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不也在我这里安插了眼线?”
“你倒是对内里人看得挺紧,那你先前被追杀之时想要揪出来的奸细出来了吗?”
沈婳故意提及当初奸细一事,就是想打探祁珩的口风看他有没有把人给找出来,毕竟奸细一事杳无音讯。要是祁珩和宣王没找出来,自己正好可以趁此再次立威。
那段经历可是祁珩最不想提及的,沈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婳见他面色沉重,想必是并没有抓到奸细。
而她不知道的是,祁珩是不想再让别人提那段大意受伏,还被沈婳出手相救的事实。
沈婳语气挑衅,“既然没有抓到奸细,那将军不赶紧去抓,还要带着他回永安吗?”
祁珩再不回嘴,就真的是被摁着锤了,“你怎知我抓没抓到?”
沈婳目光投向祁珩,语调诚恳,“到底抓没抓到,将军直接告诉我,不就知道了?”
祁珩刚刚在心里摸明白了沈婳的意图,他继续攻守,“我告诉你可以啊,但是啊,好处总不能全让你占了吧?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婳眼神里透着不信任,“还有祁将军不知道的事情?”她说着便将毯子盖好,手里好好拿着个汤婆子。
祁珩进入正题,他敛了神色,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关于宫里的事情知道多少?又是从何而知,宫里谁在跟你传递消息?”
沈婳莞尔一笑,靠在马车壁上悠哉说:“祁将军一进来就问我如此多的问题,我该先说哪个呢?”
祁珩:“宫里谁在给你传消息?”
沈婳背靠后面,姿势也舒服,眯起了眼,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如你先告诉我奸细抓没抓到?”
见沈婳不说,祁珩只能猜,他随口说:“那你,该不会是顾太后安插在宣王身边的人吧?”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祁珩继续猜,“难不成是那位坐龙椅的人?”
沈婳把汤婆子拿出来往脸面靠了靠,哈了一口气道:“祁将军也别猜了,有用吗?有这会儿同我纠缠的时间,还不如你自己查查当年汝川兵败旧案,那可比问我这些个问题来得有价值啊,不是吗?”
提到十年前的汝川兵败案。
在洪武十一年。
汝川六城的主守将祁晟祁老将军发现敌国来袭,领兵披星戴月进行殊死抵抗,丝毫不敢懈怠。
然自戎国起兵,六城中便叛徒屡出,致南方战报始终无法上达天听,祁晟祁老将军部下四十万赤北军后撤退守,但是因手下部将反水致祁老将军亲率的十万军队于望涯坡被困半月。
最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全军覆没,自此汝川六城边防线因主将身陨、军心动荡而彻底失守。戎国奋起大举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开始血洗汝川六城。
那段时间里的汝川跟地狱一般无二,荒野道路两侧,尸体累累,折断的兵器依旧被死去的将士紧握手中,六城内厮杀哀嚎声不绝于耳,曾经清澈汝川沂水被染成了鲜红血河。
天水城守将由南方驿站得知消息后一刻不敢停留,迅速向永安城递交急报。
皇帝得知戎国已攻占汝川六城,并且大军压境即将突破永安城外围的的天水城的噩耗后气急呕血,愤然点将,命永安守卫军澹台将军力阻戎国军队于天水城外。
澹台将军不辱使命,于天水城外成功阻挡敌军,而汝川已被戎国彻底占领,一时无法收复。皇帝一病不起,恶疾缠身决定下诏立储。
祁珩也是在当时回到永安母家。再往前想,有一位小女孩曾因自己的一句话带着侍女出了潭城,直到汝川全部沦陷之后亦无踪迹。
祁珩眼神一暗,猝然问了一句,“你认识覃婳吗?”
沈婳没睁眼,毫不犹豫说:“她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她?难不成我们两人的名一样?”
祁珩猜她是覃婳也只是试探,毕竟汝川兵败过去十年之久,小覃副将一家亦未幸免于难。但潭州被屠城之时覃婳因他的原因并不在城内,她自那之后杳无音讯,自己心中愧疚一直经久不散。
在祁珩第一眼见到沈婳之时便有一股扑面而来熟悉,但是他印象里的覃婳并没有沈婳这般的毒舌、咄咄逼人,而是飒爽不羁、单纯直率。
并且他并没有见过覃婳几面,转眼间十年已过,即便覃婳再次立在他面前,他估计一时也认不出来。
刚才试探他见不着沈婳的眼神,但她并无犹豫,脸上也无震惊之色,覃婳是沈婳,终究也只是他的猜测。
祁珩转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脸上带着几分惋惜,顺着沈婳前方所答,道:“你来历不明,目的不清。先是找我,后是找宣王,联想我们两人的身份就能猜到个大概。你绝不是只想灭掉戎国,你想要借权势做什么?”
祁珩语速加快,“我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出来,凯旋回京带了个隐藏的定时炸弹,你说我为什么问你?”
沈婳睁开眼,“我也已经说过……”
祁珩打手势示意她别说话,“你是说过你不会做出伤害抗戎军队的事情,但你不也没说,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朝堂安宁之事?”
沈婳抓住字眼,不答而反问:“朝堂……安宁吗?”
“表面不安宁吗?”祁珩也靠在马车上,闭上眼,“难不成你还想搅得表面都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