细碎的吻痕全都遮盖过去,仿佛雄兽在清除竞争对手留下的印记。
“还有吗?再猜不对的话,范夜霖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是叶倾珏,不是周冶,不是韩谨,不是程以川……还有谁?还能有谁?
毕景卿被摆成一个象征着绝对控制的姿势,他无法动弹,也无法挣扎,浑身都陷入男人怀里,这种可怕的,让人恐惧到战栗的禁锢感,忽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虽然觉得不可能,但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别的答案了。
“梁……梁莫言……?”
这个回答,让身后的男人骤然停止了全部的动作。
毕景卿察觉到了,忽然从绝望中生出不敢置信的狂喜——他猜对了?!
“梁莫言?”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急切的问道,“你到底把霖哥怎么样了?快点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猛地翻身,把他压在柔软的大床上。
毕景卿猝不及防,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