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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这话一出,孩子的父母脸色有些不好了。

    唐明远说道,“看病花钱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能花十块钱看好的病,为什么要花一百呢?”

    “你才多大?哪个学校毕业的?”青年看不惯的就是唐明远,讽刺道,“真喜欢当医生,起码多看几本书。”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他都不愿意回国,果然和同学说的一样,华国就是靠关系的,哪怕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只要关系够硬就能身居高位指手画脚的,他一个归国的高材生得不到重视,这些人偏偏去捧一个小年轻?

    青年叹了口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华国这样下去怎么可能留得住人才?在m国大家看的都是自身的水平,真正有学历和本事的人才能得到重视。”

    唐明远忽然笑了下说道,“难道你觉得回国浪费了你的才华?还是你觉得你有本事却没得到重视?”

    青年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会真的说出来,“我缺少的只是机会而已。”

    唐明远眼神扫向青年的小腹,然后又看向他的脸,说道,“也不怪你脾气这么不好,换成谁便秘了一周脾气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一出,青年整个人愣了,倒是李主任和赵医生有些诧异地看向青年,张黎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虽然师父当初被人指着骂骗子,可是后来那些人最后不都哭着求着来找师父治病吗?实力是对所有质疑的最好反击。

    李主任问道,“你真的便秘一周了?”

    青年脸色变了变,脸涨红说道,“我有点上火所以……”

    李主任皱眉说道,“怎么没去检查?”

    “小毛病。”青年嘴硬道,心中却有些心虚,这个人怎么看出自己便秘的事情,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让他格外的难堪,“我自己弄了点药吃了。”

    唐明远说道,“吃的是败火的药吧?”

    青年说道,“难不成我还吃上火的药?”

    唐明远姿态悠然,甚至没有提出把脉的事情,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在青年第一句话开口的时候,唐明远就察觉他气色不对,再仔细观察下,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如果败火药有用的话,为什么你至今还便秘?”

    青年一时间哑口无言,唐明远说道,“你回家用连须蒜头三个,姜一块,盐三克,豆鼓十来粒,捣碎弄成饼状烘热以后,敷在肚脐上。”

    在场除了张黎,都没想到唐明远会直接告诉青年药方,就连青年自己都满脸惊讶。

    唐明远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用,只是败火的药还是不要再吃比较好。”

    李主任忍不住说道,“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真是……”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青年满心的难堪,却又说不出讽刺的话,说人家没学历?可是人家只是看了几眼就发现了他的情况,甚至连吃什么药都猜出来了,伸手揉了揉小腹,要不等会下班偷偷去别的医院检查下?他还是信不过中医,特别药方又是蒜又是姜的,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李主任见到侄子低着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唐明远说道,“不用搭理他,不管什么行业都是达者为先,最忌纸上谈兵,学历再高有什么用处,还不是个糊涂蛋。”医学上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和倚老卖老,“药方黄芪、白术、防风、乌药、百合、山药、柯子肉和益智仁,能给我说说为什么用这些药吗?”

    “多涕症最早见于梁代的《玉篇》,称为‘鼻鼻曲辰’,隋朝《广韵》注‘鼻曲辰’字谓,‘多涕鼻疾。’而在《诸病源候论》中称为‘鼻涕候’。”唐明远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而是为了开解病人的父母,这个病自古就有,当时中医就能治好了,所以不用担心,中医治病从来都是有理可依有据可考的。

    “所以我不是脏小孩,我是什么侯是大官对吗?”小男孩第一次主动和唐明远说话,眼神中带着期待,“大官才会得这个病对不对?”

    唐明远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对,这是大官才会得的病,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学习才对,而不是不去学校。”

    小男孩鼓了鼓腮帮子说道,“他们都说我脏,不和我玩,老师也不喜欢我,从来不叫我回答问题,那些我都会的。”

    “那是他们不对。”唐明远知道小时候的经历对一个人的未来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你看电视,侯爵是不是很大的官?”

    “是的。”小男孩使劲点头,吸了吸鼻子说道,“很大了,出来很多人都要跪下的。”

    唐明远掏出纸巾给小男孩擦了擦鼻涕,说道,“所以你看这个病叫‘鼻涕侯’,说明大官才会得的。”

    小男孩恩了一声。

    唐明远温声说道,“虽然是大官才得的病,可是也要治好才行,要不冬天鼻子多冷啊,你妈妈还要买很多卫生纸,以后病好了省下来买卫生纸的钱给你买书看好不好?以后你也好当大官。”

    小男孩大声说道,“好。”

    唐明远笑道,“药很不好喝哦。”

    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道,“我是男子汉,以后要当大官的,才不怕呢,我会乖乖喝药的。”

    唐明远说道,“好的,男子汉要说话算好。”

    小男孩点头。

    唐明远这才站起来接着说道,“这个病多发于儿童和老人身上,中医认为其根本原因在于‘肺肾阳虚,七窍缺温煦之照,垂髻皓首,五液缺摄纳之权。’其实就算不治,也会慢慢痊愈的。而他尿床也是因为肺肾同虚,肺金、肾水,金水同治就可以了。”

    这说的病理和治疗的方案,唐明远接着说道,“其中黄芪补气、固表,壮脾胃,脾胃一虚,土不能生金,则肺气先绝;白术补脾、燥湿;防风,发表、祛风、胜湿,如果补脾胃,这味药是很重要的;山药可补脾肺,入脾肺二经,可以补其不足、清其虚热;百合润肺,《黄帝内经素问》一书中有‘肺为涕’,涕出于鼻,润泽鼻窍,肺开窍于鼻,故涕为肺液;乌药有顺气的效果,上入脾肺,下通肾经;柯子肉有涩肠、敛肺、泻气的功效;益智仁有燥脾肾、补心肾,心为脾母,补火所以能生土。”

    唐明远说的详细,只有更多人了解中医才能使得中医有更好的发展,他不怕别人把方子学走,“中医治病是从根源来治的,有时候可能见效慢一些,却能拔出病根的。”

    小男孩的父母虽然不懂医学上的事情,可是唐明远说的清楚,他们也能听明白,更是知道好坏的,连忙说道,“谢谢大夫,谢谢。”

    而在场的医生心中却各有思量,有个实习医生说道,“怪不得当初老师让我没事多看看中医的书,我原来还没当回事,现在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肤浅了。”

    李主任看了侄子一眼,再看向唐明远心中叹息。

    唐明远忽然看向门口,就见师叔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想到自己乱解释‘鼻涕侯’的事情,唐明远难得心虚摸了摸鼻子,说道,“师叔,您来了怎么不进来,知道您在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程柏这才和老人一起走进来,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说的很好。”

    走到开始对中医出言不逊的实习医生身边,程柏声音温和地说道,“小伙子,西医有西医的好,中医有中医的用途,我觉得不管中医还是西医,能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所有的医术都是为了病人服务的,不要本末倒置。”

    实习医生脸一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程柏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是走到生病的小男孩身边,说道,“不要因为别人的话和态度耽误自己的未来,你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好孩子。”

    第22章

    孩子的母亲眼睛一红,为人父母的最盼着就是儿女成才,孩子不愿意去上学最难受的就是做父母的,不为孩子以后出人头地,起码能让自己衣食无忧才好。

    程柏刚才已经听完药方了,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治?”

    “等这个方子吃完了,再进行二诊,还是以这个方子为主,进行调整。”唐明远早已想到,此时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程柏点了下头认可了唐明远的方案。

    唐明远说道,“只是他们家离德仁有些距离,来回有些不方便。”

    “没事、没事。”还没等程老回答,孩子的父亲就说道,“我们可以开车来,也就三个多小时,只是以后怎么联系你?”言下之意还是想找唐明远看病。

    唐明远愣了下,程柏倒是说道,“你给他们留个电话,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和你联系。”这话是对唐明远说的。

    “好的。”唐明远当即和男人交换了手机号,男人像是松了口气。

    程老见此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唐明远当即应了下来,走过去背上自己的包,拎着程护士给的零食,然后乖乖跟在程老身边往外走去,程老却不搭理唐明远而是和祁老说话,“刚才让和维见笑了。”

    看来自己师叔与祁老关系不错,祁老闻言笑道,“小朋友医术了得,最重要的是有颗稚子之心,这样很好。”

    程老明明得意,却谦虚道,“这孩子满嘴的胡说八道,不够稳重。”

    祁老正色道,“我却觉得这孩子能当得起医德仁心四字。”

    张黎走在唐明远身边问道,“可是疑惑师父为什么让你留下电话吗?”

    唐明远点头,“其实只要知道了病情,在中医院就可以,不用来回跑的。”

    张黎说道,“因为他们不放心,孩子病了这么久,怕是他们已经到中医院看过,却没有看好,如今在你这里看到了希望,自然是认准了你,如果吃了药后那孩子的病情有好转,怎么会舍得换人,万一再给孩子看坏了怎么办?如果没有好转,就算留了电话那边也不会再联系你的,不过是父母的一片爱子之心而已。”

    唐明远如何不知道这些,不过有些话却不能他主动开口,这些人来德仁医院求诊,自己开开口就把病人抢走了显得太过轻狂,若是直言下次再来德仁医院找这边的中医,万一孩子的家长拒绝了,会使得在场的医生难堪心中不满,而且不仅是他,有些话连张师兄都不好开口,只有自家师叔可以,因为师叔地位特殊,这些人不仅不会有怨言,还会觉得这样安排理所当然。

    “原来如此。”唐明远笑呵呵地说道,“话说张师兄你刚才有点太假了。”

    张黎没看出那小孩的病情?怎么可能,师门有专门关于“多涕症”的病历,而张黎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唐明远表现一番,怕是他还没有绝了拉唐明远到医院实习的心思,哪怕唐明远大学上的是历史系。

    “有吗?”张黎没有否认,只是说道,“看在师兄我一片苦心的份上,不如放假过来?”

    张黎和唐明远交好确实有自己的心思,趁着唐明远名声不显的时候结个善缘,他们算是同门,却不是一个师父,到底隔了层关系,人情就像是存折,只取不存迟早有耗光的一天,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而唐明远的本事,张黎看在眼里,最重要的是唐明远人品也不差,并不是忘恩负义的性子,就连师父也感叹过,只要唐明远专心医学迟早有一天能超越他,到时候也不需要唐明远来医院坐诊,只要医院有难题的时候他不袖手旁观就足够了。

    德仁医院为何能在众多医院中更胜一筹?有医院本身的原因,也有程老的原因。

    因为德仁医院治不好的病,能请来程老。

    为什么邀请唐明远来医院实习?不过是想让唐明远对德仁有一定的归属感,这件事他和自家的长辈也商量过去,长辈同样赞同。他们都已经过了一见如故肝胆相照的年龄了,很多事情都要从各方面考虑。

    唐明远没看出来吗?张黎觉得他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同样唐明远现在缺的是一个平台,他们之间又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不能合作双赢呢?

    张黎心中也叹了口气,如果今天医术超群的换成叶韵,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情了,他们两个十几年的交情,根本无需做这些,不过想来他们师兄弟三人,大师兄就不提了,他自己虽然学了中医却更注重西医,而叶韵?没有足够的耐性,小成就是没有问题,可是大成就却难,更何况叶韵也没有选择这条路。

    如此一想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家师父了,收了三个徒弟却没有一个能继承衣钵,倒是师伯只收了一个徒弟,偏偏把他们都给比下去了。

    程老听了也说道,“做医生最怕的就是手生,不愿意来医院就到我医院来,过两天我带你去和院里的老师们认识认识,让他们严格要求你,我们走的是师门传承,也是外人口中的野路子,你去学校多学习学习,重新打打基础也是好的。”

    唐明远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还没有人告诉程老自己上的是历史系。

    张黎也想到这点了,有些同情唐明远了,唐明远小声说道,“师叔,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说。”

    程老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唐明远,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张黎赶紧按了电梯,因为这个时间使用电梯的人并不多,张黎也没有特意带人去做工作电梯。

    祁老这时候才说道,“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孙子一家的事情,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太轻了,我祁家欠你三条命。”

    这话一出,唐明远神色也严肃了许多,说道,“祁老,无需如此。”真计较起来唐明远只救了祁老的孙媳妇,如果按照祁老所说,那么祁家欠他可欠大了。

    祁老笑了下却没有再说什么,唐明远看向程老,程老微微点头,唐明远这才没有再提,其实祁老承的不仅仅是唐明远救孙媳妇的情谊,还有程老的,他本来就准备亲自去请程老,却没有想到程老会直接上门,还直言是自己徒弟让他来的,祁老也是人精听完程老的话心中就明白,程老这是要把人情全部算在自己徒弟身上。

    而且说是救了三个人也并不是夸张,他了解自己的孙子,如果孙媳妇真的不在了,恐怕孙子会自责一辈子,而两人的孩子已经记事了,母亲为了护她而死这件事,恐怕这辈子也毁了。

    若真是如此,祁家的未来就堪忧了。

    这么一想,祁老心中恨透了那个在车上做手脚的人,虽然手段粗暴直接,却抓住了祁家的命脉,直截了当的毁了祁家。

    越恨做手脚的人就越对唐明远感激,特别是那救命的药,当初唐明远用的时候可不知道救的是祁家人,再加上今日亲眼所见所闻,祁老心中确定唐明远是个品德高尚的医者。

    现代有很多的医生,可是能称得上医者的人却极少,而唐明远年纪虽小却能称得上是医者。

    下了电梯,几个人朝着祁郑的病房走去,祁老看着两旁的树,说道,“我想认你当孙子,不知道你愿意吗?”

    唐明远脚步顿了下,他想到祁家会有所表示,却没有想到会认干亲,程老皱了下眉头,想到沈家的情况又舒展开来,他是知道祁家的门风不错没有那么多腌臜事情,小辈中祁郑也为人正派,就是祁郑的父母也是难得的实干派,就算有一日祁老不在了,他们也能撑得起来。

    “祁老,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和您家里人商量一下比较好。”唐明远心中也分析出了利弊,虽然认了祁老当干爷爷对他有很多好处,可是这明显是祁老突然下的决定而没有和家人商量,更何况他也要回家和小瑾商量下,“还有一件事,我的爱人性别是男。”

    祁老脚步顿了下,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唐明远,表情严肃说道,“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程老和张黎都没有说话,和程老的淡然相比,张黎明显心情更复杂,他觉得自己看轻了这个师弟,就像是祁老说的,唐明远可以不说的,认了祁老当干亲,不说在京城横着走,却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哪怕等认了干亲后说,祁老那样的性子可能会心情复杂,却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反悔,偏偏唐明远先劝祁老和家里人商量,然后又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没有丝毫的犹豫。

    换成了他呢?张黎不禁考虑了下,他应该也会坦白,但是绝对做不到唐明远这样坦然。

    唐明远说道,“我不愿意委屈我的爱人。”

    祁老与唐明远对视许久,忽然笑起来,“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以为我是老顽固?接受不了这个?我告诉你,我潮着呢,我看你不是想让我回家和家人商量下,是你这个臭小子需要回家和人商量吧?商量吧,商量完了带过来我一起瞧瞧,我给你说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管外面人怎么说,当初啊多少人劝我和我妻子分开,说耽误前途配不上我,我直接把人踢出去,我妻子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一群傻缺……”

    “老爷子。”唐明远听着祁老的话,默默地许久说道,“您老真的很潮。”瞧那骂人的话溜的,还都是现在的流行词语。