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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理论
    八、
    周志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她都舍不得弹一指甲的儿子,居然被媳妇拍了一巴掌!“耐梅,你怎么能跟你男人动手?他是男人!”
    程方悟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周志红,“妈,我跟程钢玩呢,我们两口子,有啥动不动手的?不行的话,你叫他也打我一下?”
    他边说边抚着自己的肚子,“哎哟,今天是怎么了,我上了一天班儿,想回家吃个安生饭,结果上来就是又吵又闹的,算了,我不吃了,”
    程方悟故意“笨重”的坐椅子上站起来,“一生气就肚子疼,我躺躺去,”
    什么孩子也是朱耐梅的,程家人根本没这么想,朱耐梅肚子里这个,可是程家的孙子,姓程的!
    从周志红到程英程铃,就没有不在乎的,之所以不表现出来,不过是不想朱耐梅仗着怀了孩子搞特殊罢了。
    朱耐梅不知道这个,程方悟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梅啊,不吃饭怎么行?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啊,”程方悟说不吃饭了,周志红可顾不上跟朱耐梅理论她为什么敢跟儿子动手了,“要不你先躺一会儿,等一会儿饿了我让你二姐把面给你端进去,”饿谁也不能饿着她孙子啊。
    程铃也担心朱耐梅,“是啊,你下午还得上班儿呢,天还这么热,你要是嫌焖面太干,姐给你另下碗酸汤面?”
    这才像自己的妈妈跟姐姐嘛,程方悟得意的看着坐在那儿脸色一个比一个不好看的程钢跟程英,“二姐你也上了一夜班儿了,多累啊,一会儿我醒了喝碗鸡蛋汤就行了,酸汤开胃。”
    程铃看了一眼家里的所谓鸡蛋汤,四个人喝的汤,也就打了一个鸡蛋,还都在弟弟碗里,朱耐梅一个孕妇只喝这个,营养可就跟不上了,“你要是没胃口,我出去给你买碗凉皮?那个开胃?”
    自己这个二姐,心好性子好,可惜命不好,想到当初田向阳出事,自己还硬帮着掩盖,而不让姐姐离婚,程方悟心里沉甸甸的,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女人,好像只有真正的成了女人,他才能想像出姐姐在婚姻中的苦楚跟委屈,“不用了二姐,”
    程方悟低着头从桌上端起碗,“我现在就吃,吃完了再去躺着。”
    说着不舒服不吃饭呢,怎么转脸又要吃了?
    程英这下得了理,张嘴就要挖苦弟媳,没想到程方悟嘴比她还快,“我是心疼二姐上了个大夜,还要回来做饭,才硬吃的,二姐,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屋躺一会儿,你对我好,我才跟你说的,咱们女人啊,就得先学会心疼自己,自己要是不知道心疼自己,别人才不会心疼你呢!”
    自己这个两个姐姐程方悟还是清楚的很,没事儿就往娘家跑,程英他不知道,程铃绝对是下了大夜,回来帮着周志红干活儿的,“就像现在,我又热又累的,回家谁问一句了?挑毛病的人倒是不少!”
    程铃下了夜班不想回自己家里,就过来帮着母亲洗衣服打扫卫生了,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但她并不怎么赞同程方悟的话,却也没跟他争辩,“行,你吃完了把碗放那儿,我起来了一块儿洗。”
    程方悟点点头,“二姐你快歇着吧,这不是有程钢的嘛,我今天在报纸上看人家专家说了,这妇女能顶半天边,跟男人一样冲在为国家奉献的第一线了,这家里头的事,就不能再搞封建社会那一套了,男人也得学着做家务活,这也是支持妇女解放的一种表现,程钢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难道这孩子,我一个人儿生,一个人儿养啊?真那样,以后孩子可跟他不亲!”
    他儿子程强,三岁前是朱耐梅跟周志红带的,程方悟跟朱耐梅离婚之后,很快娶了韩萍,韩萍不乐意养程强,周志红也不放心韩萍那个后妈,程强就一直跟着周志红。
    程方悟对儿子也没有多少感情,后来韩萍生下了女儿程胜男,程方悟更是把这个从小学习就不好的儿子扔到了脑后,等他功成名就之后,对程强的安排,也是准备在程强结婚的时候,给他买套房子,让老程家不断根就行了。
    这次若不是他被吴侬给骗了,程方悟还在考虑,要不要让吴侬给他再生个儿子,将来好好培养,继承自己的衣钵。
    “那报纸上净瞎说,我跟你说,这报纸上写的,也不能全信了,自古以来,那生儿育女可不就是女人的事,男人可是在外头干大事的,怎么能把时间跟精力花在家务事上?孩子又不叫你一个人带,不是还有我的嘛?”周志红不乐意了,她儿子可是只凤凰,怎么能伺候老婆孩子?
    “干什么大事?研究□□呢还是参加反,击战呢?”程方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在图书馆,他在商业局,都是一样的为国家做贡献,我没觉得他比我的贡献大到哪儿去?工资也不就比我多三块?”
    自己这个媳妇怎么说话这么刁蛮不讲道理呢?
    周志红想把朱耐梅这种错误思想给纠正了,还没开口就被程铃给打断了,“耐梅说的也有道理,就像我们家,田向阳是大夫,我是护士,我们分工不同,但没有我们这些护士,光剩下医生,医院不也转不起来?”
    她想到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家,心里一酸,“小钢也别成天光着单位的事,耐梅身子越来越重了,你有空就多陪陪她,她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家里的活儿你能干就干点儿,别老指望着耐梅去干。”
    “瞧老二说的跟她生过一样,”程英早就不满妹妹护着弟媳妇了,“我都生了俩了,也没她这么娇气过!你问问咱妈,有这些讲究没有?咱爸当年在矿上上班,一年也回来不了两个月,妈怎么把咱们仨生下来拉扯大的?”
    这些话程方悟以前也听过不少次了,当时他觉得姐姐说的没错,自己母亲跟姐姐都是这么过来的,朱耐梅也照样可以,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我嫁程钢图什么?不就是图两人在一块儿吗?我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儿能生能养,我干脆也找个外地的不就行了?矿上工资还高呢!”
    “你也别拿你家里的事出来说嘴,我大姐夫成天除了上班就是出去喝酒,你一个人累的跟头驴似的,老回来偷偷跟咱妈哭,还怪过咱们,当初为啥要把你嫁那么个人家,”
    这些事朱耐梅不知道,程方悟可全都知道,“这会儿你站出来说一个人啥都成了,那以后别觉得自己嫁的委屈,也别骂姐夫,得闲儿我见到姐夫,也跟他说说,叫他以后下了班该出去怎么玩,就出去怎么玩,你一个人啥都干得来!”
    “朱耐梅!”程钢没把女人们之间的口舌当回事的,他一个做大事的男人,听见也当没听见,可老婆这话说的太扎心了,“你胡说什么呢?我姐跟我姐夫怎么过,那是人家的事,有你插言的地方没?”
    “那不就行了,”程方悟已经把碗里的面给吃完了,他端起鸡蛋汤喝了两口,“各家有各家的过法,虽然大家是一家人,但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程钢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难不成也准备跟大姐夫一样,把家当个旅馆?”
    程方悟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擦了擦嘴,“要是这样,也简单,咱俩直接去把婚离了,这孩子也别要了,省得他一出生,就过有妈没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