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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可以,你去吧,等你洗完就可以吃了。”谢景行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等谢定安出了厨房,谢景行捞起锅中的鱼,将旁边切好的辣椒末和姜片一起放了进去,再往里加了些料酒、酱油,最后往里倒入清水和泡青菜丝,煮沸后将鱼放进去,再焖煮几分钟就好了。
    谢景行今早发现碗柜的一个饭盆里还剩着有几个馒头,就没有做饭,而是将馒头放在了一边蒸热。
    果不其然,待谢定安收拾好后,谢景行已经将饭菜端进了堂屋。
    这时周宁的鲫鱼汤也熬好了。
    周宁早已闻到了香味儿,谢景行一直忙活着,他也没出声问,看谢景行端着鱼汤进来才笑着说:“景娃做的饭可比你阿父做得香多了。”
    谢定安干脆将饭食一起端进了周宁屋里,放在床边的小方桌上,大家一起吃着热闹些。
    听见周宁损他,也没反驳,只叫谢景行过来吃饭。
    谢景行没有坐下,而是说:“阿父先吃,我厨房里留了一份,先给外祖家端过去。”说完急急冲出房。
    谢定安都没来得及拦下谢景行,他去还能更快些。
    周宁一直微笑看着。
    谢景行急匆匆地端着鱼送去了周家,周家也正要吃饭,刚把饭菜端上桌。
    放下鱼后就要走,被外祖母拦着又塞了好几个馒头,才放他回去。
    谢定安和周宁都还没动筷,一直等着他。
    等谢景行也在桌旁坐下后,谢定安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自己才又夹了一块送入口中。
    都饿了,鱼的味道也好,等填了填肚子后,三人才有功夫闲话。
    “你们今天在河里捉鱼时,没往河深的地方去吧?”谢定安一直以为他们是去耍着玩儿,没想到真能有收获。
    他们这个地方虽然有河,吃鱼的却不多。
    河里深,水也急,以前淹死了好几个大人小孩,之后村里人就少有下水摸鱼的,要游泳也是在河边上,不往深处去。
    镇上虽然有卖鱼的,但要好几个铜板一条,收拾干净了,连肉带骨头,说不定一斤都没有,在农家人看来实在不划算的紧,渐渐地大家吃鱼就变少了,要是真馋油水,直接在镇上割块肉,大人孩子都高兴。
    没想到谢景行头一次下厨就做的鱼,味道还这么好。
    “对,就在最浅的那处河里。”
    “那以后也得小心点,河里到处都是那种光滑的石头,一不小心踩滑了,就能摔进去。”周宁叮嘱谢景行。
    “好,阿爹,鱼汤好喝吗?”
    “好喝。”周宁笑弯了眉眼。
    “今日只熬了鲫鱼,明日有空我去买块豆腐,一起炖鲫鱼豆腐汤,里面的豆腐也好吃,这汤对身体也好。”
    “那我就等着了,明日好好尝尝这鲫鱼豆腐汤。”
    屋外骄阳似火,房子里吃着饭唠着家常,很快就将饭吃了干净。
    厨房是谢定安去收拾的,吃了饭,谢景行有点口渴,倒了杯水慢慢喝,在屋里陪着周宁。
    看谢定安收拾完后进了屋,谢景行准备回房去休息,没想到被谢定安叫住了。
    “今日上午我已经将地里的活全部处理好了,我准备明日上山去采药。”谢定安也倒了杯水。
    谢景行也不意外,他家收入的大头就是卖药材的钱。
    “去多久?”以往谢定安去山上的时间有长有短,多则两三天,有时是当日去当日回。
    “应该会多待些时日,这次需要多采些药,到时候去镇上卖给保安堂,不能总让吴老大夫出诊,镇上药堂等着他的病人也不少,得把两个孩子抱去让他再看看。”
    谢锦君和谢若从出生后,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在古代,早产儿健康活下来的几率可不大,谢家人只是一直保持着乐观心态,不愿往坏处想,其实心里还是绷着根弦。
    让吴老大夫多看看,时刻注意他们的身体,免得真出了事儿,后悔也来不及,这个天气去镇上也不担心受凉。
    “行,你去吧,我能顾得住家里。”谢景行说,他又不是真的孩子。
    “那就交给你了。”谢定安拍了拍谢景行的肩,“回去休息一下吧。”
    谢景行倒在了床上,其实他还是担心谢定安上山,山里蛇虫鼠兽那么多,他在山里出了事,他们也不知道,只能在屋里干等着。
    但他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家里的困境,根本说不出阻拦谢定安的话来。
    第024章
    凌晨时分,谢景行迷迷糊糊间听见了院子里的声响,很快就被沉重的睡意压倒,翻身又睡了。
    早间将屋里都收拾干净后,谢景行望向小舟山后,那里有一大片绵延起伏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周家村人称之为大舟山。
    他们居住的小舟山,甚至大舟山三分之一的高度都不到。
    得知谢定安准备进山,谢景行昨天晚上用粮缸里的面粉给谢定安烙了饼子,饼子烙得干干的,就算在这个大热天气也能保存好几天,不然谢定安在山上又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也不知道谢定安现在到了何处?
    谢景行正思虑着谢定安的事情,外面忽然传来了方安成的声音,“谢景行,我们今日再去抓鱼呀。”一大群男娃女娃混在一起,跑进了他家院门。
    “不成,昨天刚抓完,今日肯定没多少鱼。”谢景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就算还有鱼顺着河游到那处浅滩,肯定也不多,去了也是白费功夫。
    孩子们面面相觑,昨日他们将鱼带回家后,很是挨了一番夸赞,有的家里孩子来得多,鱼分得多的人家,就算惦记着亲戚往外送了一些,家里也还留着有,当晚便做了吃了,吃得这群孩子们口舌生香,都多久没沾过荤腥了,今日一早就满怀期待地来找谢景行,想让他带着他们再抓一回。
    “啊,可我昨日还没吃够!”其他人跟谢景行不熟,沉默着没好意思说话,倒是方安成很是自来熟地抱怨。
    “那也没招,能抓鱼的就那么个地方,其他地方那么深,你敢去吗?反正我是不去的。”
    院子里的孩子都很失望,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也不敢去。
    “那你跟我们去玩吧,我们去山上找野果子吃。”
    谢景行仍然拒绝,“我等会儿准备去河边把家里的脏衣裳洗洗。”
    “怎么是你洗?我家衣裳都是我阿娘洗。”
    “阿父去山上了,得过段时日才能回来,阿爹现在身体不好,当然不能让他洗。”就几件衣裳,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方安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居然有点可怜他的样子,谢景行无奈道,这孩子一天天的心里都在想些啥。
    “哦,那我们去玩儿了,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们。”很快,这群孩子就呼啸着跑走了。
    谢景行没骗人,以前都是谢定安洗衣裳的,现在谢定安不在家,他总不能把衣服存着,等谢定安回来再洗吧?
    他之前看见过村里人洗衣服,大概知道在河里哪个位置,其实他也可以在河沟里找个地方洗,不过,总觉得河里水多洗得干净些。
    谢定安力气大,不用其他东西,只用手使劲搓搓,衣裳就干净了。
    他可不行,他记得在堂屋木架上放着有皂角,去搜了下,果然找到了。
    谢景行还算晚的,村里的妇人们此时早就拿着木锤和洗衣盆,各自占好位置,开始洗衣服了,嘴里说着闲话。
    “昨日你家娃娃也往家带鱼了。”虽是闲聊,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是,有两条半大的和好几条小的呢。”她家去了两个孩子,所以分的鱼多些。
    “我家没你多,就一条大的和几条小的。”
    “你们家也有啊,我家孩子也带回来了。”旁边的妇人接嘴。
    “听说是谢家那神童带着他们一起抓的,看来村里传的果然没错,不然河里那么多鱼,他一个孩子居然只带着一群娃娃,全抓了回去,我们这些大人还抓不着呢。”
    “哼,不就是抓个鱼吗?要抓个鱼就算神童,那这世上神童不遍地都是。”一个瘦得脸脱了相,显得有点刻薄的妇人说,她的位置在最边上,从刚才听到别人嘴里说鱼时,脸上就带上了明显的酸意,昨晚她邻居家也有,那香味一路传到她家,害得她家里人吃饭都心不在焉的,净惦记别人家的鱼了。
    “祥婶子,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你怎么不去抓几条?别是昨日你家没人带鱼回家,你才这么说的吧?”洗衣裳的一干妇人一阵挤眉弄眼,最后,一个打扮得和其他村妇一样,却显得更利落的大娘呛声回去。
    “不就是几条鱼吗?当谁稀罕呢?”把手里的衣裳扔进木盆里,祥婶子搬起洗衣盆,气冲冲地准备回家,她家孙子已经十五了,昨日跟着家里大人干地里的活,哪能跟一群半大娃娃一样到处玩。
    “你跟她说这些干甚?村里谁不知道她什么性子,谁过得好一点她就不高兴,就希望所有人都跟她家一样穷呢。”
    一妇人撞了撞旁边人的手臂“唉,那不是周婶子吗?”
    抬头看过去,果然是,众人齐齐往边上挪了一下,把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招呼到周婶子到这儿。
    陈孝珍过来时刚好撞到了祥婶子,正想跟她打招呼,她却将脸偏到了一边,理也不理她,弄得陈孝珍心里莫名其妙,最近也没得罪她,平时见面好歹还能打个招呼,今天怎么这副样子。
    看那边都在招呼她,喜形于色地道:“来啦。”
    “周婶子,你快跟我们说说你家那神童。”还没等陈孝珍往外拿衣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同她说。
    陈孝珍一怔,心里乐开了花,嘴里还是谦虚说着,“可别叫‘神童’,大家喊他‘景行’就行,这‘神童’、‘神童’叫着,显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心里却想着,他家景行福气大着,可别被大家把福给叫薄了。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当初谁都不看好你家宁哥儿嫁给谢定安,没想到嫁过去后居然生了个福娃娃,而且我看那谢定安将你家宁哥儿看得可重,连洗衣裳都是自己动手。”
    陈孝珍听得高兴,“那是现在宁哥儿身子不好,定安肯定要顾着点儿。”
    虽是这么说,这里不少夫人可是连月子都没坐满,哪家汉子就是再心疼媳妇儿,也没见把家里所有活全包干净的。
    周家村人自从搬下山立了村,因为人少,全村人抱团得紧,才没被周围村的人欺负,虽然心里羡慕,但也没说酸话。
    更何况,昨日他们还从谢家得了好处呢。
    再说,有这么一个神童在自己村里,说不定哪日他们也能跟着沾点福气。
    谢景行过来时,就看到陈孝珍和一群妇人热热闹闹地洗着衣裳,一起高声说笑,他在原地站着,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去跟她们挤。
    说笑着的陈孝珍只是随便一抬眼,没想到就看到了谢景行,也看清了他手里端着的木盆,“景娃,怎么是你来洗衣裳?”
    看来不用犹豫了,大家都看了过来,他总不能还转身就走,只能走过去,“阿父去山上采药了,我想着把衣裳端来洗洗。”
    “那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只留你一个孩子顾着家,还要照顾你阿爹他们,那么多事,你一个孩子怎么成?”陈孝珍急声说着,站起身,几步走到谢景行面前,一把将他手里端着的木盆抢了过去。
    谢景行一时不察,手里的木盆就没了,“外祖母,我能自己洗。”
    “洗什么洗,小孩子家家的一边玩去,我洗好了给你一起端回家去。”
    看谢景行站着没动,又推了推他,“不然你去找秀姐儿,她在那边山坡上割猪草。”
    谢景行没法,只能往陈孝珍指的方向去了。
    路上居然遇到了方安成,“你不是去玩儿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方安成无精打采地说:“没有鱼可抓,有些人也不想去山上摘野果子,最后随便玩了会儿就散了。”
    “那你回家吧,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这孩子怎么跟个跟屁虫似得,说不动方安成,两人只能一起去找秀姐儿。
    小山坡上树不多,只零散分布着一些矮的灌木丛,还有的都是些鬼针草、牛筋草之类的杂草,当然,猪能吃的野草也不少,可大多都被割了,只留根部还长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