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flag立得成默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是点头，挥手。
    姜军也挥了下手，拿起放在门口雨伞，快步走入了风雨之中。片刻之后，属于监察院的防弹车尾灯亮了一下，在暗夜里拉出了血色的痕迹，向着远方飘去，转眼消失在了冰冷的雨夜之中……
    一行人目送姜军离开，就进了四合院内。几个人全都无心睡眠，聚集在正房看电视，然而电视上一派歌舞升平，只有六套在放著名的电影《长津湖》。
    顾非凡坐立不安的问道：“成默，你的手机能上外网吗？”
    雅典娜的黑死病手机可以上外网，但成默并没有说，摇了摇头说道：“星门既然开了新闻发布会，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陈少华所在二号舰队肯定没救了，现在就看三号舰队能不能逃出生天……”
    “陈康院长在三号舰队？”关博君问。
    “是啊！”杜冷满脸苦涩的说，“但现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众人皆叹气，然后坐在沙发里都面色沉郁的凝望着虚空，除了成默，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迷茫。
    只有关博君拿着一颗白煮蛋在自己脸上的青肿之处来回滚动，口中还念念有词，祈祷不要在脸上留下疤痕什么的……
    过了好一会，顾非凡靠在沙发里抬头仰望着屋顶轻声问：“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成默淡淡的说道：“和你们无关，是我一个人做的。”
    杜冷冷笑一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已经分不了你我了。”
    成默缄默了须臾，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英雄？”
    顾非凡摸了下下巴说：“应该是那种无惧生死在危难之中拯救世界的超级人类？”
    “为了实现伟大目标而奋斗不止的人当然也是英雄。”杜冷说。
    付远卓补充道：“我觉得这太狭隘了，只要是在危险时刻勇于挺身而出的人，即便是普通人也是英雄。”
    关博君打了个寒颤说道：“我反正不想当英雄，英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当个咸鱼他不香吗？”他转头有问成默，“你问这个干什么？”
    成默低声说道：“我觉得……‘英雄’这个词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正确辉煌，那些所谓的英雄，只要历史让它是英雄，它就会是，而历史当然是由成功者来定义的。所以只要这一次我们赢了星门，我们这样做就是对的，就会是英雄……”
    “那我们输了呢？”关博君问。
    成默若无其事的说道：“输了的话，大概率大家都是尸体了，是不是也就无所谓了。”
    “啊～～～我总觉得良心难安啊！”关博君哭丧着脸说，“你这又害死了多少人啊！”
    成默面无表情的说道：“战士的天职就是战斗和牺牲。只要战斗是有意义的，牺牲是有价值的，那么为什么战斗？为什么牺牲，又很重要吗？”停顿了一下，他又低声说道，“想看看xxxx，xxx明知道会失败，明知道自己也许会背负千古骂名，他不一样那样做了？”
    “这不恰好说明了英雄不是以成败来论定的吗？”杜冷说。
    “不。”成默摇头，“这恰好说明了我的观点，当我们需要他是英雄的时候，他就是英雄。历史是流动的，历史没有真相……”
    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顾非凡才苦笑着问道：“那我们……还能赢吗？”
    成默抬起头，眺望着窗外沉沉的雪夜说道：“有的胜利需要枪炮和正义来赢取，有的胜利则需要血火和谎言……才能赢取……”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至暗时刻（7）
    夏威夷时间，2024年12月19日1时。
    距离圣诞节还有6天。
    星门太平洋舰队展开了名为“尤利西斯的复仇”行动。
    这是人类自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即便是风雨交加的暗夜，位于赤道附近的西太平洋上空也被盛大的焰火所照亮。
    星门指挥官们，站在三维立体沙盘前远距离收看战争现场，即便是向来玩世不恭的斯特恩·金神情也格外肃穆。
    他们没有想到即便是面对应该轻而易举就被击溃的太极龙第二舰队，也遭遇了极其顽强的抵抗。失去了信息化作战能力的太极龙战士用全手动操作来抵御来自星门水银泻地般的进攻，按道理来说，现代舰船无法使用电子设备就相当于在海上漂流的棺材，这本该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然而战况却焦灼到令斯特恩·金也感到震撼和意外。
    凝望着大雨中的战斗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低声说道：“虽然我知道太极龙以纪律严明著称，却仍然感到意外。”
    “我在欧罗巴和他们交手过，我自认了解他们的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屈的战斗信念，因此我调高了他们在我心中实力基准，但不得不说我还是低估了他们……”斯特恩·金扔下披在身上的外套，转身向着战略准备室的门口走去，“准备飞机，我得去现场。”
    ……
    2024年12月19日1时，西太平前线。
    太极龙第二舰队057113驱逐舰的指挥官聂向东推开了企图把他拉出舰桥，让他乘坐直升机逃走的官兵，继续举着夜视仪透过舷窗注视着暴雨之中。
    星门的飞机和天选者组成攻击阵线，正朝着舰队扑了过来。
    “ctm！以为老子没了电子设备就不会打仗了吗！”
    “舰长……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您退到战斗指挥室去！”
    “滚尼玛的弹！那里的仪器全都瘫痪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关禁闭？”聂向东指了指舷窗前的舰长位，“这里才是我的位置！”
    “指挥官……”
    “别tm废话，导弹转系统发射，把外置单体雷达给我扛出去，戴上红外线照准仪一枚一枚发射。不许浪费弹药！帮助我们太极龙的战士弄死这群狗娘养的！”
    “是！舰长！”
    ……
    谷士宁又一次在死亡后激活了载体，他经验值还足够他再挂三次。如果再死三次，他就要掉入三十二级了，可他别无选择。像他这样最不容易死的远程攻击手，也必须上到空中拦截敌方攻击，就可以判断战况到了多危险的时刻。
    在战争里，载体数量和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战斗的胜负往往不看载体，而是看地面部队或者舰队的支援火力。
    一个小时以前第二舰队的电子设备和指挥系统就处在了瘫痪状态，导致他们不仅要帮助舰队防御导弹进攻，还得应付对方天选者载体的进攻。即便劣势巨大，所有的太极龙天选者都没有畏惧，以令人敬佩的勇气对星门的导弹和载体展开了拦截，用一次又一次的牺牲阻止了舰队被完全摧毁。然而由于缺乏火力支援，加上数量上也不占优势，他们所组成的空中阵地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很多人的载体已经牺牲多次，甚至已经没有经验值可消耗，掉入了三十二级，由此太极龙战士的战力下滑的非常快。
    仅仅是面对敌人的导弹和星门天选者载体的远程攻击就让太极龙战士感到绝望。数不清的导弹嘶鸣声在响，大雨中阴沉的天幕被五颜六色的光焰所照亮，在海面爆炸的技能和导弹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水墙。又一轮夹杂着“幼畜2导弹”的导弹雨铺天盖地的袭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雨水更多，还是导弹更多。
    太极龙的天选者们点亮了光盾，金色和白色的光盾仿佛舞台上的探照灯矩阵，将一大片天空照的雪亮，滂沱的大雨在灯光的范围内清晰可见。在黑夜之中如此招摇，无疑于自取灭亡，可眼下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组成载体盾阵，拦截住袭击舰队的导弹。
    此时由一艘航母，六艘导弹巡洋舰、八艘导弹驱逐舰，一艘补给舰，以及四艘核动力攻击潜艇组成的航母编队只剩下了航母和三艘导弹巡洋舰、五艘导弹驱逐舰，三艘核动力攻击潜艇已经前去寻找对方舰队的位置。其他的舰艇或多或少还受了点伤，不远处燃烧着的补给舰还没有彻底沉没，冒着滚滚的浓烟，在海面像是发生了爆炸的钻井平台。
    谷士宁扣动“涯角枪”击中一枚白色的“幼畜2导弹”，在母弹头分裂成十多枚子弹头的瞬间，再射出一发电磁炮，完成了子弹头的瞬间湮灭，可这无济于事，其他的导弹已经快到了面前，跟在它们后面的还有星门载体的技能。
    载体战斗指挥官顾志学在载体的通讯频道里喊道：“这样光防守下去不行！得想办法把星门的人拉入近战！”
    “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阵地。”谷士宁回答道，这是所有人心底的疑问，远离舰队舰队就要被攻击，不远离舰队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把他们耗死。
    顾志学沉声说：“现在只能希望陈监察长能够带领潜艇部队找到星门舰队的位置，成功狙击敌人了。”
    就在这时候，几乎完全瘫痪了的057113驱逐舰上亮起了发射炮火的光芒，舰队上的人顶着暴雨和密密麻麻的激光射线，手动操作机炮，每分钟40发的130毫米的机炮使用手工换弹，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活，可他们还是这么干了。
    那群没有任何防护的普通士兵冒着随时可能死亡的风险上了甲板，一道火链划破了雨夜，协助太极龙的天选者抵挡导弹，可就在下一秒，机炮的位置就被星门的远程攻击载体所掌握，没有能力盾的他们成为活靶子。
    每坐上去一个人，还没有能控制机炮打上一两分钟，就会被直接被激光打成一团血雾，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整个机炮就被鲜血完全染红了，可还是有人源源不断的上前控制机炮，就像他们也是载体，根本不会死亡一般。
    很快驱逐舰上的导弹也开始发射，那些普通士兵在暴雨和流弹中架起了外置单体雷达，把导弹挪了出来改用单兵发射器，三人一组，一个人使用光学器械瞄准，两个人架起单兵发射器，将导弹一枚一枚的发射出去，这样的发射效率比起电子控制系统来说，效率低的吓人不说，还是用死亡来争取的发射，可他们无所畏惧。
    激光四处飞窜，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在甲板上倒下，但他们流出来的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
    片刻之后太极龙舰队还剩下的所有舰船都采取了用人命填的方式，与星门的攻击来抗争。载体战斗指挥官顾志学收到了刘剑司令的请求，让他们自由战斗，将防御任务交给舰艇上普通士兵。
    顾志学毫不犹豫的立刻发起了反扑，于其等死，不如孤注一掷。
    阵地散开，太极龙战士们如出笼的猛虎向着远处的星门载体扑了过去。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失去了载体庇佑的舰船，不得不以近乎自杀的人力驱动武器的方式来抵挡袭击，他们源源不断的冲上甲板，捡起死去战友掉落的装备，用原始的方式展开防御。不过十多分钟的战斗，057113驱逐舰的甲板上就铺满了尸体，再大的雨一时之间也无法把鲜血冲刷干净，整只驱逐舰变成了血舰。
    人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抗高科技的力量，一枚反舰导弹直接击中了舰桥，坐在舰长位的聂向东和他舰艇一起被炸成了照亮夜空的焰火。
    057113停止了移动。
    ……
    顾志学在半空中被一窝蜂涌过来的敌人击杀，临死之前他也带走了几个，可以算是不亏，可他的经验值也掉入了警戒线，再死一次，他即将掉入三十二级，眼下根本无法去“通天塔”重新完成晋级任务，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载体将丧失大半战力。
    在安全舱内他抹了把汗水，打开了舱门，就看见舰队总指挥刘剑带着一个指挥官和一个参谋走了过来。三个人也都是落汤鸡一般，神情铁青。
    顾志学急切的说道：“刘总指挥您发信息找我？请您长话短说，上面没有我不行。”
    “我要求你们太极龙的战士全体撤出阵地，现在乘坐潜艇离开。”舰队总指挥官刘剑低声说。
    “开什么玩笑！你的意思是叫我临阵脱逃？再说了，您当对方的反潜部队是摆设吗？”
    “这是命令！”
    “抱歉！刘总指挥，您可以指挥舰队！但无权指挥我们太极龙的人！”
    “顾志学，每个太极龙的战士都很宝贵，你们不能牺牲在这里。请您马上离开，现在至少我们还能掩护你们撤退。”
    “不可能！”顾志学梗着脖子说，“我只会服从指挥部发来的命令，在指挥部没有发来这样的命令时，我不会后退半步！”
    “你……你们这是拿国家的乌洛波洛斯当儿戏。”
    “这不用你管！最后关头我们都会把乌洛波洛斯放进黑匣子，沉入海底，不可能会留给星门的人。”
    刘剑垂下了头，苦涩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我们拖累你们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电子系统会中病毒完全被破坏掉，无法修复……真是……”他握紧了拳头低声说，“真是不甘心啊！”
    “总指挥阁下，这是我们第一次远海作战，有失误是难免的，还是面对全球最强的星门！我们太极龙的战士不怕打败仗！从来都不怕，我们只怕不敢承认失败，我们只怕逃避失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星门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失……”
    刘剑的手和顾志学握在了一起，他说：“让我们一起捍卫太极龙的荣光！”
    ……
    西太平洋上的暴雨下了一整夜。
    在黎明十分，雨停了下来。
    厚厚的云层裂开了一道缝隙，万丈霞光从中漏了出来，蔚蓝的大海上一片金灿灿的。
    十六只舰艇组成的舰艇如今只剩下了一只冒着浓烟的航母孤单的在海上漂流着。远处已经能看见星门太平洋舰队尼米兹航母大队的旗帜。
    已经弹尽粮绝的太极龙二号航母沐浴在光芒中。坑坑洼洼的甲板上还残留着几架没有来得及起飞的fc33舰载机，它们残破的躯干在冉冉升起的晨光中像是腐烂的鹰隼。
    站在司令舰桥舷窗前的总指挥刘剑，转过身来，摘下头上的军帽，面对在后面奋战了一夜的指挥官和参谋，平静的说道：“请向上级请罪！我平时里疏忽了对无电子设备下打仗的练习，我忘记了前辈留下来的光荣传统，以劣势装备战斗赢过敌军优势装备的传统！这一仗我输了，但你们没有输，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是我的疏忽和过错造成了今日的失败！但我相信这不是我们太极龙的失败！在八十五年前，我们在饱经战乱、分裂与贫穷的土地上与当时强大的各大帝国战斗，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有满腔的热血和一片赤忱，我们翻雪山过草地，我们忍饥挨冻，两三个人用一条枪，用石头、用木棍与全副武装的敌军搏斗，我们笑到了最后。在七十五年前，我们的战士没有飞机的支援、没有先进的武器，甚至没有过冬的棉袄，就渡过了马訾水，在那个伟大而寒冷的冬天，我们战胜了当时最强大的帝国！用不可思议的胜利赢取了几代人的发展时间！创造了不可能的奇迹！”他环顾四周肃穆而立的战士，“我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舰桥里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现在我命令！”刘剑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勋章，将它们擦亮，“销毁一切文件，炸沉二号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