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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与此同时,沈亦与沈老爷子正面对面地坐在书房中。

    沈老爷子精神矍铄,身着藏青色中山装,不苟言笑的模样令人生畏,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掀起茶盖,轻轻抿了一口。

    而后将桌上一本文件推到沈亦的面前,冷笑道,“外人皆道沈家老三清风霁月,竟不知你如此深藏不露。沈亦,你好得很。”

    沈亦接过文件,气定神闲地将之收好,手指落在黑色烫金的封页上。

    他的手指关节鲜明白皙,纤长有力,即便是在这方寸之地,沈亦静静地坐着,沉静地仿若与这个世界隔开。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离开沈家。”

    “这几日,我已经陆续将手中为数不多的沈家产业全部交予大哥。”

    沈亦有些失神,离开松市有一定的日子,他却仍没有将沈家的杂事处理好,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落寞,也不知小师妹正在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将小师妹发的短信翻阅了无数遍,却发现冰冷的文字根本解不了他的相思之苦。

    他今天,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沈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决的模样,态度不由得软了下来,苦口婆心道,“即使你想离开沈家去外边,也没必要用这般激烈的方式。若你想出门,累了回家便是。”

    对方是想完全与沈家脱离关系,沈老爷子怎么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亦微微坐直了身子,背影挺拔,声音凉薄,“我本不是沈家的孩子,占了这个名分心有不安,沈夫人的态度我一直看在眼里,若是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亦并不是因为自己占了原身的身体才会说出他不是沈家的孩子这种话来。

    而是因为原身是沈夫人抱养回来的,与沈家众人根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沈家待原身并不好。

    生怕沈亦夺权又怕外人说闲话,才给了他一些非核心产业管理,做个闲散的沈三少。

    当初沈夫人将其抱养回来时,也是存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这八年他一直没有离开沈家,是因为他觉得无所谓,左右沈夫人也碍不着他什么,可如今,到底什么都不同了。

    “方才的文件也给你瞧了,这是沈家产业多方漏洞的证据,若是被外人拿走,恐怕会大做文章,这就当是我感谢沈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沈亦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沈老爷子更恼,可是对方的脾性他又是清楚的很,恼火急了,就直接拿起桌案上的砚台向沈亦的脸上砸去。

    沈老爷子学过武功,纵然多年没出手,虽准头差了些,力度还在,就瞧见砚台直勾勾地向沈亦的头上砸去。

    沈亦的眸光没有半分惊慌,不闪不避,砚台直接砸到了他的额角。

    沈亦毫不在意,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微不可闻的痛意,“我要离开沈家。”

    沈亦的眉角被砸的通红,因为痛意,眼睛都没能全睁开来,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意,再度重复了一遍,“我要离开沈家。”

    沈老爷子彻底没了办法。

    沈亦是老大家的三子,当二子出生时他的儿媳就把沈亦抱回了家,说是要当成一起出生的双胞胎,同时养。

    可后来他才得知儿媳妇找了术士算命,二子若想要好好存活就得找人分他身上的祸,这才有了沈亦的存在。

    往事不必提起,沈老爷子站起身来,背影显得有些苍老,他冷声道,“你就不怕今日从沈家出去,他日别人说你忘恩负义吗?”

    “享受了沈家多年来的荣华富贵,岂容你说走就走?”

    沈亦听得此话,嘴角微微勾出一丝嘲讽,他抬头看向沈老爷子,语气古波不惊,“别人说什么干我何事?若是全天下所有人的态度我都要放在心上,那这日子岂不是过得很累?”

    “你心里恐怕清楚的很,我为这个沈家付出的比我得到的多,如今我不想付出了,所以你就如此气急败坏吗?”

    沈老爷子微滞,一时间他也无力反驳沈亦的话,双手搭在红木老桌上,他俯身前倾,眼里闪过精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这件荒诞无稽的事。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出去吧。”

    “你上回贸贸然离京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若是这回还有这么大的动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沈家要做什么。”

    沈亦微微一笑,“我不在乎。”

    他就是想把所有的一切撇干净了,无后顾之忧地跟着他的小师妹。

    上下两辈子,沈亦获得尊荣无数。他是师傅眼里合格的下任掌门继承人、也是无数同门心中的支柱、更是不少大佬的座上宾。

    可这样的生活太累,太没意思。

    所幸他在濒死之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沈亦倏然站起了身,伸手去拿桌上放置的文件,“既然你不需要这些……”

    沈老爷子的大手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压在了文件上方,阻止了沈亦下一步的行为,“这些文件,你不能拿走。”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的商量成分。

    沈亦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老爷子一眼,“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认为这些文件没有我的价值高,那我就好好收着。”

    “但若是哪天被你的对手拿到这些东西,那也怨不着我的头上。”

    说着,他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体内的一道灵气随着这个动作快速地射出,落在沈老爷子枯槁的老手上。

    沈老爷子因为疼痛下意识地收起了手,就在这个时候沈亦不急不缓地将文件拿在手里。

    微讽道,“沈家家大业大,想必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损失而伤筋动骨。”

    说着,他站起身,带着文件径直走向门口。

    沈老爷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混账,你现在都会用这招来威胁我了是吗?”

    见到沈亦脚步不停,他连忙继续道,“站住,给我三个月。”

    这话一说出口,沈老爷子盛气凌人的态度立刻就矮了半截,“给我一个月好好处理思考一下你的事情。”

    “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脱离沈家并非是口头上就可以解决的,其中涉及的利害关系远不是你能想象。”

    沈亦停住脚步转过身,“三天。”

    沈老爷子又是一颤,但目光落在沈亦的脸上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好。”

    沈亦闻言,大步向书房门外走去。

    三天!三天的时间能够干什么用,能在松市买一套靠近小师妹的房子!

    等到京市所有的事情了了,那他再也没有麻烦事缠身,沈亦清冷的面庞上绽开一抹笑意,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般耀眼。

    第36章 24只有一更

    苏容提着一笼十八褶的包子就脚步轻快地回了家,此时她脑海中仍回味着虾的鲜味,心中不由得感慨,宋淮其人虽有些一言难尽,但他推荐的百年老店口味的确不错。

    等苏容走回小区门口时,发现柳芳正徘徊在她家的门口。

    苏容的脚步顿了顿,额头不由得冒出了黑线,自从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住址后,门口蹲守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即便如此,苏容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悦,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柳姨,你是有事情找我吗?”

    柳芳见到苏容后,脸上先是露出一抹喜意,可想到她的来意后,喜意消散,迅速地出现了一抹为难,犹豫许久后才开口道,“苏容,柳姨知道你有大本事,你能不能帮你柳姨一个忙。”

    苏容倒是没有应承,虽说她和柳芳比较熟稔,可帮忙也不是随手就能帮的,苏容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些。

    她耐着性子问道,“你能具体说说是什么事情吗?”

    柳芳浑不自知,她抓紧了袖子,希冀道,“我有个侄女,感情出了些问题,我想要你帮她看看,她和那个男人能不能成。”

    生怕苏容不同意,柳芳紧张地脸色泛红,“她从我这儿听说你很有本事,就想来测一测,一旦你说不能成,她就和那个男人分手。”

    苏容沉默许久,最后视线落在了她提的包子上,继续问道,“具体情况呢?”

    柳芳也知道有本事的大师不会轻易给人算命,听着苏容恍若松口的意思,她呼出了一口气,连忙道,“我这侄女,也是个命苦的,从小到大父母都不着调,后来有我照顾着,日子过得还成。”

    “可前段时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和老伴都不同意,谁知她要死要活地就不肯分手。”

    “这不就没办法了。巧在先前我出事的事情和她讲过,她就松口说让你帮她算一算,能成就成,不能成她就分。”

    说完,柳芳眼巴巴地瞧着苏容。

    苏容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已淡的瞧不出,“那男的是个什么情况?”

    柳芳是个明事理的人,更不会嫌贫爱富,若是她都不同意了,说明她侄女交往的男朋友是个不靠谱的。

    苏容着实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什么。

    柳芳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继续开口,“她男友的脾气很是暴躁,经常和她吵架,动过几次手,但是都会跪在地上求她的原谅。”

    “昨儿我侄女和她朋友出去逛街,她男朋友打电话给她时她没接电话,回来吵了几句后就又动手了。我侄女至今脸上还挂着一个巴掌印。”

    “好言相劝,我侄女也不听,非得说她男朋友在别的时候对她很好,也很爱她,所以舍不得分手。”

    柳芳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痛心。

    苏容听到这些话后却是笑了,她脸上少见的带着些微恼之色,“柳姨,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压根用不着算。这种男人,不分手的都是蠢货。”

    虽然这个女孩父母不着调,可柳芳对她如珠似宝,她居然在挨打之后还说她男朋友对她很好,苏容真不理解这个脑回路。

    若是柳芳真把她请去了,苏容也只会说一句:看到你男朋友那么好,那你们就继续恩爱下去吧。

    这种人,无论亲友如何诚恳地规劝,她也只当没听见,一个人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还要自怨自艾。

    这种人劝了有什么意思。

    哪怕苏容今天去说了她和她的男友没有好结果,恐怕她仍会哭哭啼啼地觉得苏容是在胡说八道。

    这事情根本就和算命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执迷不悟。得等到哪天她磕得头破血流,才会醒悟。

    “柳姨,这件事情,我是真帮不上忙,纵然我去说了,恋爱中的小女生也不会听我的。”

    苏容直言拒绝道。

    柳芳心里其实也懂这个理,可她就是不甘心自己的侄女受人蒙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哀求道,“你去说,她一定听,你的能力她信的很。”

    可不管柳芳如何言辞恳切,苏容都不同意。

    见柳芳眼眶泛红,苏容心中多了一丝不落忍,想了想后宽慰道,“去我是肯定不愿意去的,但你可以告诉她,她和她的男友不合适。若是她问起,你就说这是我合了他们的八字算出来的。”

    听柳芳的描述,那女孩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一个典型,纵然这么说了,可结果还有的瞧。

    柳芳怔了怔,她的心中浮现些许的感激,“苏容,这回柳姨麻烦你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侄女的性子她也知道,柳芳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她做了这么多侄女还是执迷不悟,那她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这样想着,柳芳再度向苏容道了声谢,才慢吞吞地离开。

    苏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家中后,苏容难得将修炼放到一边,拿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开始唰唰地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